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文自扰

22、第二十二章

　　在这么铺天盖地的一番争论过后，黎简筹对楚玦认了怂，但是他这样做多半是因为他所剩无几的良心在楚玦质问他的那一刻开始不安了起来，这点微乎其微的良心在强制他服输：他当年确确实实对游幻舟进行过拳脚相加的那种持续折磨，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那他还活着吗？”于是黎简筹拽着楚玦的衣领，然后颤抖着声音问道。
　　“谁？游幻舟？”楚玦中气十足地冷哼一声笑道：“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配合调查，等这边的警方把你遣送回国的时候再问一问。”
　　可是到了黎简筹该被遣送回国的时候，他问出同样的话来，得到的却是警察们持续了一路的沉默。
　　更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把他直接带回国内的警方那里继续调查，而是让他回国之后立刻、马上、毫不停歇刻不容缓的去见一个人。
　　“你去见她。”黎简筹的舟车劳顿快要结束的时候，负责押送他回国的东洋条子们终于都这么对他说；“她那里有答案。”
　　他们要他见的，是一位身穿白褂的女人。
　　“我叫蓝意和。”女人自我介绍道。
　　黎简筹挤出一抹没心没肺的笑容说道“蓝采和？”
　　“蓝采和的蓝，心字底的意，和就是和平的和……”那个女人无可奈何地皱着眉毛向他解释道：“我只是个打工的，不是什么神仙。”
　　“游幻舟还活着吗？”黎简筹开始急迫地切入正题。
　　“活着，但是挺难救，活不了多久。”蓝意和简明扼要：“他被捕的时候中枪了，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黎导听了随即连声喊道：“我想去看他，你能带我去吗？”
　　“可以。”蓝意和回答他的时候顺势叹了一口气。
　　这个蓝意和，她叹这口气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简单的因为她最近为了这连环吊杀案忙得黑夜白昼颠倒，她不想再和黎简筹在这里耗过来耗过去的——最近的这起案子里的几乎所有受伤人员——不管是探过案的还是犯过案的，伤情鉴定和部分的救治过程的指导都是由她负责的。
　　“要是我可以选，”蓝意和在和黎导讲话的时候，脑海里有一个矛盾压抑的观点要钻出来，让她在心里不断的揣摩道：“谁理你黎简筹，这整起案子，伤员都经我手，案情我向警方了解得透透的，还能不知道你问游幻舟的情况是为了干什么吗！就是为了要他的悔改道歉，为了要你的脱罪理由！要是我可以选，我就放弃救助案犯的机会，让游幻舟死了去，让他离了你解脱去——省得你黎导在这里胡搅蛮缠，让我难做人。那查案子的吕忆之倒是救的得，人家冰雪聪明的一个姑娘让游幻舟弄得伤成那样；可是后来游幻舟那个狗东西吃了枪子，领导还是让我硬着头皮救，救他有什么用，把他救回来他又不得解脱，救完了我还要忍着你黎简筹这个又奇葩又渣滓的家伙用话赖我——要是我可以选，我就不救游幻舟了。”
　　可是，她蓝意和已经是无奈地答应下来了，她就要迫不得已的带着那个姓黎的人渣见游幻舟去了。
　　到两个人见面时，游幻舟已经是鼻腔里吊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感觉上随时可能消散的气息维持生命的状态了。
　　蓝意和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两个人一见面，黎简筹确实可以认为自己有底气去脱罪了。
　　“黎简筹，你看，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一句，成为了游幻舟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