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月》朗月爱火锅

1、第 1 章

　　定的闹钟还没响，门外的嘈杂声却先打破了宁静，江含星皱了皱眉，依稀听到有女人的尖锐骂声，还有碗碟破碎的声音。
　　“怎么毛手毛脚的，洗个盘子还把碗打碎？你别洗了！”
　　这觉是没法继续睡了，他烦躁的起身，踢开门，巨大的踢门声把门外的两人吓了一跳，他妈和他妹妹一块望着他。
　　陈燕静看到他，拧着眉，说了句：“起来了？”
　　他妹妹江采宁没什么表情，默默地用手拾起碎片。
　　“我出去吃饭了。”江含星在屋里待不下去，把手机扔进兜里就准备走，后面不满的声音不断传来。
　　“你什么意思啊，家里有饭，你还要去外面吃？”
　　江含星对她的埋怨没什么感觉，但还是顿了顿，又折回来。
　　“采宁，吃饭没？”
　　江采宁轻轻抬头看着他，晃了晃脑袋，江含星说，“那快跟上。”
　　陈燕静微怔，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江含星烦躁的神情，她只好把话都咽下肚子，眼睁睁地看着江采宁低着头挪到他身后，两人才一起出了门，把她留在了空荡的老房子里。
　　她望着厨房里还没清理干净的碎片，还有灶台上冷掉的食材，又回头望着那扇冰冷的大门，苦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了老楼，热闹非凡，街边有几家夜啤小吃，日光灯充斥着夜晚，热气弥漫。
　　在一片嘈杂中，江含星烦躁的心情毫无衰减，心想着：外面比家里稍微好点，不过还是很吵。
　　“想吃什么。”江含星偏了偏头，问矮他两个头的妹妹。
　　江采宁只抬了抬头，嘴动了两下，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吵闹声中，他只好蹲下来再问了一遍，才听清她说炒饭。
　　行，那就炒饭吧。
　　江含星带她随便找了一家小店，坐了个大桌，点了两份炒饭，和江采宁默默无言的相对坐着。
　　过了一会儿，店里进来了几个人，光着膀子，有的身上纹了些乱七八糟的纹身，满身酒气，嗓门很大，操着口音又笑又骂。
　　太吵了。
　　在江含星的耐心要达到极限时，那几个人中为首的那个先敲了敲他的桌子，用一脸横肉怼着他：“喂，你换个小桌。”
　　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霸道且无理。
　　江含星一下就站了起来，神情散漫，但气势上没有退让半分，“我们先来的。”
　　那为首的顿时就火了，那几个小弟也看过来，不屑地说着：“挺牛逼啊。”
　　他还准备说点什么，却感到衣服被人紧紧拉住，他回头看，江采宁用力扯着他的衣摆不放，用几乎祈求的目光看着他，使劲摆着头。
　　江含星感觉自己心中某块石头好像塌了，更加烦躁起来。
　　他拉过江采宁的手腕就往外走，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只管一直走。
　　江含星一直走了一百多米才停下，回头看江采宁，她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把头埋得更低。
　　江含星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现在该去哪，于是直接在路边蹲下，出神地望着热闹但陌生的人流。
　　江采宁不问多的问题，只是在他身边蹲下，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江含星站了起来，一只手揣在卫衣兜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把江采宁的头抬起来一点，问：“想不想回家？”
　　在片刻犹豫后，江采宁盯着他，试探着摇了摇头。
　　那行，这姑娘还挺实诚。
　　他带着江采宁去了附近一个破旧小区的一栋楼。
　　江含星在复杂的楼里轻车熟路地拐到了最偏僻的那间房子，透过猫眼看到里面的灯亮着，他犹豫地攥了攥备用钥匙，最终还是开了门。
　　这间房子地处最偏僻的地段，里面的装潢却很用心，温馨而富有人情味。然而最吸睛的是——
　　几乎堆了半个客厅的各种专业乐器和音箱，吉他，架子鼓，电子琴，贝斯……一应俱全。
　　江采宁停在玄关处，瞪大了眼睛，眼神从诧异逐渐转变为兴奋和好奇的目光。
　　沙发上坐着一个微胖的男生，牟豪正啃着西瓜看电视，看到他，一双大眼瞪圆了，随即放下西瓜，随便擦了擦手，起身招呼着：“含哥，你怎么来了？又不想回家了？”
　　江含星“嗯”了一声，紧接着问：“就你吗？”
　　“顾北年去买面和酒了，不过你放心啊，他只是来陪我买醉的，我们十点就走了，你放心住吧……哟，这不是你妹吗？”
　　这是他第一次带江采宁来这里。
　　江含星低声对她说，“这是牟豪哥哥。”
　　他轻轻推江采宁，江采宁会意，走向前，主动问好：“牟豪…哥哥好……”
　　江含星在沙发上坐下了，示意江采宁也坐下，随口问道：“你怎么了？还买醉。”
　　“我失恋了啊哥，”牟豪说起这个，一脸痛心疾首，“想着多坚持一会，或许她会被我的锲而不舍打动，结果还是被甩了。”
　　正说着，顾北年推开了门，看到沙发上的兄妹二人，先是惊讶，然后随和地笑道：“这么热闹呢？含星也来了啊，正好我面也买多了，一起吃吧。”
　　陌生人的出现让江采宁有些不自在，她绞着手指如坐针毡，牟豪注意到了她的表现，便主动和她搭话。
　　“妹妹，多久开学啊？作业写完了吗？”
