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口酒》滚石猫

26、入套（中）

　　三个人从汉堡店出来之后，天阴的好像快要下雨，简单商量后付竞泽决定自己怎么来的怎么走，车就全权交给段弈响打理了。
　　本来想邀请他回公寓坐坐，但看他走的急好像有别的事要忙，两人也就没再挽留。

　　上车之后丛也一直没话说，心里还一直想着作品集的事。

　　自己这么久的暗示铺垫沦为泡影不说，温早的家庭情况似乎也有点棘手，两人认识时间并不长，从来没听她主动说过，想必对她影响也不小。

　　“想什么呢？”段弈响在红绿灯前停下，敲着方向盘。

　　“没事。”

　　丛也看着窗外的天空，乌云压城，马上要狂降雨的架势。路人都行色匆匆，提前撑开的伞也都被风吹得向后折。

　　段弈响数着秒等灯变色，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跟她说：“丛也你少自作聪明，画室的事我们再商量，别盯着一个不放。”

　　狂风还在侵袭，即便是在车里也能听到风“呼呼”的声音。

　　丛也听着心烦，如果段弈响真能找到合适的，前面他给找的那几个自己就不至于看不上。
　　温早他爸手下的学生基本都被他一封推荐信稳在了中央圣马丁，与其说是非要上的他的，比如说是非要借他的势。

　　“马上就要开始申校了，我连基础条件都没达到，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她说话带着刺，但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本身也不赖段弈响，猛的升起一阵愧疚。
　　相比于有人在丛也身边抚慰她的心情，她更想要的是有人帮她解决眼下的事，对她来说实实在在的安全感比什么都重要。

　　这点段弈响清楚。

　　正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丛也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份安静，来电人正是温早。

　　她看了段弈响一眼，段弈响看了屏幕一眼。

　　接起电话后她低声说：“喂？”

　　“丛也，你现在拍完了吗？能回学校吗？”

　　她声音焦急又夹带气声，像在上课时间偷偷打过来的。
　　丛也看了下手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放学的点了，而且她又请了全天的假。
　　“怎么了，学校有急事？”

　　丛也说完，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会，不知道是有人经过不方便还是怎么，大概有一分钟才又开始说话。
　　“下午出了成绩，你有两门被同学举报作弊了，严重的话会记大过的。”

　　手机没开免提，但还是被段弈响听到了，他立刻刹车停到了路边，车上两人都剧烈地向前一震。

　　丛也一直不屑于做这些勾当，听她这么一说也止不住惊讶，第一反应是许伊白又在作梗，但月考期间她还没转来京成怎么可能会举报她作弊呢？
　　“温早，你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对面传来一阵呼吸，接着回答：“重点就是这个……举报的人……是你们班周烈。”

　　车子再次被段弈响启动，车头调转直奔京成的方向杀了回去。

　　…

　　天气冷的要命。

　　学校电台放着不知名的爵士乐，莫名有种诙谐的调儿。许伊白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玩手机，全然不顾坐在她旁边的周烈紧张的神色。

　　温早和两人坐对面，她盯着周烈的眼睛，寒光尽显，那眼神仿佛就要穿过他的眼镜片刺伤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伊白“咔嚓”一声锁屏，把手机揣进兜里看了眼手腕上的石英表。

　　广播里的音乐敲到好处地进了贝斯。

　　还有两分钟下自习，她凑到周烈身边，直到对方怯懦的眼眸转向她。
　　“周烈，知道一会怎么说吧？”

　　男生卡顿地点了点头，她缓缓起身，遮住了身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在温早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虽然动静不大，但现在走廊针落有声，光是这样就够引得温早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了。

　　“温早，上次见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这么久不见叔叔阿姨还好吗？”
　　　她还是标准的微笑，眉毛展成好看的弧度。

　　温早的长相颧骨高，看起来显成熟，两年前她参加段弈响组局的party，许伊白没少在背后说她长相克人。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不是无心都两说，从一开始大家都只是看在段弈响面子上跟她说的过去，知道两人家里认识的关系从没撕破脸。

　　“许伊白，丛也不在这，你少tm跟我装，她不清楚你几斤几两，我清楚。”
　　温早很少生气，尤其是对女生，但这次许伊白玩得一手栽赃嫁祸惹到了自己朋友身上，她不允许。

　　另一边的丛也迈进京成大门，走在大路上，她边伸手挡着风，边听着广播向教学楼移动，路上没碰到半个人影。
　　段弈响停好车才下来，让她先上楼，自己随后就到。

　　丛也走到办公室那层，几人齐齐转头看向她，她还是校外穿的那身，明媚漂亮。

　　看到许伊白在场她兴致缺缺地笑了一下，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没想道她报复来的这么快。
　　下课铃声就在此刻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温早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你还好吗小也？”

