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后的第九年》逸竖嘉

29、第 29 章

　　程愫向来不会过多留意一些衣食住行上的琐事，她准备改天来这吃饭的时候再求证一下，最好是能见到老板。

　　站在饭店门口分别的时候，王狄提出送她回家，这里离她住处很近，走几步路就能到，程愫刚准备婉拒，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是张启玉：“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如果你在外面的话我一会儿再打过来，或者你打给我。”

　　程愫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林青青他们挥手示意，然后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启玉姐，您说吧。”

　　张启玉也没废话，马上进入正题，程愫听着，眉心微蹙，紧接着眼睛微微放大。

　　有档下午时段的栏目，主题是寻访各行各业的人物，进行有温度的对话，展现正能量。

　　张启玉说，台里有意向交给程愫。

　　名字都定好了，叫《聆·声》，聆听不同人的内心，聆听这个世界的不同声音。

　　程愫有点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一遍：“启玉姐，您的意思是，这档栏目交由我主持吗？”

　　张启玉笑出声：“不然呢？你接手这档栏目之后，就不归我管了，上王琬那边去。庆祝吧，程愫，终于熬出头了。”

　　挂断电话，程愫站在饭店门口，过了半天，才感觉到脚冷得已经快没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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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时间一过，程愫出现在台里，碰到认识的同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祝贺程愫。

　　编辑组的同事梁宇道：“程愫，恭喜，你这是‘三年不飞，飞必冲天；三年不鸣，鸣必惊人’啊，上总台指日可待了。”

　　他还挺博学地给她讲了楚庄王的典故，程愫被他这一套组合下来整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应付完梁宇，林青青她们的问候也接踵而至。

　　等到了新办公室，王琬给她分配的助理早等在工位旁，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叫宁方圆。

　　程愫和她对了下行程，节目的第一期第二期寻访主题是“最美奉献者”，制作人那边的意思是可以自由发挥，程愫可以联系之前采访过的人物，但是第二期的地点是比较固定的，必须在市区这几个学校、医院之间找寻访对象。

　　程愫读着策划书，脑中有了构思，奉献者，最切合主题的肯定是教师、医生这些职业，不，任何服务于社会的行业都是“奉献者”。

　　很快开了栏目组会，各方讨论之后，把前两期节目的探访地点定在了附近的陵城新街小学、陵城二院这两个地点。

　　看到二院这个地点，程愫眼皮微不可觉地一跳，她原本想着，这几天多整理点资料，再结合她之前的人脉，反复筛选，确定好有采访价值的嘉宾。

　　这下栏目组帮她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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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冷，这次她却不用再苦兮兮地冻在冰天雪地里，节目拍起来就很快，毕竟带她的导演制片人都是业内很有经验的老师。

　　程愫工作起来就完全沉浸其中，过了好几天，才想起要回程羽的消息。

　　程羽几天前问她，在那边冷不冷，要不要给她寄点衣服。然后话锋一转，有些隐晦地提醒程愫。

　　程羽有些想她了，问程愫什么时候回一趟江城。

　　程愫这段时间肯定是没空的，刚要打字回复，助理宁方圆就过来叫她：“程老师，下午采访地点改了。”

　　程愫放下手机，宁方圆道：“栏目组说顺序更换一下，二院的赵医生正好下午有空，过几天连续有手术他就排不开了。”

　　她点点头，自然无异议。

　　不过电光火石间，她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正好借着这次去二院的机会，向温彦白道个谢，上次承诺的饭也没兑现。

　　如果他有空，程愫就想趁今晚把这个人情还了。

　　印象中，她一直在欠他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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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采访现场，机器架好了，等着采访对象到来，程愫在旁边温习着要提问的问题，早就设计好的，但是她还是想着有没有临场发挥的空间。

　　门被推开，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程愫一抬头，有些意外，眼前这位男医生正是体检那天和温彦白同行的人。

　　看起来关系……还可以的同事。

　　赵屹山也没想到程愫会在这里，愣了片刻，才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程老师是吧，您好。”

　　采访进行得还算顺利，赵屹山这人在医生中算是很活泼外向的性格，甚至不时能抖个包袱什么的，主打一个节目效果。

　　当然，人也长得精神，午饭时间，一行人去二院食堂吃饭，刚坐下，就有个实习的小姑娘试探着管赵屹山要微信。

　　程愫接过配好的盒饭，刚准备打开盖子，赵屹山就站了起来，冲她身后的方向挤眉弄眼。

　　“哎呦，温主任，来约我吃饭的吗？”赵屹山心里暗爽，总算不用吃这少油少盐的食堂盒饭了，可还没等他收回脸上如花的笑容，下一秒，男人直接无视了他，拍了拍程愫的肩膀。

　　程愫有些惊愕地回头。

　　整个栏目组齐齐整整地坐了两桌，听见动静，纷纷抬眼看向这边。

　　温彦白双手放在工作服的兜里，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反射炽白的灯光，显得格外冷峻。

　　他似乎感受不到众多投射过来的视线，低声道：“好巧。”

　　程愫在心底深吸一口气，也深有同感，确实，又好巧。

　　她感慨温彦白出现得及时，上次也是，马上就要到她抽血了，温彦白非常巧地出现，然后让她免受“痛苦”。

　　这次，再晚一秒，盒饭盖都要打开了。

　　午后有段休息时间，温彦白提议：“一起出去吃？”

　　像是看穿了她面对过分寡淡的盒饭的痛苦。

　　程愫笑了笑，下午还要出镜，为了防止脸肿，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吃食堂的饭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如果提出邀约的人是他，程愫想，那么她可以牺牲一些原则。

　　组里有年轻人出声：“小月她们就出去吃了，程老师放心去吧，现在离拍摄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程愫点了点头，余光瞥到了一旁略显哀怨的赵屹山。

　　她本来想问一句，要不要叫上赵医生，可温彦白率先走在前面，程愫只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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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她走到办公室，进门后，随手关了下门，脱下工作服，示意程愫随便坐。

　　办公室和诊室不一样，二院经费足，给专家组的医生都配备了独立的办公室和休息室，往里的套间一拐，就是张干净的小床。

　　这个空间过于私密，让程愫意想不到。

　　正在她打量的功夫内，男人已经洗了手，随之敲门声传来，看样子是他订的外卖到了。

　　温彦白接过餐盒，玻璃陶瓷碗装了一堆，看起来很沉的样子。

　　程愫也洗了手，连忙过去接，“重吗？我来吧。”

　　他的手不经意擦过她递过来的手腕，随之避过她，温彦白把餐盒放在桌子上。

　　菜不多不少，正好两人份，清淡的鲍鱼粥，还有相当精致的小菜，味道看起来比食堂好一万倍。

　　程愫和他相对而坐，两人视线避免不了接触，他递给程愫一双筷子。

　　程愫没有扭捏地接了过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着晚上找你，一起吃个饭，午饭倒是又让你破费了。”

　　她脑子一转，先拿起手机：“多少钱，我转你。”

　　温彦白总算出声：“加微信可以，转钱不用了。”

　　镜片后他的眉眼深邃，静静凝视程愫的时候，像酝酿了一场霜雪。

　　紧接着，他递过来手机，赫然是他的二维码名片。

　　程愫受不了那样的目光，有种看穿她一切心思的透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