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月》朗月爱火锅

13、第 13 章

　　和许悦暘分道扬镳后，江含星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平常这个时候妈妈都还在上班，今天他却有些意外地看到里面的灯亮着，进门的时候，他眼皮突突的，觉得又得吵起来。
　　陈燕静比之前回来得都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没去火锅店？”江含星把书包扔到沙发上。
　　“去了啊。”她说，“今天提前下班了。”
　　江含星没说话，点开微信，翻到了火锅店老板发的朋友圈，一条招聘信息。
　　他嗤笑了一声，“是提前拿工资走人了吧。”
　　陈燕静闷着没说话，没再辩解。
　　“做不惯没关系。”江含星把手机关了，“可以换一家。”
　　“不是做不惯，我不想去。”陈燕静闷着声音，把电视按了暂停。
　　“那是因为什么？这么急着拿工资，是又打牌输钱了？”江含星冷声道，眼神射出锋利的光芒。
　　陈燕静眉毛死死拧着，如鲠在喉。
　　江含星毫不避让地看着她，眼神平静。
　　“我当然没有义务绑架你为了我去干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我现在没时间出去赚钱打工，没有经济来源。我倒是没什么，采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如果真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我就去辍学打工。”
　　陈燕静瞪圆了眼睛，脸色骤然大变，气得声音发抖，“辍学？你疯了江含星？”
　　“我从来不跟你开玩笑。”江含星冷冷地说。
　　陈燕静听着他冰冷的语气，不寒而颤，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心脏，让她窒息无比。
　　直到江含星走进卧室，把门狠狠砸出一声“咚”，她才瘫软在沙发上，无声地咬着牙落泪。
　　为什么这个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几年前这个家还牢固得无坚不摧，风风雨雨都能顺利通过，虽然是粗茶淡饭，也有滋有味。
　　一夜之间，那根最关键的顶梁柱不翼而飞。她和江含星死撑着，只能勉强维持形状。
　　她有时候也会恨，恨那个男人，恨江含星，最恨的……还是自己。
　　她不甘心，她只是个普通的母亲，凭什么要承担这么多不该承担的，她也想逃避，短暂地从道德的枷锁里脱身，放任自己堕落。
　　结果就是，留江含星一个人用他不算宽厚的脊背，咬牙冒汗地死撑着。
　　可她有时候似乎也忘了，她的儿子也只是十七八岁不经事的少年而已。
　　她又凭什么让他来承担？
　　酝酿许久，陈燕静撑起瘫软的身子，挪到江含星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
　　“……你再帮我找一家店吧。”
　　——
　　第二天早上。
　　在几节体育课的舞蹈教学后，这群半吊子正式开始做早操。
　　这个场面……实在有点尴尬。
　　周围都是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动作总是会收敛很多。
　　但像许悦暘这种省电模式跳起来又美观又轻松，而有些人……
　　“有些人动作放开一点！怕什么羞啊，别要做不做的，看着很猥琐。”傅书敏穿过三班，嫌弃地说着，引得一片发笑。
　　某些动作很猥琐的人也稍微放开了一点，带着一种“反正也没人看我”的自信，大方地跟着跳了出来。
　　许悦暘站在前面领舞，格外吸眼，隔壁班的全在看他，他跟个大型观赏动物一样，动作却没受半点影响。
　　江含星在下面吃力地跟着他的动作，才跳一遍，感觉气都喘不过来了。只好在下面划水，出神地看着许悦暘标准帅气的动作。
　　真的很帅。
　　要不有空把他军训跳舞的视频找出来看看吧。
　　上一秒还在他脑海里跳舞的人，下一秒揽过了他的肩膀，说：“走啊，回教室。”
　　许悦暘把陈宇也抓小鸡一样地抓过来，“你怎么萎了？”
　　“成绩出来了。”陈宇一脸麻木。
　　“没错，成绩昨天晚上就出来了。”
　　傅书敏站在讲台上，继续说，“我们班这次考得还不错，除了物理数学，其他科都比四班高。一班主科都是年级第一。副科的话，地理的年级第一在我们班。”
　　“年级最高是665分，我们班最高是许悦暘，631分，年级十七。第二名是谭霖凯629，年级二十。”
　　这个消息一出来，下面疯了一样的发出“牛逼”“哇”的惊叹。
　　除了许悦暘的高分，谭明凯物政地的神奇选科也能进年级前二十的成绩也很令人惊叹。
　　“暘哥牛逼！”
　　“这也太高了吧。”
　　“谭明凯厉害啊。”
　　许悦暘有点不好意思，一副“承蒙厚爱”的谦虚样，飞扬的眉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嘚瑟。
　　几家欢喜几家愁，一部分人听到了别人的高分，更灰心丧气了，一想到自己估算的烂成绩会被展示出来，就心慌得要命，紧张得手心手背都捏出了汗。
　　傅书敏没有把全班人的成绩及排名展示出来的作风，给了全班一个安心的笑：“我把成绩单发家长群了，想提前看成绩和排名的可以来办公室找我看。”
　　那部分人松了口气，在心里感谢傅老师的体贴。
　　这几天江含星对月考卷子的答案对得很煎熬，每错一道他心就痛一分，到最后给自己估分时人都麻了。
　　三班这群人嘴上说“考崩了” “不想看成绩”，下课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一窝蜂地往办公室挤，只一瞬间，办公室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他本来还想去看一下，顿时没心情去挤了。
　　许悦暘看着他的冷脸，大概也猜到了什么，说：“我去看成绩，帮你也抄一份？”
　　有时许悦暘的体贴就是来得很及时。江含星点点头，他倒是不怕自己的狗屎成绩被许悦暘看到。
