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伤》赤洄

26、原来是这样

　　程燃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她跟姜逸尧最快乐的时间大概就是那个暑假了。

　　程燃苦笑了出来，她本来跟姜逸尧就不可能有以后，还能有他陪着走过五年的时光已经够了。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过呢？程燃仰着头深呼吸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一周前跟她约见面告诉她真相的那个人发过来的。除了姜逸尧之外，那个人就是程燃这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人了。

　　那个人将如此不堪的事实摊开在她面前强迫她接受，为的就是让她离开。

　　而程燃确实也如了她的意选择离开，她怎么可能会不离开呢？

　　【听说你离开京海市了，这是个很聪明的选择，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回来。】

　　程燃删除了这条信息并将她的电话号码拉黑。

　　一周前她被这个叫赵清歌的人约了出来。

　　程燃第一次见到赵清歌的时候就有种心里很不舒服的感觉，那人在她面前摆出了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让她离开姜逸尧。

　　“你就是程燃？确实长得有些意思。”赵清歌没有来由的轻笑出声让程燃拧紧了眉心。

　　“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姜逸尧在一起五年，但是你知道姜逸尧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吗？”赵清歌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两口，以一种极其慵懒的姿态看着程燃。“姜逸尧他们那个圈子有个叫云舒的女孩子，姜逸尧喜欢她，但云舒订婚了。”

　　赵清歌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她不信这些。“我凭什么信你？”

　　“我？先不说我是谁，我们来好好说说云舒的事情。”赵清歌拿出了一张照片推到了程燃的面前。

　　“这张照片里面的女孩子就是云舒，你看这张照片肯定能感觉到姜逸尧是喜欢云舒的吧。你觉不觉得你们俩的穿着打扮很像？”

　　照片上的女孩子也是一头黑长直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站在女孩子旁边的姜逸尧。

　　他正看着云舒，他看着云舒的神情程燃见过，见过很多次。

　　在亚城的酒店里她换完白裙子的时候，在帝都酒店里姜逸尧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在他们同居的五年里有过很多很多次。

　　那些让她痴迷的深情目光此刻却是深深刺痛了她。

　　程燃心跳变得极快，她攥紧了手心。

　　“这些都是姜逸尧过去的事情，我不在乎。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这些话就怀疑姜逸尧，那你就太天真了。”

　　“是这样吗？”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好，现在说到我的问题了。我叫赵清歌，是姜逸尧的未婚妻。很高兴认识你，程燃小姐”

　　赵清歌对着程燃露出了一个极其嘲讽的笑。

　　“本来五年前我跟他的婚事就要定下来了，可谁知因为你，我跟姜逸尧一直搁置着。我给了他五年的时间让他玩个够，时间到了，所以我出现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姜逸尧会跟你过一辈子吧？”

　　程燃一时之间被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姜逸尧有未婚妻？怎么可能？

　　“你也不用奇怪，我们这个圈子有这些事很正常。结婚之前怎么玩家里都不会管的，到了时间就收拾干净外面的莺莺燕燕，乖乖回家结婚。我呢，也不想程小姐到时候难堪，所以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姜家在京海市上流圈层的地位都极其的高，这种家庭是绝对不会让姜逸尧就娶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普通人的。”

　　赵清歌把这些程燃根本不敢去面对的残酷事实摊开在她的面前，她说话语调很慢仿佛在唱摇篮曲，可是说话的内容却恶毒无比。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喜欢姜逸尧。我知道我走不进去他心里，可是没关系。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和利益捆绑比你坚信的那些情啊爱啊的坚固太多了。程燃，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不图姜逸尧的钱和资源，但是你跟他实在是不相配。我相信你这五年也能感觉得到你跟姜逸尧的各种不合适，及时止损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赵清歌的一番话对程燃的打击是巨大的，抛开赵清歌说的什么云舒的事情，她跟姜逸尧依然有很多的坎要过。

　　这五年她真的是深刻体会到了融入姜逸尧的圈子有多么艰难。

　　姜逸尧的生活热烈精彩，她再怎么努力也是会有累的时候。程燃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她就想平平稳稳过完一生。

　　赵清歌看着程燃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轻哼了一声。

　　她很早就知道程燃的存在，偶然得到姜逸尧的这张照片的时候，赵清歌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一个让程燃离开的机会。

