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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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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记忆
周围人听没听见,杨润许不知道,反正他是听得一清二楚。杨润许依旧嬉笑道:
“哎呦,少男怀春呢”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这小心思是藏不住滴”
杨润许是偶然间发现吴立甲对顾安宁很是在意的,还总是爱拿这件事调侃他。
“要不要爸爸给你牵根儿红线?”
吴立甲懒得搭理他,眼瞅着就要往顾安宁的方向走去。杨润许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你这是,忘了旧爱,另寻新欢呢?”
“……”看着杨润许摸了摸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吴立甲无语住了。
“为什么我会和这种人做朋友?”
“我不认识他”
…………
这样的想法在吴立甲脑海里游过亿遍,吴立甲往一边挪了挪,要离他远一点:听说智障会传染。
“我提醒你,这种事可千万别随便往外说”吴立甲看向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人生箴言,结果,杨润许嬉皮笑脸接着道“小心把人给吓跑喽”说完还不忘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吴立甲回了他一个异常柔和的眼神,那意味不言而喻:“真可怜,小小年纪脑子就坏了”,杨润许扯了扯嘴角。
吴立甲什么时候和顾安宁认识的,杨润许不清楚;吴立甲为什么这么在意顾安宁,杨润许不知道。
作为和吴立甲最要好的竹马,最亲切的“爸爸”,关于吴立甲和顾安宁的事,他竟全然不知。
吴立甲不说,“儿子大了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当爹的要理解”杨润许不问。
说起吴立甲和顾安宁的相识,需要追溯到吴立甲七岁那年。
那年也是九月,不过是九月末。
那时,临城县时常下起小雨,一阵一阵的,天色却并不暗淡,常常能看到彩虹的影子。
临城县西南方依傍一座小山,这座山算不上高,实际上是有点矮。
山的一面生有高大的树,偶有动物出没,最常见的是松鼠和狐狸,另一面则长满茂盛的野草,零星散着几朵小花。
大人上山开垦荒地,采摘种植,小孩儿们上山观光嘻嘻玩耍。
孩子们打小跟在大人身后,对这里的地势地形相当熟悉,他们穿蓑衣,带蓑帽,拄着顺手捡来的木棍子,一步一脚印的爬上小山坡,到了山顶。
大人们不去山的另一面,也不允许小孩子到山的另一面。
他们告诉孩子们那里很危险,甚至还编出吓人的鬼故事,这个故事一直在小孩儿圈里流传。
鬼故事如下:临城县所在的这片土地还是一片平坦广袤的森林的时候,这里物种丰富,四季如春,人们安居乐业,并没有这座不知名的山,后来,降生了一个嗜血成性的恶魔,他杀了很多人——挖心、掏肺、取肾、抠眼珠子……各种死法都有,我们的祖先向上天祈求派神灵来处置这个恶魔。
天神不能杀害世人,便派遣神龟玄武,它背着一块陆地板块撞向恶魔藏身的地方,陆地板块相互挤压,形成了一座山,也就是这座无名山。
当时的山很巍峨,没有人能翻到山的另一面,它将我们的祖先和恶魔彻底隔绝。
“然后呢?”小孩儿放轻声音问道。
眼见阴谋得逞,“故事就到此结束了”大人一本正经的回答。
“啊?这就结束了?那…那个恶魔还在山的那一边吗?”有的小孩儿好奇,不死心地继续害怕地追问。
“可能吧,谁知道呢”一个大人含糊其辞。
“所以小朋友禁止去山的另一面”另一个大人接着道,“万一被抓走了,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见小孩儿们瑟瑟发抖,他还故意露出来更邪恶恐怖的笑容,有几个胆小的竟被直接吓哭了。
吴立甲小时候不懂,长大后才知道翻过这座山叫“偷渡”,那里真的有挖心掏肺的恶魔,也是真的是有去无回。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老祖宗的智慧不容质疑,这就有几个胆儿大不怕死的,想越过山顶去另一面看看。
“要是真能见到传说中的恶魔,我们就把他揍一顿,叫他以后都不敢欺负人了,尤其不能欺负小孩”这是一个八岁小男孩张东阳稚嫩的声音。
“对,叫他瞧瞧我们的厉害”另一个小男孩附和道,是六岁张冬冬,张东阳的亲弟弟,是他的小跟屁虫。
“怎么可能见得到那个恶魔,都是吓唬胆小鬼的”同为八岁的谢新瑄冷冷反驳道,“都这么多年了,是人的话早透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冬冬继续道,“就算没碰到,也要逮只松鼠回去,让爸爸妈妈夸夸我们的厉害……”
“我看你是想保留我们偷偷翻山的证据,好让我们挨揍,我爸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揍过我,”八岁的李阳打断张冬冬,一想到他爸揍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还说见到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手就发痒”说着说着背后就开始发凉。
听着他们的谈话,吴立甲默默跟着他们
说实话,吴立甲打心底里对山的另一面感到好奇,对今天的偷偷行动,怀有一点儿小期待,还有些难掩的小兴奋——吴立甲天生体质差,力量也比同龄小孩弱的多,五岁以前生病就是他的家常便饭,不是感冒发烧,就是低血糖过敏,所以江泽和吴曈不允许他长时间运动玩耍,更不会同意他来爬山。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色大亮。他们一组五个人继续朝山的深处前进。
他们沿着大人们踏出的小而狭窄的小土路走,走着走着,越过了山顶,又走了十几米,便看到了一排铁栅栏。栅栏很高,网孔很小,还有锋利的尖刺,当时还没通上电。
他们周围的景物也从茂盛的杂草换成了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树,这些树对于他们这群小孩儿来说太过庞大,几乎完全能遮挡住他们的视线。
视线变得狭窄,心底的畏惧逐渐显现出来,刚开始时的期待兴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噤声,沉默透露着诡异,顺着铁栅栏走,透过网孔,他们能远远地看到对面。
那是一条河,雨水落在上面,泛起涟漪。
河边看起来是一个村,土平房一个挨着一个坐落其中,破败萧条,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让他们感到不舒服,不愿意靠近。
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发挥了作用:来都来了,打退堂鼓算什么话?
