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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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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家宴会上,太太们都聚在一起闲聊,无非是聊些家长里短,分享些中意的头发样式和化妆品,再多些,就要聊到丈夫和儿女。
常泽的母亲宋太太坐在众人之间,听旁人夸常泽年轻有为,心里又高兴又有点不是滋味。自己这个独生子,从小自己想好的主意,谁劝也不肯改,往好处说就是有主见,往坏处说就是犟。
这不,上大学时让他学法,外公是大法官,毕业后平步青云不是难事,他不肯,非要学哲学。好吧,学哲学也不是不行,那就从政嘛,亲爹近几年顺风顺水,已经升了几级,早早就打点了关系,帮儿子铺好路。哪想这小子一毕业又不肯干了,说要自己创业。
弄七弄八,把两口子气得急红白脸,最后是外公发了话,说年轻人想闯,就让他自己闯吧。于是把人放出去,但说好,想创业,就自己白手起家,一分钱都不给。启动资金?你自己去挣吧!
其实宋太太知道,儿子是心气盛,自认为举世独清。不爱搞裙带,嫌弃做派丢人;讨厌谈阶级,笃信众生平等。说白了,就是幼稚,就是太理想主义。
可偏偏他生在常家,有了兜底的条件,就有怀揣理想主义的资本。
总之,靠着他自己的本事,加上常家的一点暗中助力,他捣鼓了几年,还真搞出些名堂。在这些大多烂泥扶不上墙的富家子弟里,他算是一股清流。
事业聊完,自然少不了谈婚论嫁。常泽二十有余,比他小几岁的也有人结了婚。太太们当中有不少人把他看作合适的女婿,皮相好,有出息,也没有过什么包养情儿的新闻,自家人比花娇的女儿嫁过去当太太,怎么看都不会受委屈的。
宋太太一直也为这事发愁,被太太们这么一点,心里更是要把催婚提上日程,决心回去就好好和常泽说一说。
这么喝茶吃点心,时不时跳跳舞,半个下午便悠然过去了。宋太太说句失陪,起身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身旁一座落地窗,阳光暖洋洋地倾泻进屋,她随意往外一瞥,在草坪上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有些眼熟。
宋太太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但看她对面坐着与她说话的似乎是宴会主人——单行母亲,仔细想想,便恍然知道了。
是林妙樱,白屿的母亲,白颂秋的前妻。她七年前离婚,从此便不怎么在人前露面,后来又听说已经改嫁,另有了儿女,便更是没了什么消息。但她与单行母亲是多年密友,两人早在上学时便同进同出,这次把她请过来聚聚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白家父子也来了,如果撞见了,岂不是尴尬。不过,看林妙樱衣着简洁低调,戴着宽檐帽,遮住半张脸,似乎也有意在躲避。
宋太太不禁摇摇头。时至今日,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林妙樱会那样离开白家。
白屿幼时失踪,不少人是知道的,整整两年多过去杳无音讯,众人都以为没了希望,林妙樱常常以泪洗面,白颂秋又在那时有了外遇,还有了私生子。如此种种,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生命中的寒冬,她却没离开。
等到第三年白屿终于被寻回,白颂秋也早已改过自新,与情人撇清关系,本以为白家苦尽甘来,阖家团圆,林妙樱却在短短一年后写下离婚协议,孤身一人离开白家,任丈夫苦苦挽留也没有回头,甚至,也完全没有去争取儿子的抚养权。
要离开,早在儿子下落不明,丈夫又有了二心时离开了。等到儿子和丈夫都回到了身边,却又毅然决然地走了,究竟是为什么?
但再不解,也是别家的事。宋太太收回目光,坐回到太太们身边,又聊起家常来。
回到家后第二天一大早,宋太太便叫了儿子,和他好好地说起婚姻大事。她说得严肃,儿子却一直心不在焉,不知在想写什么。宋太太问他听见了没,见常泽有些迷茫地抬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说了半天,全没听见。
宋太太只好下通牒:好姑娘那么多,你赶快给我去谈个恋爱,合适的话,婚事也要早点定下。
没想到常泽叹口气,却说:“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宋太太大吃一惊,怎么从没听儿子说过,也从没察觉?连忙追问是哪家的姑娘,常泽却不肯说,从沙发上起身上了楼,一头扎进了画室。
宋太太心里七上八下,一边庆幸儿子的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一边又怕儿子被什么人骗了感情,偏偏他还不肯说,更让她忐忑。
午饭时宋太太让阿姨叫儿子吃饭,常泽半天不下来,宋太太左思右想,心里不安,亲自上楼去叫,画室外敲了几下门都没回应,便直接推了门,没想到入目就是几幅人物画,或大或小,神情各异,都是同一个人。常泽正静静地坐在这些画前,听到开门声后半晌才回头,一瞬间眼里闪过惊慌。
宋太太定了定神,走上前仔细去看,片刻后难掩震惊:“这不是白屿那个男朋友吗?”
常泽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宋太太犹豫再三,苦口婆心道:“儿子,你不小了,也不用妈多说什么,自己心里该有数。”
常泽低着头:“我知道。”
宋太太拍拍他的肩:“好了,把这些画收起来吧,以后也不要再拿出来了。收好了,就下来吃饭。”
常泽应了,却没动,宋太太知道要给他时间,先自行下了楼,草草吃了饭,常泽还没有下来。
宋太太一个人发了会呆,长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让人去查一查虞祝。虞祝的来历不好查,没太多线索,但在a城的一些行动还是留下了些蛛丝马迹。
几个小时后,宋太太拿到了对面查到的全部信息。“工作”那一栏有好几行字,宋太太看到常泽的酒庄,便了然了儿子是如何与他有接触。再往下看,她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一行字。几秒钟后,她失声叫了出来:“常泽,常泽!”
楼上传来一点响动,常泽从楼梯处探出头:“怎么了?”
宋太太抖着手,声音也抖:“你,你知不知道那个虞祝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