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口酒》滚石猫

24、撑腰

　　丛也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靠在窗边，窗户缝隙里透进来的风直吹她的脊背。
　　错落站在走廊的几个人相继无声。

　　转校对许伊白来说是一步险棋，脱离她家里在北苑给她撑的保护伞出来招惹丛也，并不高明。
　　但也印证了她想搞垮丛也的决心。

　　“老师，我也考虑好了，京成的硬件设施和校园文化我都很喜欢，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把学籍档案给您。”许伊白说的客气，桃花眼里是堆笑。

　　预备铃声响起，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刺耳冗长。

　　“主要看你考虑好了就行……咱们一会儿去办公室看一下学籍调转的问题。”其中一个男人压着铃声说了一句。

　　许伊白挥手朝门口的段弈响拜了拜手，眼底是得逞后的从容，紧接着回头给了丛也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战争打响。

　　几个领导转身，一行人原路返回闹完就走。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先进班吧，先好好回去上课！”
　　女老师做出噤声的手势，眼神略过了几人，招呼着他们进班。

　　段弈响靠在门框，看丛也一步步走回班，眼神没再看向他一秒。

　　他制服的袖扣在刚刚开门的时候弄掉了一颗，正好滑在丛也脚边，不知道她是没看到还是故意，边踢着那颗纽扣边进了班。

　　丛也要是想到局面会这么麻烦，当初拼死也不会找段弈响这号人物。高收益高风险她知道，但就怕收益还没真正到她手里，风险就接踵而至了。

　　从走进2班的门开始，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焦在她身上，都想问出事情始末榨干她全部价值。
　　她坐回到座位，听着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头疼，干脆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被风吹倒的树枝落在地上，一片阴沉萧条。

　　“丛也……你不要紧吧？”坐在一旁的周烈先探出头，清瘦的面庞上是出于礼貌的担心。

　　丛也拜了拜手，没在他身上浪费眼神。
　　过了一会，手臂传来轻缓的碰触，周烈手心向上握拳示意她接着。丛也伸出手，一个小东西落在她手上。
　　蜜桃味的薄荷糖。

　　周烈这套纯情男高追逐搞得她不知道摆什么表情，看到对方自我感动的样子她心里就直打寒颤。

　　说了声谢谢后，她撕开包装袋塞进了嘴里。
　　齁甜，过分清凉。

　　…

　　没过两天，许伊白就转好了学籍，穿着京成制服出现在学校里。
　　整个人用四个字形容就是：神清气爽。

　　学校的公益社团邀请她加入，一来二去大家都觉得她很好相处。

　　她没了之前在北苑的跋扈，妆容清淡发挥了她那张脸最大的优势，对谁都客客气气地笑。
　　而且她在6班风评不错，千净得像水，在加上她生在有爱的家庭，父母都叫的出名号。那杆利益的天平已经不自觉地倾向她。

　　丛也懒得瞅她，所以在许伊白转过来第一天，她就和老师请了整天的假回公司拍成片。

　　挎着背包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学院路附近的车站换广告牌，几个工人挪动着海报。原先利口酒的广告被撤下，换上了不知名的服装广告。
　　真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她从出租车窗看了半天，才大概理解了赵姐说的那句。
　　自己不抢饭吃，就会立刻没饭吃。

　　丛也唏嘘，扣上棒球帽招呼司机开车。

　　她今天素颜，到了公司大楼直奔摄影棚那层，阵仗比之前大了不少，偌大的场地上所有工作人员基本都已经就位，各自调试工作。

　　“丛也小姐对吧。”一个盘发的女孩走了过来，腰上围着一圈化妆刷。

　　“啊……是。”丛也摘了帽子连背包一起丢在一边。

　　女孩脸上止不住的开心，跟丛也介绍了她化妆师的身份，紧接着拉她坐到了化妆台前做前期保湿。
　　她样子一直欲言又止，让丛也感觉有点奇怪，在膜布敷完之后女孩终于站在她旁边说：“丛也姐我是你粉丝，之前你拍的那个广告我还是学徒，没想到这次能亲自给你化妆！”

　　女孩看起来紧张，但说话干净利落，好像这段话在她心里排练了无数遍。

　　丛也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没好意思说之前自己对这份工作有多懈怠，话到嘴边只说出一句：“谢谢你，特别开心。”

