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锦城

2、第 2 章

　　车上，李云霄打电话给桑欣荣的贴身秘书骆冰洋。
　　“老骆，发生了什么事？欣荣为什么会出意外？”
　　“夫人，我也是刚听说，您节哀！”
　　“记者说什么股权之争，你知道多少？”
　　“夫人，我……，唉，还不是商利和刘铭洋。您到家了吗，我正在您家门口等您。”
　　李云霄忽然感觉拿着的电话有千斤重，胳膊和手腕都开始酸胀，她缓缓放低手腕。对方刚挂断电话，就有电话接进来，李云霄强撑起力气：“喂，你好。”
　　“李女士，您好。我是梓城警方，关于你丈夫桑欣荣的死因，我们有很多情况，想找您核实了解一下，您看现在时间合适吗？”
　　“合适。”
　　“是这样的，展翼集团公司这里有太多记者了，我想，为了保护您和您家人的隐私，如果您方便的话，到警局来一趟，或者，您在家的话，我们去您家里找您，您看可以吗？”
　　“来我家吧，麻烦警察同志了。”
　　“那麻烦您把地址说一下。”
　　“幸福里303号。”

　　很快，李云霄母子到家，看到了站在门口举着伞淋雨等待的骆冰洋，老骆快退休的年纪，一直是桑欣荣的得力贴身秘书兼助理，深受桑欣荣信任和爱戴，李云霄也把他当叔叔看待。此刻，他站在门口小灯下淋雨，衣服湿了大片，看的李云霄更是鼻头一酸，眼泪更是顺势又掉落下来。
　　“骆叔。”李云霄喊道。
　　骆冰洋眼圈红红的，一看也是刚哭过，此时看到流着泪的李云霄，和只有17的小声抽泣着的桑展翼，泪水也再次涌了上来。他赶紧用西装袖口擦拭，同时说道：“别淋雨，身子要紧，孩子也不能感冒，我们进去说。”
　　一行人进了屋，还没张开喉咙说话，警察便到了。李云霄点点头，骆冰洋打开家门。
　　两位警察很客气，进门先打了招呼：“您就是李云霄女士吧？”
　　“是。”
　　“节哀！”
　　李云霄点点头，“请坐。”
　　警察坐下，其中一位说道：“那我们就长话短说，进入正题。”
　　另一位警察掏出记事本，悄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于是他笑着问桑展翼：“多大了？”
　　桑展翼看了一眼李云霄，回答道：“17岁。”

