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万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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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温迅速，风如尖刀刺得人脸疼。
车行门口，段弈响穿着帽衫，帽子扣在头顶，在脸上形成了一小片阴影。
他状态不错，雷打不动的跑步健身，投出去的大学申请也很快有了回复。
人生赢家的姿态。
评价他的人大多说他年少老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不过是挣扎了这么多年，早就对周围的一切腻了。对争名腻了，对挣钱腻了。
人只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步步为营，不在意的根本无所屌谓。
丛也是他回国这几年来的唯一一个变数，是不在正确轨道行驶的列车。这趟车最后失了控，把他的计划搅得稀烂，但却实实在在让他感觉自己活在血肉里。
连疼都特别真实。
“响爷，这几辆没问题，可以的话一会我就安排车拉走了，咱是直接变现还是……”
一身嘻哈打扮的男人从车库走出来，站在了段弈响身边。
面前一排跑车的车灯都亮着，光束打到的地方还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一阵风吹过光都跟着打颤。
“听说你在英国炒房，我最近正好想在伦敦买套公寓，你有资源吗？”
男人听到段弈响这么说直接呆在了原地，他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勾当，把原本价格还可以的房子抬价卖给那些不懂行的富二代或者留学生，赚脏钱。
他心虚地不敢承认，只能干干巴巴的笑了两下，一双手有意无意相互搓着。
“不是……我……”
段弈响懒得跟他演，直接开口：“中央圣马丁附近我想要一套大平层，视野好一点的，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这几台的价钱咱们都好说。”
他甚至都没侧头看男人一眼，手插在口袋里，注视着那几辆车。天气太冷，呼一口气都会出现白烟。
男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装了，毕竟段弈响要卖的这几辆已经有价无市，再等个几年也碰不到这样的架势。
“行！我一会儿回去就找找，晚上微信发你！”他说的痛快，很快又思考了一下凑近段弈响的脸问，“那你是首付还是……”
“全款。”
段弈响拨开打火机盖子，生出的火焰随风舞动摇摆，他掏出烟凑近火源等待被点燃。
一旁的男人赶紧凑上前献殷勤，伸出胳膊用手掌围住火机，阻挡一直吹来的风，火焰恢复到稳定的状态，白烟升起。
“圣马丁可是好学校，看不出来响爷还是学艺术的呢。”
段弈响听完只是扯了扯嘴角，不想多说。
他家从小就没纵容过他，禁止他挥霍，要求他处处争先，然后还把他自己扔在国内自生自灭。除了金融他爸妈能瞧得上两眼，其他的都是没戏，更别提搞艺术了。
他危机意识很强，所以存款是用来应急的不能动。他想买房就得卖车，留下常开的几台，剩下的都用来折房钱。
车行从成立开始就是他的全部，现在他出国临近也没空打理，干脆做了收场。
走到这步纯属是他自己的选择。
…
京成的万圣节庆祝是每年的传统，由于交换生比例大才一直持续到现在。
说到万圣节就少不了换装，高中年纪的学生最不好控制，穿成什么样的都有。
学院路其他学校都在紧锣密鼓进行月度抽查，只有京成这所国际学校，不但无视大小考核，还在这天敞开大门放各种“妖魔鬼怪”进学校。
疯狂程度不减往年。
丛也原本不打算参加，想借着过节的由头休息一天。奈何赵姐一句“你别给我装大咖”，逼得她不得不回学校加入其中。
边抵触活动边安慰自己享受最后的高中生活。
她没过度打扮，穿了一条很有设计感的裤子，套了有小恶魔犄角的黑色外套，算是勉强融入万圣节氛围。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低年级的学生认出她，并坚定不移地认为她在cos某个角色。
丛也头上三条黑线，烦的想骂人。
活动在下午，现在天又黑的早，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被刻成不同表情的南瓜灯出现在学校各个角落，由学生自发组织的摊位摆在梧桐树大路上，热闹的音乐声和叫喊声烘托起了节日的氛围。
丛也四处闲逛，不知不觉买了一堆小东西拎在手上，都是可爱又有点恐怖元素的内容。
和她本人的状态格格不入。
正要往里走，突然听到大道尽头的人群一片骚动，丛也和所有人一样把目光投去声音的源头。
“OMG好可爱啊！！！”
“快拍照快拍照，它怎么进来的！”
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发现正常走路的人群向两侧让开腾出一条路，每个人的眼神都向地面看。
