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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好想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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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无事睡到自然醒,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我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人,热乎乎的,鲜活的人。
大脑短暂宕机,空了一瞬之后我打个激灵,睡意全无,比迎面泼一盆冷水还要精神。
昨晚究竟是喝醉做的荒唐梦,还是我被阎王勾了魂,在三生石看到了活色生香的春宵秘戏,里面不是别人,正是我亲身上阵。
我坐在床上思考人生,旁边的人皱着眉翻个身,大片脊背赤条条暴露我眼底。
好的,不是梦。
看得我是一顿热血沸腾。
亲身经历的事就是非同小可,每每回想起来,那些生动的画面历历在目,好像昨晚刚发生过一样,可不就是昨晚刚发生的嘛。
陈揽朝背对我睡得安稳,发出平缓而均匀的呼吸声,估摸着到早餐时间,我撩开被子放轻动作,慢倍速下床,抓起衣服飞奔到外面的卫生间冲凉。
仰头喝了一口漱口水,我心不在焉地吐掉满嘴泡沫,一打眼瞥见镜子中脸上布满一块一块红色的……这是什么东西,单是红,却不痒,挠了两下也没任何感觉,真是奇了个怪了。
外面侍应生叫门,我加快速度洗了把脸,打开门迎接今日份早饭,对面看到我脸上的红斑,贴心地询问是否需要医生。
“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就好了。”
回到卧室,陈揽朝已经醒了,听见门响懒懒地打个哈欠,我跪坐床上郁闷地跟他诉苦:“我好像起疹子了。”
“我看看。”他掰过我的脸左右拨弄,像小孩在摇动手中的拨浪鼓,褪去紧张之色 ,淡定地说,“哦,没事。”
“一定是房间有螨虫,你快别睡了,咱走吧。”
位于海滨城市就这点不好处,太潮湿了,总得盼望天气晴朗晒被子,我催促他起床,他不以为然地翻了个面,被我折腾烦了之后懒得理会。
看他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难得我精明一次,大胆猜测,畅所欲言:“又不像是过敏,该不会是你啃的吧。”
说出来的那一刻我有被自己吓到,天爷爷,这想法也太大胆了。
他动作一滞,整个后脑勺写满心虚,我乘胜追击,压在他肩膀上,“真被我猜对了,半夜摸爬起来偷偷亲我。”
陈揽朝闭目养神,抬起胳膊抵在我肩头阻止我进一步靠近,一副天塌下来无关事己、只要别影响他睡觉的样子,“沉,起开,让我再睡会儿。”
转移话题,明显的避而不谈,而且也不否认,一定是被我说中,板上钉钉的事实没跑了。
我重新钻进被子,心满意足地用被子搓搓脸,是谁在空气里灌了蜜,腻得慌。
“亲就亲嘛,还亲这么明显的地方,出去一打听谁人不知昨晚你和我一块上的楼,要是传出去咱俩的奸情,我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你别赖账,可得对我负责啊。”
照目前形势来看,我纯粹是倒反天罡,歪理一大堆,把人睡了,怎么看都应是我对人负责。
陈揽朝有闲心跟我胡闹起来,平躺着瞥向我,“十六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这样的负责可还行,你可会看上眼?”
他一有动作,被子往下溜,漏出昨晚放纵的后果,我顿时来了兴致,拱到他面前用指腹摩挲锁骨处的红印,“重婚罪可不行,还是说你喜欢偷偷摸摸的。”
“我可一点都不背人。”他坦荡地说,就是不知道底气哪里来的。
说的倒是这个理,他确实言行一致,理不直气也壮,害我总忘记我们之间离谱的关系。
“造孽啊,我可不想当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死了之后不得被打入无间地狱?到时候审判我‘你可知道你犯了七宗罪的哪一种?’,我说都沾点,说不定他们推举我为新任撒旦哈哈哈哈哈。”
越想越激动,我抱着他畅想不切实际的未来,继续说:“等我功成名就,也算是一种新型的功成名就吧,你来找我,我封你为王后,能管制魔王的那种王后,给你地狱最高执行权,所有人跪拜你脚下俯首称臣。”
他一言不发看着我胡言乱语,被子下面的手摸到我腰间,我克制不住地抽动一下,那地碰不得,碰不得,可他偏偏喜欢往碰不得的地方去。
我攥住作恶的手,问:“你知道你犯了七宗罪的哪一种?”
“都沾点。”陈揽朝不当作回事地说,觉也不睡了,下床去洗漱,我枕着胳膊侧身看他略显瘦削的肩膀,暗自叹了一口气。
其实以上罪名无论哪个都不太成立,是我沾了贪得无厌的罪。
用完早餐下楼向主家道别,恰逢碰上和钱总一起走出来的小林总,陈揽朝展开笑颜迎了上去,钱总时时向我投来目光,在问我的情况。
当然是很好、很不错、十分满意啊,受了点小伤报了几年前的仇,怎么看都是包赚不赔的买卖好吧。
易久安早早收拾完毕在外面等候,见我出来似笑非笑地打量我,“昨晚睡得舒服吗?”
我曲解他的意思,乱答一通,“还可以,环境五星,招待五星,饭菜五星,办度假旅游区肯定能够给予游客非常不错的体验。”
易久安挑挑眉没说话。
今早和沈照通话时,她还没起床,说昨晚通宵打牌直到四点,这才刚刚睡下,让我们不用等她,她晚上有个闺蜜局要出席,现在养养神。
“那咱走吧。”易久安理所应当地坐在后座没什么疑问,只是剩下的我俩在僵持状态,我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你来这边,我认路,我来开。”
陈揽朝顿足,凝眉看了我许久,太阳光直射我眼睛睁不开,抬手支起一个帐篷架在眼前。
易久安降下车窗冲我喊,“走不走啊?”
