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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褚禾回来了? ...

  •   八月中,淅淅沥沥的雨整整滴了三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城的天气随着这雨低下去了几度,只是效果甚微,依然不影响傍晚时打在脸上的热风。
      这天是周五,宋当邬正骑着小电驴赶去店里。他车技实在算不上好,一路上骑的歪歪扭扭,动不动把旁边的人吓个半死,一路上收获了许多骂声。
      总算卡着点到地方,宋当邬松了口气,这月已经迟到了两次,再有一回工资怕是要折个半。
      “当邬!”刚迈进店里,一道脆生生的音色首先将他拦在了半路,来人抓着他的胳膊,冲最里头的包厢努了努嘴,“你怎么又差点迟到,得亏今天来了群大人物经理顾不上收拾你,不然我看你这月工资又要缩水。”
      宋当邬扯了扯嘴角,不是很服气:“六点整,我准时来的又没迟到。”
      “好好……”罗清誉敷衍的跟着他扫了眼挂钟,暗道他又抓不住重点,紧接着把他拉去了一旁的座位,眼睛忍不住神神秘秘的往走廊里望,“我跟你说,刚刚进屋那群人看着真是……个顶个的少爷,我看经理一路上点头哈腰,就差没管人叫爹了!”
      “是吗。”宋当邬没太在意,这会所本身定位就在京城寸土寸金的中心街,光顾的也大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想必又是哪群少爷们来寻欢。他一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刚准备去帮忙,就听见有人叫他。
      “小邬,去把这几瓶酒送去那边包厢。”那服务生往走廊第三间屋子一指,两瓶酒随即塞进了他手里。
      这会儿会所里正忙着,几个服务生几乎都是脚不沾地,宋当邬也不敢耽搁,接过酒瓶就往那边走,一边不禁感叹一番罗清誉还真是练了一手忙里偷闲的好本事。
      他一手推开房门,就感到一股酒气熏天而来,兜头裹了他一身。屋里正群魔乱舞,有几个男人猥猥琐琐半瘫在沙发里,身边各坐着几个前凸后翘的女人低眉顺眼的服侍着。剩下的人跟着闹哄哄的音乐正跳的起劲,手上也不闲着往旁边衣着暴露的女人身上揩油。艳俗的灯火烘托了一屋子的纸醉金迷,一群人各有各的忙,没人抽空抬眼瞧他这个不起眼的服务生。
      宋当邬根本习以为常,眼睛没往别处瞟,规规矩矩将酒放到桌面,准备给他们收拾好桌子就出去。
      “哎我说你们听讲没,褚家那老二昨天晚上的飞机,已经到京城了。”不知谁大着舌头嚷了一句,顿时惹了一片接话声。
      “这还有人没听说吗!”
      “就是,这事不想知道还不成呢!褚老二现在是多风光了,可不是那时候…”
      “呿!”
      有人囫囵踢了那人一脚,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于是一句话戛然而止,然而整个包厢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后面接的是什么。
      褚家如今在京城称的上如日中天,这基本算是托褚老二褚禾的福。自从褚家老爷子慢慢退居幕后,褚禾以雷霆手段接管了公司,干净利落的处理了许多纠缠不清的庞杂关系,稳稳抓着市场变化和政策调整,大刀阔斧的搞了不少改革,带着褚家两年间可谓是平步青云。等到京城各家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来人家今年也不过是刚要毕业的年纪,就已经稳坐在金字塔顶上了。有人上升就有人不快,他那边吃的太快,京城有的是人恨的牙痒痒,于是那点子陈年旧事免不了的就要被人翻出来做做文章。
      七年前。褚禾刚刚出了高考成绩,家里给办了庆功宴。说是庆功宴,其实主要是借此走动走动关系,所以请了不少生意场上的人来。宋当邬就是那时候跟着宋父一起过去的。当年京城里还有宋家的一席之地,虽然不及最顶层的几个大家,但也足够说的上话了。那时褚家还没开始有往上爬的架势,许多生意都还需要仰仗别人,这次的合作就少不了需要宋家的助力。
      所以宋当邬拉了一副气焰嚣张的架势便跟着来了。
      聚餐还没开始,父亲跟着一群人去寒暄,宋当邬听不了那些官话,自己去一旁百无聊赖的四处乱转。
      庆功宴定在了褚家自己名下的一处酒店,宋当邬来去自如,叼着酒杯转了一圈,准备坐电梯去顶楼泳池里逛逛。
      就是在那趟电梯里,宋当邬第一次遇见了褚禾。
      那青年侧身对着他,正低着头跟人打电话,浓密乌黑的短发顺着风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高挺,指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贴在耳侧,神色倦倦的,原本宽松的白色短袖被风吹的紧贴在身上,背部宽阔矫健的线条若隐若现,嫩的像快羊脂白玉。宋当邬看着愣了神,半天没抬起迈进电梯的脚。许是感觉到电梯门半天没关,那人抬眼随意的朝他看过来。
      宋当邬和他四目相接,更加挪不动步了。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里头的人,觉得自己这状态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
      这是文雅点儿的说法,其实宋当邬当时只感到一股邪气直往上冲,冲到脑子里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小爷要定了。