　　丛也摇摇头，拍了拍她肩膀表示没事，然后小声示意她先回班不要趟浑水。
　　温早走后，她的视线转移到了畏畏缩缩坐在角落的周烈身上。

　　她真没想到，自己左防右守还是没挡住身边的人陷害，段弈响说的还真对，她自作聪明。

　　“周烈，你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丛也直呼其名，踱步走到他面前。

　　是夏赛的楼梯上？还是圣徒队夺冠的看台？

　　男生别扭的直了直身子，眼神瞟着许伊白。

　　“你还真是费心了，提前把这两科考到最烂才能跟我这个转校生分到一场！”
　　丛也声音越来越大，周烈没见过她这副架势被吓得抬不起头。

　　其实丛也早就觉得奇怪，周烈的成绩一直稳定在班里前几，从样子也能看出是实打实来京成学习的。
　　那天考试竟然当不当正不正的和自己分到一场，两人又因为同班所以座位相邻。

　　走廊里声音太大惊动了里面的老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熟悉的女老师站在门口，只不过神情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丛也，你进来吧。”

　　随着指示被下达，丛也的眼神停留在周烈身上几秒然后转头走进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的一瞬，段弈响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不远处，他步伐缓慢似乎就在等丛也进去后的这刻。

　　空间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很压迫，这层都是办公区但还是能隐隐听到楼下教室传来的吵闹声。
　　外面又下起了倾盆大雨，被风吹的雨点狠狠拍在窗户上引起学生的一阵骚动，只有他们这层意外沉默。

　　“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话是对许伊白说的。

　　段弈响的声音压着红线，低沉有力，震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烟，肆无忌惮地拿出一根点了火，在几人震惊的眼神里打火机“咔啪”一声扣上盖。

　　顷刻间烟雾缭绕。
　　这里是学校，严令禁止带烟进来，他却张狂地站在两人面前抽，又是办公室门口。

　　周烈没沾过，被呛得直咳嗽，用手在鼻子前挥来挥去。

　　段弈响看他这反应故意走近他，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吐了口气：“呛着你了？”

　　许伊白知道他的脾气，赶紧上前散了散烟，不过动作还是晚了一步。
　　段弈响一脚踢在椅子腿上，椅子突然失去平衡，带着上面坐着的周烈向另一侧倾斜过去，周烈被吓得赶紧从上面站了起来，椅子也哐当倒在地上。

　　办公室里，老师听到声音看了一眼门的位置，随后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丛也。
　　“诺，周烈同学是实名举报，还提供了证据。”

　　丛也展开纸条，上面是模仿自己字迹写的一句话：一会写完答案借我抄抄！！
　　合上纸条，她说：“这不是我写的。”

　　老师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点了下头：“但是他本人是这么说的，而且下午你不在我们调了监控，你们俩坐的那个位置正好是死角。”

　　看丛也没说话，老师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俩是前后挨着交卷。”
　　该死。

　　“那所以，学校就要通过他片面之词给我记过吗？”

　　老师摇了摇头：“我刚刚想了一下不至于，但是这两科的成绩要记零分了。”

　　不至于不是不相信，消息传出去丛也还是顶着作弊的帽子。
　　而且这次考试算大考，影响平时的档案成绩，对她未来出国申校又有很大的影响。

　　办公室外，段弈响开窗放烟，雨水隔着纱窗零星洒落进来。
　　他浑身上下是拦不住的危险。
　　“听说你给季蔓找了个好老师，许伊白，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了？”
　　段弈响说的讽刺，“好老师”几个字更是加重了说。

　　许伊白也不装了，逼近他的位置看着他的脸挑衅：“对啊，温早的好爸爸教她，都是你朋友，你应该不会不放心吧？这事丛也知道吗？”

　　她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大，最后到了一种几近疯狂的程度，她知道丛也会打听到这，知道丛也会了解真相，她就是要看看她会怎么做。
　　段弈响吸了最后一口，把烟掐灭在窗框上。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就是要让她进退两难，要她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在一个强j犯手下学画，要她成绩垫底不得不堵上自己的一切在你和季蔓之间做选择。”

　　她激动地声音都在颤，眼眶血红：“我就是要你看着她变烂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走廊里响着回声，段弈响轻飘飘看向窗外还是那样从容不迫。
　　“她不会烂，你也不会知道我能陪她疯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