　　她也不确定姜逸尧现在是不是还喜欢云舒，但两人之间一旦有了信任危机，这段感情就长不了。她有耐心，可以等。

　　回家后，程燃第一次擅自进了姜逸尧的书房。姜逸尧很多重要的东西全部都放在书房里面。如果姜逸尧真的有跟云舒有关的东西那就只可能在书房里面了。

　　程燃踌躇了一会儿打开了书桌右侧的第一个抽屉。一张云舒的照片大剌剌的就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的遮挡。

　　程燃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把那张照片拿了起来。照片里面的这条白裙子太眼熟了，姜逸尧就送过她很多条。

　　程燃捏着那张照片走进了衣帽间，她像是求证一样翻着姜逸尧送她的每一条白裙子。甚至那些还没有拆过吊牌的裙子无一例外都在腰侧处绣着精致的向日葵。

　　有些事情一旦豁开了一道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白色？”

　　“嗯，是的。我觉得你的头发这样也特别好看。以后别剪了。”

　　记忆里那些关于喜欢的颜色和长发的对话在脑海里闪现，程燃终于明白了。

　　姜逸尧哪里是喜欢什么白色、长发，他分明是喜欢有这样特点的云舒。

　　这个结论几乎要将程燃逼得崩溃，她立马抓住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

　　在编辑框里编辑一大段质问姜逸尧的话，就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云舒的话翻来覆去的删删减减也没有发出去。

　　她不敢。

　　程燃转而去找更多证据，那张放着云舒照片的抽屉里还躺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程燃直觉这个东西她不能打开，一旦打开她跟姜逸尧就真的回不去了。

　　可她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那盒子里是一条定制的向日葵手链，手链上的卡片写着

　　To 小舒：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落款日期是一年前的三月十七。

　　卡片上的字迹张扬，她认得出是姜逸尧的字，所以这个是没有送出的礼物。

　　程燃此刻觉得这个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云舒有关，她灵光一闪想起了姜逸尧家的门锁密码。

　　“986748。”

　　都说一个女人一旦对自己的男朋友起了疑心，那么她的直觉会变得出奇的准。

　　程燃口中念着这六个数字就想起了九键输入法。按下这六个字的时候，编辑框下面的候补栏出现的第一个拼音组就是yunshu。

　　程燃一颗心仿佛坠入冰窖，她现在该怎么办呢？姜逸尧人还在国外出差，她甚至连找姜逸尧对质都艰难。

　　她也不敢联系顾舟问云舒的事情，她怎么问呢？姜逸尧的那些朋友会告诉她事实吗？

　　程燃畏畏缩缩惯了，可是这一次她却大着胆子做了一件她以前敢都不敢想的事情。她拿了姜逸尧书桌抽屉里那条没有送出去的手链。

　　-顾舟，你明天有时间吗？阿尧快回来了，我想给他挑个礼物。

　　-这事儿啊，行。我有空，先约到阿尧的那家云间会所吧。

　　-好。

　　第二天程燃换上了一件还没有拆过吊牌的白裙子，头发披在胸前，手上带着那条精致的向日葵手链。

　　站在穿衣镜前程燃有些恍惚。她其实不常穿姜逸尧给她买的白裙子，因为怕把白裙子弄脏。现在她全身上下除了这张脸，看起来可跟云舒像极了。

　　顾舟看到程燃这身打扮的时候也是一愣，他怎么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啊。

　　程燃没有错过顾舟眼里的怔愣，她微垂着眼眸，状似不经意的将带着手链的右手抬起拢了拢耳边的头发。

　　这下顾舟更惊恐了，这条手链他知道，去年云舒生日那天姜逸尧没有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程燃，你，你怎么带着这条手链啊？”

　　“啊，这个啊。我打扫屋子的时候在床头柜里看到的，还挺漂亮。卡片上写着love you，应该是送给我的，我就带上啦。”

　　顾舟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程燃已经会过意，她在心里默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表现得更自然一点：“顾舟，你怎么了？这条手链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能有什么问题啊，不过我觉得这个应该是阿尧给你准备的惊喜，你还是等他亲手给你比较好。他那脾气你也知道。”

　　“这样啊，那我回去就收好了。谢谢你提醒。”

　　“你想给阿尧准备个什么礼物啊？”

　　“香水吧，他之前说想换个香水味道了。”

　　程燃提着礼品袋回家的时候再也维持不了笑容，她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情，赵清歌没有骗她，她真的给一个叫云舒的女孩子做了替身。

　　晚上程燃躺在她跟姜逸尧两人相拥而眠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里压着事精神一直紧绷着，程燃觉得她快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