　　警察说道：“李女士，您介意孩子旁听吗？”
　　李云霄看了一眼桑展翼，答道：“展翼？”
　　桑展翼看着妈妈回答：“妈，我长大了。”
　　“那这位是？”警察看着骆冰洋问。
　　李云宵说道：“这位是我丈夫的贴身秘书，值得信任，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警察同志。”
　　“好，”警察说道，“那我们就开始问询了。”警察一顿，“李云霄女士，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自己的丈夫，也就是桑欣荣先生有什么异常行为或者表现吗？”
　　“没有，欣荣的表现一如往常。”
　　“他没有跟您诉说过什么烦恼吗？诸如工作上，生活上的。”
　　“也没有。只是他最近的睡眠好像不太好，夜里有时候辗转反侧。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最新有一个新项目，需要考察的细节比较多，牵涉资金比较大，有些压力，让我不要担心。”
　　“那他说具体什么项目了吗？”
　　“没有，我们之间有默契，公司的事务我从不参与，所以就没有过分打听。”
　　“那他今晚这么晚没回家，您有问候过吗？”
　　“他提前微信发消息给我，说今晚会晚点回来，让我先休息，不用等他。”
　　“手机看一下。”
　　李云霄打开手机微信，一位警察带上手套接过手机确认了信息，并给另一位做笔录的警察看了看，两人相□□了下头。
　　“微信记录先不要删除，这也是证据的一部分。请问李女士，您的丈夫有没有什么仇家？”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李云霄谨慎地看向骆冰洋，骆冰洋转头向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能说两句吗？”
　　“您的身份是？”
　　“我是骆冰洋，桑欣荣董事长的贴身秘书，我已经跟随桑董事长19年了。”
　　问话的警察点点头。
　　“桑董事长为人和善，喜欢让利，生意场上没有不喜欢他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家。”
　　警察点点头。
　　“可，虽然没有仇家，白眼狼却是有两个。”
　　警察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桑董事长从20岁开始独立创业，24岁资产过千万。他的两位发小，商利和刘铭洋，在他2000年时找上他，希望能跟他一起工作。那时，我几经为桑董事长打工两年了，所以知道这件事。一起吃饭时，他们不停诉说自己的不容易，桑董事长心软，就收留了他们，并渐渐委以重任。甚至，这些年累计下来，逐渐给了他俩总共30%的母公司股份。依我看，得到股份的两人开始原形毕露，处处掣肘桑董事长。人心不足，蛇吞象。桑董事长的离世，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你们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屋里另外三人对视了几眼，李云霄摇摇头，骆冰洋说道：“暂时没有了。”
　　“那如果整理桑董事长遗物时，有什么发现的话，请及时联系我们。我们今天的询问到此结束，打扰了。”
　　送走警察，李云霄问：“骆叔，多久的事了，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欣荣有困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桑董事长亲自交代我不要告诉您，我也是没有办法。”骆冰洋为难道。
　　“欣荣，“李云霄又哽咽着泛起泪水。
　　“云霄，为了孩子，您也要坚强！我还要去见律师和公司其他高管，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您。您先休息，身体要紧。另外，您和少爷找找家里吧，说不定，桑董事长留下了什么证据。”
　　“嗯。”李云霄抹掉眼泪，重重点了点头。
　　骆冰洋冒雨开车离开，母子俩开始翻找，先从桑欣荣的书房开始。他们拉开抽屉，果然发现了翻着放的两封信。李云霄拿起两封信，只见一封信写了吾妻亲启，另一封写了吾儿亲启。桑展翼抽过给自己的那一封，踱开几步，飞快阅读起来。
　　“吾儿展翼：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不在了。别怪爸爸，我也不想这么早离开我的宝贝儿子。展翼，你常说，我是你的榜样和超级英雄，从今后，你的超级英雄要在天上保护你了。
　　儿子，展翼，你要记得爸爸爱你，永远永远。
　　继续弹你的吉他吧，以后来看我的时候，带上它，咱爷俩再合唱几曲任贤齐的歌，合唱那首我们唱过好多遍的《花太香》，好不好？
　　展翼，你十七岁了，是大男孩了。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然后再好好保护妈妈。不管经历什么，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那样。
　　做你想做的，并成为妈妈和我的超级英雄吧！让爸爸最后再说一次，我爱你！”
　　桑展翼读完，眼泪哗哗流下来，再看妈妈，已经跌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封信，发着抖，泣不成声。
　　“妈咪，”桑展翼走过去，李云霄突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他，大声哭诉着：“展翼，以后只有咱们母子俩了！你爸爸好狠的心啊！”
　　“妈！”桑展翼回抱住她，“妈咪，你放心，我长大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你！”
　　李云霄动了动，抱桑展翼抱的更紧了，不停颤抖着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李云霄终于哭累了。她抬起头，用极度红肿的眼睛看着桑展翼，“展翼，咱们娘俩要尽快强大起来，抱歉，要让你在17岁的年纪承受这一切，没关系，有妈咪在，我一定尽最大能力撑起咱们这个家。”一行泪水又无征兆的流下来，李云霄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你骆爷爷说的对，身体要紧，不管是什么商利，还是什么刘铭洋，我们都得在自己身体棒棒的情况下才能对付。现在，你回去床上睡觉，妈咪也眯一会儿等你骆爷爷的电话。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们娘俩一起面对！听话，乖，好吗？”
　　桑展翼麻木地点点头，李云霄推了他一把，桑展翼拿着信，走出书房，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将信收好后，他安静地躺回床上，闭上哭的酸涩地眼睛，出乎意外的，竟然渐渐进入了睡眠。
　　楼下李云霄收好信，来到客厅沙发上，拨通了远在国外的弟弟李准的电话。
　　“姐，你起好早！”
　　“准，你姐夫他……”
　　“姐，我姐夫怎么了？”
　　“你姐夫，他，自杀了。”
　　“什么！”
　　“你姐夫生前有没有跟你提到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啊，我公司正在拓展新业务，我还专门请教他了，他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啊，怎么突然……姐，你别担心，我马上订最早的航班回国。”
　　“嗯，准，我和展翼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