熙熙攘攘的人脚下窜出一条狗，金毛成犬，体型偏大，毛发散发着光泽一看就是打理的很好。
小狗耳朵因为奔跑上下煽动，嘴上叼着一块前面摊位卖的万圣节饼干，整体毛茸茸的特别讨喜。最主要的它背上背了一样小恶魔翅膀。
和丛也今天的装扮是一路的。
丛也实在腾不出手拍照，她还挺喜欢金毛这个品种的，之前段弈响跟她晒自己家的狗就把她迷的要死。
狗狗一路狂奔到她这一侧，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在她脚边停下，尾巴不停地摇摆。
好像她领它来的一样。
丛也有点儿惊喜，挂着大小包蹲下身，手在它背上来回抚摸，温温热热的感觉。
“你怎么自己在学校里跑啊，还偷吃饼干。”
她揉了下狗脑袋，脸上露出对人类很难有的善意，眼底明亮又温软。
狗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牙齿一松，把饼干丢在地上，用舌头去找抚摸它的手。
丛也被逗笑了，周围站着的学生渐渐多起来，有的举起手机拍照有的也想上前摸一把，她蹲在人群里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堆人里并没有人认领这条狗，看到它脖子上挂着的皮质项圈，丛也好奇地翻看着前面的吊坠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那块圆形吊牌沉甸甸的，正面嵌了不知道真假的水晶钻石，背面刻着狗狗的名字。丛也在名字上擦了一下以便看的更清楚。
Darcy.（达西）
是段弈响的狗。
几乎是条件反射，丛也从地面上站起来。
狗狗叫了两声，转身朝她面对的方向跑去。不远处的自由摊位上，段弈响从盘子上拿了块饼干塞进嘴里。
“咔啪”一下，饼干被咬碎成两半，明明距离很远，丛也却像是听见了一样。
还真是狗随主人。
段弈响一身黑，唯一的看点就是背上白得明显的天使翅膀和脸上若有似无的人造血浆。
他看到达西冲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手里剩的半块饼干往空中一扔，狗狗立刻从地面弹跳起来稳稳叼住了。
人群散去，只剩下丛也站在原地。
段弈响顺着达西跑来的方向抬头，女孩的小恶魔帽子不知道什么戴在头上，松垮的外套下，里面的蕾丝吊带更显身材纤细。
没有预兆的对视，和上次一样。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挪开视线，任凭两人坠毁在夜色的漩涡里。
谁也看不清谁。
这回丛也先迈步走了过去，怎么说他也是帮自己走到这步的人，两人又不是闹的不愉快，没必要连见面打个招呼都不行。
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丛也才意识到他俩穿的很像刻意说好的，天使恶魔，不但cp，而且对味。
为时已晚，狗狗在两人之间穿梭，围着这一块地团团转。
丛也知道达西回来就证明段弈响的父母回国了，就证明他马上要离开北京出国读书，从此他们不再是隔着几公里这么简单。
他成绩优异，申请藤校也绰绰有余，他的生活会越来越风生水起。
先迈步的是丛也，先开口的却是段弈响。
“这么忙还有时间回来过万圣节啊。”
丛也放下帽子，让两人之间的对视更直白了些。
“最近一阵的工作都忙完了，赵姐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
她说的坦诚，也没有透露过多的私人信息，两人聊起来更像工友。
段弈响点点头，俯身摸着达西的脑袋想让它安静点，奈何狗狗精神兴奋怎么都安抚不下来。
“继续干吧，女生总得给自己留点什么，你那么聪明，给你的钱都已经翻几倍了。”
他说的时候看着狗，没看一眼丛也。
丛也不太适应他这样，但也觉得无可厚非，想起前自己最近的工作都被安排到他主理的品牌，便随口问了一句。
“OLC的钻石系列……”
“别想多了。”
还没等她开口，段弈响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只是想借之前的冷饭炒一下热度，就当是投资了。”
他说的决绝，立刻划清了两人的界限，语调平静听不出任何起伏。
就快要冷场，一个留着长发的陌生女生从不远处小步跑来，黑色亮片的包臀裙在灯光下闪着亮光。
“段弈响！我找你半天！”
女生声音娇嗲，边拽着自己胸前的布料防止走光边把头发捋在耳后。
还没反应过来，她又挤到了狗狗达西跟前拆卸着它背在身后的小恶魔翅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我背的东西给它背！”
丛也自嘲的笑了一下。
笑自己也有这么自作多情的时刻。
正要走开，女生忽然停下手拽住了丛也的手臂，几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哎！这不是你品牌的模特吗？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段弈响家开party！”
丛也看了眼段弈响，还是没情绪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