　　江采宁回答的声音低低的，“九月，一号。写完了……”
　　“噢，我差点忘了，你哥好像说你是学霸来着……”牟豪嘀咕着，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连忙说：“哎，那妹妹你加我个电话吧，有什么事就找我。”
　　江采宁好像被牟豪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无措地向江含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没事，可以加。”江含星顺手给了牟豪脑门一下，“让你别这么像个坏人，吓到小女孩了。”
　　牟豪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实在地挠挠头，说“采宁啊，你别介意，我不是坏人，我们都是你哥的朋友，你哥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们的哈！”
　　江采宁摇头，示意没关系。
　　“不是我说，你就这样，吓姑娘一吓一个准，难怪追不到人。”
　　“啊？原来问题出在这吗？”
　　两人正聊着，冷不丁听到一声甜甜的轻笑声，他俩都不可思议地向江采宁看去，后者却立马收了笑，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牟豪来劲了，又和江采宁搭上话了，势必要再讨妹妹一个笑。
　　江含星则进了厨房，帮顾北年打下手。
　　他边切葱，边跟他搭话说：“年哥，好久没见了。”顾北年笑着说：“是挺久了，有半个月了吧，你们多久开学？”
　　“还有十多天。”
　　“挺快啊，作业写完了吗？”
　　这和牟豪如出一撤的问法，让江含星哭笑不得。
　　在潜意识里，大概顾北年还是一直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没长大的的小孩，就像牟豪对江采宁一样。
　　“年哥，你真是属于长辈那一派的啊，他们都这么问。”
　　“傻小子，我本来就是你长辈。”
　　江含星笑了笑，把铲子递给他，在一旁看着顾北年娴熟地煎蛋，思绪飘飞。
　　如果江含星可以不脸红地称自己为一匹千里马，那顾北年一定是他的伯乐。
　　他还记得他初二那年，拿了工资，在一家乐器店买吉他，试弹了一段，正好被顾北年听到。当时顾北年正在招人，惜才的他一下就看中了江含星，把他拉进了乐队当主唱。
　　江含星在乐队一待就是接近三年。
　　“吃面了。”
　　思绪落地，顾北年端上了最后一碗面，解开围裙，朝厨房外喊客厅的两人。
　　“含哥，一中得开学了吧，那个比赛还能去不？”牟豪满嘴都是面，含糊不清地说。
　　江含星说：“能，我又不上什么课。”
　　“小含，一会还回去吗？”顾北年问。
　　“不回。”
　　顾北年起身拿手机，“我给阿姨打个电话说一声。”
　　江含星瞪了他一眼，“别打，过去找骂玩啊。我跟采宁今天就住这了。”
　　顾北年放下手机，没再继续说什么。他虽然比江含星大了六岁，经常用长辈的态度和他相处，但更多的时候会惯着他。
　　江含星十四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和牟豪、杨云星一起混乐队了，他知道，江含很有音乐方面的天赋。
　　顾北年欣赏这个男生的同时，也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不好，所以经常照顾他。
　　他们一起租了这间偏僻的小屋，几个叛逆少年聚在这里，编曲创作，排练演习，谁要是和家里人闹不愉快了，不想回家了，有时也会来这里住一晚上。
　　这算是独属于他们乐队的秘密基地。
　　吃过面后，江含先铺好床让江采到客房睡觉，然后回客厅和顾北年、牟豪一起喝酒。
　　牟豪一瓶接一瓶喝，喝得上头了，就一把心酸泪地哭诉着：“为什么我！追人！！从来没有追到过！！”
　　江含一拳上去，“嚎个鬼，江采睡觉呢。”
　　牟豪换了一种无声的呐喊，声音小了点：“她怎么拒绝我的？说我是个好人，我们还是适合当朋友。不是，我觉得我挺深情的啊，结果总是被女生误解。我初中喜欢一个女生，天天就悄悄地护送她回家，结果她却以为我是跟踪狂，差点报警。”
　　“豪子，这你得反思一下自己…”顾北年表情复杂地说。
　　“不是，有谁这么追人的？你这可不就是跟踪吗，人家这么认为也挺正常。”江含星无语道，“而且你不是说你初中两百斤吗？”
　　“那我现在也廋了六十斤了啊！还是被发好人卡，哎，果然还是看脸，我都不想说了，累了……年哥你长这么帅，这么多妹子追你，你都怎么拒绝的？”
　　“我？”顾北年思索了一阵，语出惊人道：
　　“我一般会说……啊，谢谢你啊，不过，我喜欢男的。”
　　听到这句话，江含星手一紧，差点把酒罐捏变形。
　　牟豪一脸不敢置信，“不是吧，年哥，你没跟我们说啊，就这么突然出柜，太突然了……”
　　顾北年笑出声来：“开玩笑的，你们还真信。不过拒绝用这招很管用，百试百灵。”
　　“你还百试？你这是跟多少人出柜了？”牟豪还是很震惊。
　　“比喻而已，也就用过几次。”
　　江含星悬着的一颗心又落了下来，混乱的感官逐渐落了位。后面顾北年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他只是特别想问顾北年一个问题。
　　如果我跟你表白，你又会怎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