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霜降》茶己昭

7、风雪夜旅人

　　那刺骨的寒冷骤然加深之后，李斯廷就确信了，这些天来他感觉到的寒冷并不是错觉，也不是正常的气候变化。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随后更多的雪花纷纷扬扬，在落地前又被风扬了起来。
　　李斯廷转头看向谢道，风越来越大，但是他的头发纹丝不动，好像和他不在一个空间。不过要这么说也不错，因为这是领域，S级异能者的标志。
　　“又是风又是雪的......S级异能者。”李斯廷慢吞吞地站起来，无论他踏向何方都必然逃不过，他一直都在领域里，只是他没有发现。
　　他再次认真打量了下谢道，还是没忍住贫嘴:“真是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和你相见，或许我该叫你老大，还是别的什么？谢道是你的名字吗？”
　　谢道看起来并不着急动手，他也没有回答李斯廷的这个问题，在彻底撕破脸皮之前他还有些犹豫:“你连续杀害了我组织里的不少成员，也许确实另有隐情，但我觉得作为领导者，轻易放过你似乎还是不妥。”
　　李斯廷连连鼓掌:“说得没错。”
　　他放下了手，眼神瞬间变得锋利，盯着谢道的一举一动，似乎只是喃喃道给自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说实话，他现在也许有些吃亏，毕竟谢道在来之前就把他的资料翻了个遍，而他对谢道一无所知，知道他是虫的首领还是因为那标志性的领域，风雪夜旅人，外界如此称呼。
　　李斯廷展示在外的异能是同化，听上去有些抽象，他更多地喜欢应用在同化为风或者流水这样的流体，无论是执行暗杀还是逃跑都特别有效，但遭就遭在，领域之中，此处唯一的流体——风，是被谢道全盘掌控着的。
　　他将自己同化进风中，身形顿时就消失了，如同隐形了一般，对于其他异能者而言真是没辙，但是对谢道而言，他的踪迹全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他无处遁形。谢道向前踏出一步，似乎只是伸手在空气中一抓，就把藏身其中的人拽了出来。
　　李斯廷还有闲心近距离欣赏谢道的脸庞，以及那牢牢抓住他的手，总让他多了种误会。
　　再有闲心也只是一瞬，李斯廷被他一把拽出来，在地上翻滚了两三圈才停下，他利索地从裤腿上的夹层里取出短刀，握紧了刀柄，看着转过身来的谢道，笑得有些勉强:“你不想杀我，我也不想杀你，干脆别打了吧？”
　　谢道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他知道眼前的并不是李斯廷的真正实力:“刚才在车上时，你也施展了领域，是吧？”
　　关于他的资料上可没有这一条，记录里他还是一个A级异能者。李斯廷就知道暴露自己的领域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千钧一发之际，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他站起身，提防着谢道的一举一动:“那是我的保命绝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说出来呢。”
　　“你没有向组织登记过你有领域。”谢道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风把他的长发吹起，雪花变得更多了，几乎快要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让人根本难以分辨局势。
　　松软的雪花变得更加凝实，最后在压力的作用下变得坚不可摧，足以洞穿人体，无论是肌肉还是骨骼。
　　在它们迸发出去之前，谢道看向李斯廷:“向我展示你的领域。”
　　李斯廷也是不久之前才觉醒了领域，用得还不是太熟练，有没有额外功能都不太清楚，他只把这当做一个额外空间，存在于施展地点，且无法移动，时间流逝和外界是一样的，连保鲜盒都当不了，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濒死之际躲进去，风头过了再出来。
　　他给这个领域起了个别致的名字，龛，一个短暂避难的港湾。
　　谢道领域之中的冰柱宛如金刚石，无坚不摧，以他携带的小小匕首根本难以摧毁，想要同化进风中也会被立马赶出来，还真是逼他到了绝境，不得不使用龛。
　　对于他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件事，谢道稍微想了想就知道是他那尚不清楚情况的领域，不过看得多了，他也会发现，李斯廷总是会再次出现在他之前消失的地方。
　　按道理说，李斯廷也知道不该频繁使用龛，暴了老底就不好了，但是他有一种尖锐的感觉，还有第三个异能者在旁边，而且能力不小，于是他脱险后又选择了回到了外界，在冰柱击中他前告诉谢道:“刚才袭击我们的人也许还在伺机而动。”
　　谢道同他就像打地鼠一样，他也没有彻底堵死李斯廷的路，故意绕开了他消失的地方，就是想更多地了解李斯廷的领域。听见李斯廷的提醒，谢道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但很快又继续了，李斯廷能感受到的，他也一样能。
　　“我知道。”他淡淡地开口，完全没放在心上。
　　以谢道的实力，要杀他也不需要非得赶今天吧，更何况如果把全部心神放在对付他上，要是那个人突袭过来，谢道没躲开怎么办？李斯廷越想越心急，只觉得谢道怎么这么不懂事，若不是火力太密集，他连多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他一定要好好同人理论理论。
　　能这么想的肯定不止他一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道理人人都懂，就是要在这种时刻搞偷袭效果才最佳。
　　他的直觉再一次奏效，危机近在咫尺的尖锐预警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提到首位。
　　李斯廷瞥见了有什么运动得极快的东西在高速接近，目标不是他，而是谢道。
　　也许就是美□□惑的原因，他不顾那些冰柱和浮空的细碎冰刀，直直地扑向谢道，想将人拉入自己的领域。
　　这种基本等同于不要命的行为让谢道也有些惊讶，李斯廷在他讶异的眼睛之中看到了倒映的自己，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他想一定是英雄一样的英姿。
　　还好谢道不是李斯廷，他很早就成为了S级异能者，对于自己的能力运用自如，及时挪开了环绕周围的冰刀，这才没让他身上见血。
　　这次没有转瞬即逝，谢道可以清楚地看见李斯廷的领域长什么样。
　　谢道低着头，看见李斯廷仍然牢牢抓着他的手腕，而他抬起另一只手，空空荡荡的，无论是实体物质还是异能。这里似乎并不能使用异能。他最后才抬起头，看向这个略显昏暗的空间。
　　沙发电视就在他正前方，墙上是烟火气的奖状，杂物都没来得及收拾，似乎下一秒疲惫了一天的主人就会推门而入。很明显，他现在似乎在某户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