他犹豫片刻,绕了半圈路将钥匙递给我,倾身坐进副驾驶位。
自动挡的车很容易上手,系安全带的空当我看见一个毛线团团,之前没有注意到是因为他放在并不显眼的地方,可以说是仅供开车的人看到的位置。
“这是什么东西,有点眼熟。”忘记在哪里见到过了。
“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后座的易久安听着新鲜,伸出头一探究竟,八卦地来,失望地走,“这不是那次端午节你做的护身符吗?当初我们在古城的寺庙,你买来彩绳非要编东西,哦,问你送给谁的,也不肯说。”
胡编乱造,就算我没说,他还能啥也不知道?
我买了一大把彩绳,编了拆,拆了编,折腾得不像样,跟着手工教程反复学习,最后用光最后六根绳子编成这么个护身符。
太丑了,简直不忍直视,谁让车上两人都知道是出自我手,我真想装傻糊弄过去,巴不得和它撇清关系。
“扔了吧,我再送你个新的,虽然现在手也很笨,而且水平不进反退,但刚做出来的新鲜劲没过,它就是好看的,直到下一次觉得惨不忍睹了,再重新做。”
我的随口一说给了当初挑灯夜战的自己致命一击,他经历多次失败,好歹有个能拿出手的成品。
那个年纪的少年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喜欢的人最好,放眼望去,质量好的、形状漂亮的一大堆,实际上除了因赠物者而附加的意义之外,它本身一无是处。
但凡换个人,或者说陈揽朝讨厌我,厌恶我送的东西,那么它会出现在过去的垃圾桶,而不会被保留至今依然完好。
感同身受真难得,我和之前的自己存在年龄的代沟,尚不能共情,何必去要求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懂我的感受、喜好、和一切与他们无关的,甚至是我的痛苦。
陈揽朝一听我说要扔了,立马抢过去护在手里,“我觉得很好看啊,我从之前喜欢到现在。”
我想起沈照说的话,“果然是念旧呢。”
返程时间过了上班高峰期,和来时相比顺利许多,易久安也没休息好,不知道去哪里浪了,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太阳在陈揽朝那边,他暖洋洋地晒着太阳,困得眯起眼,手机搁在扶手箱没有要拿起来的意思,他点开车内空调,强打起精神直视前方发呆。
蔫蔫的,我那经不起摧残的温室花朵,我安慰他,“你困就睡吧,我保证不撞树。”
听了我的话,陈揽朝果真不看路了,倚着座椅看我,我不禁挺直腰背,手心直冒汗,在最想表现的时候控制自己做到极致的完美。
我清清嗓子,让他觉得不止外观看起来潇洒,声音大概装得挺富有魅力的……吧。
“看什么,酷吗?”
陈揽朝说:“超酷的。”
呵,呵呵,我在一声声夸奖中得意忘形,后果就是美滋滋地开错了路。
导航恰合时宜地提示:“请在合适位置掉头。”
冷冰冰的机械音听得我心里一阵破防,装不下去了,我塌下肩膀,鼓囊囊的气球突然泄了气,哀求一般说:“求你了,别看我了,可能真的要带你们撞树去了。”
为了车上三人的生命安全,陈揽朝安静地头靠车窗,我一个劲扒着后视镜看到他在出神,他说:“专心开车。”
“收到。”
我住的破旧小区位于市中心较繁华的地带,紧靠商业区,一大群高矮无序的居民楼杂乱无章,市政府一度想要拆了重建,然而这个想法碍于种种原因没能实现。
陈揽朝住的是市区外环的别墅区,那地优点太多了暂且不罗列,我最在意的是不好打车。
可能有钱人出门配备专车司机,出租车能到达的地距离居住区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我是想送下陈揽朝之后打车回来的,想也知道这个想法首先被他排除。
于是我深思熟虑,停在一个我能接受的步行范围,同时对他来说也顺路的购物商场,况且理由很好找。
“我们家冰箱里的东西吃完了,得去商场准备一点,你知道两人的饭量大嘛,他吃得很多。”察觉到来自车后座骇人的目光,我补充道,“嗯,我吃得也不少。”
易久安明白我的意思,动作利落地下车。
我磨叽了一会儿,考虑到陈揽朝昨晚睡得不好,正想问需不需要我送他回去,至于怎么回家我自有办法,不就几公里的路,洒洒水啦。
他说:“那正好,我再送你一段路。”
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什么时候改改舍己为人的高尚美德,我吓唬他,“啊,要是你送我回家,那你可就走不了了,我会把你扣下,扣在我家里。”
“今天吗?”
“嗯?”
“今天不行,最近要准备和林总公司合作的项目,事务有点多。”他还认真考虑起来。
“别送我,也别等我,我一下车就跑,让你撵不上。”我解开安全带,“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送你吧。”
“十分钟的路而已,你送我,我送你,时间全用在路上了。”陈揽朝无可奈何不再推脱,换到驾驶位置,倚在车门冲我挥手。
好想抱他,可我拉住衣角强行忍住了冲动,紧张而难耐地搓手指,我是真男人。
借助车门的遮挡,陈揽朝非常无意地勾住我的手指,很不经意地捏了一下,将蜷缩的指骨捋直,之后当作无事发生。
信号灯不断交替,数字从60倒数到1,之后变绿了,车流不息,红色扎眼的车尾灯熄灭,好像有人对我眨了一下眼。
“别傻了,人都走远了。”易久安收起手机插兜,“真有东西要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