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见青山》曹贵人

5、过往

　　多亏了我，煜哥哥的伤口好得很快。

　　煜哥哥不喜欢冷，动不动就要生火。我不喜欢火，但是为了让煜哥哥好一些，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煜哥哥说我的话很多，很烦人。但是他也会说很多话呀！
　　有一次他突然问我，为什么我爹会把我关到小黑屋里。

　　我和他说，爹爹总是觉得我做错了事要惩罚我。有时候会罚我关小黑屋，一呆就是小一旬。

　　他问我怎么想我爹的。我说，虽然我讨厌这样，但是我更害怕爹爹不理我，因为全家上下就只有爹爹知道我的存在。如果爹爹不理我，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渴望有人能看见我、能和我聊天、能让我感觉到被需要着。

　　煜哥哥听完这些话，偏过头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我，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我摇晃着煜哥哥的肩膀，逼他回答我。

　　往日我摇晃他的肩膀，他都会决然的挥开我的手。今天煜哥哥却没有挥开，我望着他，“煜哥哥，你今天心情好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好像透过我在看这个别的东西，他对我说，“如果你爹没有死，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我头一次听见煜哥哥说这种话，呆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任由风雪刮着我的头发。过了半晌，我才听见煜哥哥的声音好像从天上传来，“雪青，你不要再下雪了！”

　　煜哥哥叫我雪青。

　　我立马停住了结冰，在煜哥哥头上一尺处冻了一个悬空的雪盾，为他挡风雪。我小碎步往前跑上去，问煜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爹？”

　　煜哥哥用一种十分冰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还觉得你爹很好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煜哥哥，我爹没有你好。”

　　不知道我哪一句话说对了，煜哥哥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好，我会替你多留意的。”

　　煜哥哥要为了我杀人。

　　我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止不住的欢喜，我问煜哥哥，“煜哥哥，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煜哥哥瞥了一眼我，“为什么？”

　　“牵着嘛。”

　　煜哥哥顿了顿，把他的左手给了我，但我其实更想要煜哥哥射箭的右手。
　　煜哥哥见我半天没有动静，想要把手收回去，我一把抱住煜哥哥的左臂，“煜哥哥，别抽手。”

　　煜哥哥低头看了我一眼，他的后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真蠢。”
　　他说话的时候冒出来好多热气，挠的我的额头暖烘烘的，让我冰冷了许久的脑子有点发懵。

　　我抱着煜哥哥的手臂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遇见了那匹拖拽我尸体的狼，那匹狼的洞口散落着我常穿的雪青色裙布。

　　煜哥哥说，“松手，我要射箭了。”

　　我听到他要射箭，立马放开手，蹲在一边看他拉弓。

　　煜哥哥明明是汉人，弓法却相当的好。箭弹出时，弓弦引着他的卷发吞入霜雪飞舞的地方。

　　射中了。

　　那匹狼的腿部喷出了一股血，在茫茫雪色中很是惹眼。我拉着煜哥哥的胳膊，“煜哥哥，你真厉害。”

　　煜哥哥把弓背到了背上，一手拎起我的衣领去追狼了。我感觉到一种窒息感，拼命挥舞着双手，“煜哥哥，我换不了气了！”

　　煜哥哥这才意识到他提的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一个人，说了一句抱歉，打横抱起我往前追。

　　我窝在煜哥哥的怀里，手里圈起一段煜哥哥的卷发在眼前打转。煜哥哥好像并没有看见我在做什么，于是我趁他不注意，偷偷亲了一口煜哥哥的头发。

　　煜哥哥看见我捂着脸，好奇的问，“你怎么了，眼睛疼？”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胸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