张东阳打头,带着小崽子们,试图找铁栅栏的出口。
栅栏有一处颜色跟其他地方的颜色不一样,大致呈圆形,很明显是这里本是一个洞——供人出入的洞口,后来给补上了,堵死了去路。
找不到出口只能另想办法,正当他们思考踩着网孔爬铁栅栏的可行性时,对面的村里有人出来了。
离得远,有些看不清,大致是身形消瘦,看着很不健康,皮肤黑黄,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旧……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说到底,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的胆子能大多少呢?那人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直接把几个小孩儿给吓跑了。
他们原路往回跑,没走几步,身旁的树上突然飞出一只鸟,张冬冬离得最近,猝不及防被吓的大叫一声,这一声不知又把谁给吓到了,正因下着雨,脚下打滑,直接滑倒,一个拽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一地。
当吴立甲要站起来时,他扭头朝栅栏侧瞟了一眼,这不瞟不知道,一瞟吓一跳,有一个人正站在栅栏对侧,死死盯着他们,浑浊的眼神透露出贪婪的愉悦,他不像是看活物而像是看货物——能给他带了很多钱的货物。吴立甲内心直发毛。
吴立甲连忙站起来要跑,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撕开了铁栅栏一小块缺口,他的手艰难地穿了过来,流着鲜血,紧紧拽住了吴立甲的肩膀。吴立甲的肩发疼,肩上有血,一时之间分不清这血是谁的。
紧急关头,吴立甲扭头咬住落在他肩上的手,那人面部扭曲,痛得叫了起来,手下意识往回收,松了些,吴立甲连忙拜托控制对其他人喊到“快跑”。
他们头也不回得一路狂奔,跑着跑着几个人就跑散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张冬冬被吓得不轻,跑累了,先是抽泣,后来嚎啕起来,没法去找其他人了,张东阳只好带着弟弟回去找大人来。
雨冲走了一切痕迹。
谢新瑄试图寻找其他人,没有成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待的地方是哪里。李阳也是,他刚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懵了,后知后觉地害怕的哭了起来,开始懊悔这个馊主意,“呜~呜~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顶嘴了,我一定好好听你话,呜呜~~爸爸”。
天边泛黄,李阳已经哭的没声了,蹲在一棵树旁,听到淡得有些凉薄的声线“总算找到你了”是谢新瑄,他立马站了起来,顶着一双哭肿且泛着红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身后跟着李阳的父亲和其他的大人们“太好了,总算得就了”
吴立甲可以说是闭着眼往前冲的,他神经紧绷,肩膀上的疼痛都不明显了,最终掉入一个看起来像是捕捉动物的陷阱里。
由于一直下着雨,陷阱里已经淹了,此时水面刚好到吴立甲的脖子中央。
雨还在下,也没有要停的兆头。
吴立甲尝试着爬上去,可是泥壁实在是太滑了,而且还下着雨,一身狼狈,睁不开眼,向上爬一次,就会摔下来一次,还会有泥水呛如鼻腔口腔,最后只能坐以待毙,等待死亡,他连死前的嚎啕都做不到……
就在他绝望的等待死亡时,等来了一男一女一老头儿。
两小孩儿看起来与吴立甲他们相仿,两人长的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俩是龙凤胎。
男孩跳了下来,激起的泥水朝吴立甲兜头淋下,他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吴立甲又呛了几口泥水,男生比他略高,抬他起来时,他一直在咳,咳不停,止不住,雨水泪水鼻涕糊了整张脸谁能想象一个七岁小孩要经历这些。
他把吴立甲往上推,吴立甲伸着手,女生拉一只手腕,老头儿拉另一只手腕。
吴立甲得救了。
吴立甲还是溺水了,他体力不支,窒息起来,意识渐渐模糊,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听不清耳边是什么声音,最后的一丝意识还在想着那个刚刚救了他的那个男生
“他怎么办呀?他救了我,那谁来救救他呢?”
等吴立甲再次清醒的,他已经躺在医院数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