　　许悦暘拿着本子去办公室的时候差点被打出来。
　　“滚！你不属于我们！”
　　“许悦暘，你没有资格来看成绩！”
　　“就是，出去出去！”
　　一帮心里不平衡的人开着玩笑把他闹出去，这是赤裸裸的对学霸的挤兑，许悦暘哭笑不得，“别！别挤我，我来帮我同桌看都不行啊！”
　　张蕊芯幽幽地说，“我怎么没这么好的同桌呢……”
　　蒋梦琪瞟了她一眼，“我说帮你看，你让了吗！再说了，咱俩跟他俩能比吗，他俩什么关系……”
　　凭着个子高的优势，许悦暘飞快地抄完了江含星的成绩，自己的成绩都没抄就回来了。
　　“给，我没看。”许悦暘把本子递给他。
　　江含星有点紧张地拿过本子，看了一眼。
　　江含星同学：
　　勇夺班上倒十，年级两百多名。
　　非常惨烈。
　　其实他上学期的水平甚至比这个还差，在班上也能排中等位置，但是这份成绩排在三班这种尖子班里就显得很扎眼了。
　　和许悦暘整整差了一百多分。
　　江含星一头扎进了书里，不想起来了。
　　许悦暘很识趣地没找他说话，也没问他考了多少分。
　　“暘哥，你太过分了。”陈宇麻木地瞪着他。
　　“你昨天还在群里发数学上一百都是个问题。结果你考了一百二十几。”蒋梦琪也声讨他。
　　“你英语考完还说心态崩了结果你英语全班第一。”陈宇说。
　　“求你了，你做个人吧。”
　　江含星看着一堆人怨恨地对着许悦暘指指点点，好像心情也没那么糟了。
　　在尖子班垫底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就一天里，他已经分别被老谭和顾怡叫去办公室了。
　　“亏我考前还夸你。”老谭拧着眉看他英语99分的成绩，“你就这么对我啊？”
　　江含星眼观鼻鼻观口，看起来充满了愧疚，那眉眼温顺了下来，带着一点欺骗性，像只被撸顺的猫，让人不忍心痛骂。
　　老谭叹了口气，说：“你记笔记本吗？”
　　“记啊。”江含星疑惑，老谭上课讲的正课的笔记是必须要记的，谁不记他跟谁急。
　　“不是那个笔记。”老谭摆摆手，翻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看字，江含星认出这是谭霖凯的。
　　“像这种专门的笔记本，记生词，错题，长难句，卷子上的笔记……”
　　他摇头，这个他还真没有。
　　老谭直接霸道地扔了个新的笔记本给他，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开始就去记，我要定时检查。”
　　“不记得的，不会的，记多了就记住了。”
　　江含星连连点头，正想走又被老傅叫住。
　　老傅把排好名的成绩单拿给他看看，说，
　　“你看，你后面还有九个人，怕什么。”
　　江含星：“……”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排座位吗？”傅书敏问。
　　江含星不明所以地摇头。
　　“你和许悦暘分别是我们班分班考试成绩最高的和最低的。我刚开始实行的就是一带一计划，成绩好的带不太好的，按照回文的顺序一一排的。你和许悦暘分别是我们班分班考试的第一名和最后一名。”
　　傅书敏停顿了一会，似乎在等江含星作出反应。
　　江含星立马很配合地拉长了一声“哦”，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傅书敏一脸欣慰，还是带着那温润儒雅的笑：“你看看，刚开始你还是垫底，现在不是已经甩了九个人在后面了吗？不用和别人比，和自己比有进步就行了。”
　　江含星点头，觉得老傅说得在理，原先进班的时候，他还因为同桌效率太高而感到烦躁，却忘了，他根本没必要和谁比。
　　进步已经是个好兆头了。
　　江含星去办公室的空隙，许悦暘把记着他成绩的本子塞到了他书包里。
　　他本来想找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夹层放着，翻着翻着，余光看到了一叠白纸，映着黑色的线条。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后蒋梦琪的一句“江含星，老谭跟你说了什么”把他吓了一跳，他把江含星的书包一合上就放开了手。
　　“给我送了个本子。”江含星把手里的本子对着她挥了挥。
　　蒋梦琪一拍桌子，“还有这等好事！他偏心！”
　　江含星笑了笑，回到位置坐下了。
　　许悦暘故作镇定地做题，实际上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的东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五线谱。
　　他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上课铃已经响起，下节课是班会。
　　郭子涛站在讲台上挥了挥手上的报名表，“最后确认一下，运动会想参加项目的，来我这报名！自愿参加，不强求啊！”
　　说完他又补了句，“兄弟们呀，咱们还是都积极主动点！你们也不想运动会拿个倒一吧！”
　　下面无动于衷，充耳不闻。
　　“老傅说拿奖的有钱拿！”
　　下面开始骚动起来了，不一会就有人跑上来了。
　　“我靠？”郭子涛目瞪口呆，“咱能不那么势利吗？”
　　给一些人记好了名字，郭子涛才把表按到许悦暘桌上，说：“虽然你说你的名字随便填，我还是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你说。”许悦暘手上仍奋笔疾书。
　　“一千五？” “嗯。”
　　“跳高？” “嗯。”
　　“接力？” “嗯。”
　　“四百米？” “嗯。”
　　“一百……”
　　许悦暘微笑着看他，郭子涛意识到好像确实有点太多了，改口道：“一百米江含你也去吧！”
　　“啊？”江含星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行啊！他去！”许悦暘飞快地拿起笔就往表上填他的名字，他拦都来不及拦，表就被郭子涛飞快地收走了。
　　江含星看他俩这一通卖他的行云流水的操作，目瞪口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