　　气氛变得很轻松，丛也坐在化妆镜前开始弄妆发，边弄边看手机。
　　她心情好了一点，没了刚刚的那种压抑。

　　女孩给她上底妆时说了些这次拍摄的场景内容。还透露了如果甲方公司满意，很可能会让广告投放在好多手机app开屏的位置。

　　拨动屏幕的手指突然停下。
　　不是因为化妆师说的话，是因为手机。

　　“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白月光文学照进现实”，她才刚走，那边就急不可耐了。
　　学校论坛上，许伊白和段弈响的那档子事被再次拿出来咀嚼，有人说许伊白是为爱转学京成，还说丛也是二人感情的插足者。

　　她饶有兴趣地继续翻动，这更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y淫，相同的账号在不同的贴文下都很活跃，说来说去都是些对她不利的话。

　　不过这些话依然是小范围的，对她构不成实质影响。

　　底妆完成，化妆师开始着重刻画眼睛。
　　“丛姐，你知不知道一会甲方那边要派人过来监督？”

　　被女孩的话打断思绪，丛也关了手机渐渐缓过神：“是吗？刚知道。”

　　像段家这种上市公司做事专业一点也没错。

　　丛也嘴上回答着这个，心里想着那个，突然感慨自己不怎么交朋友，在之前的学校她是很多人的眼中钉，再加上性格张扬，很少有人主动接近她。

　　许伊白则恰恰相反，她会走人情路线，导致后来丛也转到京成她也有人脉可以搞自己。
　　上次的耳钉事件在她心里还是隐痛。

　　妆容进行到涂口红的那一步，丛也长得就高智，拍珠宝广告特别适配。
　　之前的拍摄多少有把她往嫩了化，导致没有发挥出她原本的特色，但这次完全把她长相里的“冷”发挥了出来。

　　还没画完，丛也就感觉到化妆师的手猛然停住，抬头发现她眼神看着自己身后大门的方向。
　　她也随着目光转头看去。
　　发现所有工作人员都齐齐看着门口。

　　段弈响拎着LV黑色旅行包站在那，廓形卫衣搭牛仔裤，劲劲的，潮得让人犯风湿病。
　　他就是这样，自以为低调，和丛也之前让他在学校后门接自己，结果他把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后门正中间一样。

　　旁边的工作人员以为是隔壁男模特走错片场，上前和他搭话。

　　他摘下蓝牙耳机，等对面把一连串的话说完才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我是甲方派来监督工作的。”

　　丛也低声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段弈响看见她后径直走了过来，把刚刚对话的工作人员丢在原地，整个屋里的人都憋着笑假装忙手里的事。

　　“还有多久啊。”他把包扔的和丛也的包挨着，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贴近她的耳边问她。

　　“马上了，你离我远点。”

　　丛也伸手抵在他胸前把他往外推，要是别的女人段弈响就远远滚了，但这动作让丛也做就是一股吊人胃口的感觉。
　　他嬉皮笑脸把她搭在胸前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热的掌心很快接触到了他发冷的脸颊。

　　外面风大，他非要过来找她。

　　“奖励奖励我。”

　　段弈响愈发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和她提这提那，说了好几遍也不听。
　　丛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那是之前被她打肿的那一面：“响哥，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笑得更盛，露出几颗尖牙，泪痣衬出一丝淡淡的妖气。

　　化妆师站在一旁用夹板夹着丛也的长发，看着两人的互动脸红的要命。
　　之前只听赵姐说过，甲方的公子爷和丛也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没想到是热恋中的状态。

　　不只是她，屋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暗戳戳地瞟向两人这边，猛猛磕糖。

　　丛也不以为然，蜕出被他牵着手整理着睫毛，注意到他拿过来的大包顺便询问：“你把黄毛装包里一起过来的？”

　　难得碰到她这么爱开玩笑，段弈响起身用两个手指中间夹了下她的脸。
　　“是我的床铺，你拍几天我就住这几天。”

　　丛也假笑了一声：“那你住吧，我回家偷男人。”

　　刚刚以为段弈响走错片场的男生举着两件连衣裙来到几人面前，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脸上是有点谄媚和害羞的表情。
　　“那个……段先生，丛也小姐，这边选了两套衣服拍这次的珍珠系列，两位看一下哪件比较合适……”

　　段弈响看了一眼。
　　一件黑色拖尾大露背，一件白色丝绸低胸。

　　“都不合适。”他说的迅速，丛也还没来得及侧身看。

　　男生有点犯难，看了看手里这两件又说：“这两件都是按品牌要求选出来的，段先生具体哪不满意可以透露一下吗？”

　　段弈响边笑边看了眼丛也：“太艳俗了，没有丛小姐看起来那么乖。”

　　丛也无语。
　　正在卷头发的化妆师脸上红的像火山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