      宋当邬确实很少有这种感觉,他混在风流场里好多年,按理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可没想到再阅人无数也有没见过世面的时候,他又顺着眼前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视线停留在这人脚踝上凸起的肌肉线条,只觉心脏跳的震耳欲聋。
      褚禾已经挂了电话,见他像个柱子似的杵在电梯门那堵着不进不出,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宋当邬这才反应过来,他暗地里呸了一声骂自己色令智昏,一边连忙从一脸流氓相里硬调了个仪表翩翩的表情,轻咳一声走进了电梯。
      “那个…你也来参加褚家那小子的庆功宴?”宋当邬微笑着看他,试图跟他套个近乎。
      “……”
      褚禾无语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宋家出了名难缠的小公子这时候又准备作个什么妖。
      被他这么一看,宋当邬有些不明所以,努力把嘴角的笑扯的更好看些,过去自来熟似的拍拍他的肩:“哎,我叫宋当邬,你叫什么啊。”
      他对自己这招很有自信,那笑容的弧度都被精确到了某种程度。听起来是天方夜谭,但他却早已运用的炉火纯青,开玩笑,京城夜场里有多少人拜倒过在他宋小少爷的魅力之下,可谓一拿一个准,算是他小二十年里唯一练出来的本事了。
      “…褚禾。”
      “哦…”宋当邬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这会离的近,褚禾光滑的脸蛋一下子送到眼前,红润的嘴角也随着说出的话一张一合,看的他心痒的更甚,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人说了什么,当即一顿,瞳孔都大了几分,“你…你叫什么?”
      褚禾半抬不抬的瞅了他一眼,一边下意识觉得他这副反应有点好玩,另一边又证实了他全然一个纨绔子弟的传言,没太想给这人好脸色。
      于是他忍了忍,轻拍这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重复了一遍:“褚禾,幸会。”
      结果就是这句话,让宋当邬当即在心里拍了板,不论如何也得把这人搞到手。只是许多年后回想起来,不得不叹都是孽缘。
      宋小少爷搞起人来很豁的出去,只碍于长辈们的脸色没敢当晚出击,暗自沉寂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开始了他轰轰烈烈的追人计划。
      先是大庭广众追着人念表白诗,再是按时定点的给人送爱心早餐,连送了几个星期没带重样的,打球送水跑步递毛巾……不可谓不执着。
      褚禾被他的不要脸震惊的几天,原本不想花功夫搭理他,奈何这人总是没脸没皮的突破下限,褚禾最后实在没耐心跟着他丢人,终于在宋当邬精心设计的一出英雄救美大戏上火起来。干净利落的把宋当邬请来的几个做戏的壮汉三下五除二干到在地,他站起身冷冷看了宋当邬一眼,扭头就走。从此宋当邬的爱心早餐再也没能送出去。
      宋当邬在家气的直放话要他好看。他还不信了,褚禾看不上自己,褚家难道还敢看不上宋家?褚老爷子求他爹办事在即,就冲这个,他不信死搞不来人。
      这话确实办到了,十日过后,京城小半个圈里都知道了褚家那老二被自己亲老子拉去贴给宋当邬的事。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有掂量,好听的说是珠联璧合,其实谁不知道这是卖儿子呢。
      这桩子事不知道给那些闲散少爷们做了多久的下酒菜,不说纨绔们,就是再正经做事的都少不得暗地里啧啧几声,那可实打实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然而京城里的故事就像五月末的柳絮,来来往往多了去了,一个多庞大的家族说没就没也常常不过一夜间,更遑论有哪件事能站住脚。后来时间长了,再加上宋家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越走越萧条,几年间几乎从京城上层圈子里头销声匿迹,于是连带着这些旧谈也跟着沉寂了好几年。
      可偏如今褚家一飞冲天,里里外外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红,众人找不到宣泄口,于是这“丑闻”又不可避免的被翻出来津津乐道了。

      包厢里那人挑起个话头,虽然被人拦了一把没说完,但房间里还是在所难免的躁动起来。有人眼珠子转了几圈,按耐不住的隐晦到:“我可听说那褚禾今天都25了,还没个正经女朋友,也没听说过在外头乱搞,该不会真是个…”
      “嘭——”
      宋当邬收拾酒杯的手一颤,磕在茶几边上顷刻间碎成一地玻璃碴。
      包厢里乱哄哄的,他这一磕没惹出多大动静,只有沙发上离得近的一人不耐烦的冲他“啧”了一声,抬脚往桌上顺势一踹,转头又回去跟人接上了话。
      然而他们说什么宋当邬几乎听不见了,他愣在原地呆了几秒,转而手忙脚乱的打扫残局,没注意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也只是下意识皱了皱眉。
      褚禾回来了?宋当邬闷闷的想,他不是出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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