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中前》树杞

31、第 31 章

　　“不然我们吃面条，煮起来也方便？”万颜问道。

　　万颜妈面朝着万颜爸驶离的方向，表情怔怔的，万颜伸手拉住她手腕。

　　“想什么事情呢？这么心不在焉。”
　　“啊，颜颜你刚说什么？”
　　“我说吃面条。”
　　“可以，正好冰箱里还有瘦肉，等下我出门买些绿菜。”

　　直到两人上楼开门坐下，万颜妈动作仍然慢上半拍。

　　坐在车上时，车窗外的风景掠影般向后远去，她脑海里也闪过家里最近一年的变化，她家老万不再日夜往公园跑，干起了能赚钱的生计。

　　于是，钱袋子变鼓了，破旧的出租屋淘汰了，车子买完练好能开了，却也忙碌得更不着家了。

　　一家四个人能凑一起吃饭的时间少了。

　　连去年在C市过年，初一到元宵，家里客人来拜年没消停过，送的好酒和茶具还堆在客厅桌上。

　　生活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万颜妈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辛勤地劳作，规律不变。她总是觉得，现在的一切来得太容易，像蒙上一层光鲜亮丽的滤镜。

　　万颜妈受教育水平低，在电子厂上班，赚的是幸苦钱。

　　接待这些客人时候，有句话听到她心底，尤其刺耳：“嫂子，你现在的工作一个月多少……就几千啊，可每天十小时未免太幸苦，现在我万大哥这么能赚，怎么没想过辞职在家享福？”它像捉弄人的玩具，时不时出现刺挠一番。

　　中午，万颜妈动作娴熟，色香俱全、浓郁鲜香的面条滑嫩出锅。

　　厨房里，万颜从她身边端走三小碗，留下大碗那份给她妈，走到客厅时房门打开了，是万阳自己打车回来，他欢喜道：

　　“最艰难的语文考完了！”

　　万颜招呼他一声，她急性，坐下后，吹凉一口面，吃下去，当即呛了出来。

　　“妈——好咸啊！”

　　万颜妈过来放下碗，“不小心放多盐了吧？”看见万阳的身影，忙殷勤地问道：“阳阳考完了？感觉怎么样？有把握没？”

　　万阳无奈笑笑，扔下背包跑去厨房洗手，回来后都说好。

　　万颜对美食的期待落空了，手里的碗烫手，想不到她妈还有做出黑暗料理的一天，“妈，我哥考啥样，您还不放心我？到底担心啥呢？一上午了，做饭还想着事儿。”

　　万颜妈尝了尝，后道：“还不是担心你爸开车，将就吃吧。”

　　万颜向‘小弟’使眼色，“……哥，这是不放心你呢。”

　　万阳吃着偏咸口味的面条，表情夸张，哄道：“妈，你就放心吧，现在的我，可以保证，起码四百分！”说罢，还学了电视剧里，梁山好汉拍胸脯的动作。

　　剩下两人看着都笑出声。

　　“之后就不送了，阳阳加油，爸爸妈妈在心底支持你。”

　　万颜举手，“我也是，哥加油！”

　　万阳笑着挠头：“早说不用了，我稳稳的，你们要安心。”

　　等到七月，万颜快要期末时，也有一整个月，万阳在家闲着与游戏机为伍，中考的成绩查询通道放开。

　　语文123分、数学143分、英语148分，总分414加上初二会考仅两门B其他都是A。

　　万颜从短信看到后，有了尘埃落地的踏实。

　　因为副科一般，市重点考虑不了，但总分高，她前世的高中，她哥妥妥能去。万阳不会再遇到那个骗子，后续那些连锁反应不会再发生……

　　万颜望着414这个数字，隐约觉得她身上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万涵儿看见她对着手机微笑，戏谑道：“怎么，颜颜有情况？”

　　“啧，咱们涵儿满满少女心，要不要姐姐教你怎么钓男人？”万颜含笑回。

　　万涵儿意外眨眼：“……？”

　　万颜忙正色：“是我哥，中考成绩出了，除了市重点随他挑。”

　　“哇，那是不错。但怎么感觉，颜颜比你自己考第一还高兴，”万涵儿伸出魔爪，“而且，开这种玩笑！你倒是仔细教教。”

　　“因为家常便饭，早习惯了。”

　　万颜自信道，初一下她整体的成绩比上学期还稳，期末考也不出意外，以稳居榜首，完美画上句号。

　　暑意炎热，整整两个月，屋里装了空调，且万颜妈中午依旧不回来，于兄妹二人简直自由放飞。万阳不时请了初中同学来玩，万颜仅有几次出门应万涵儿邀，剩余时段惬意独居在房内，她难得短暂地体验把自己当作真小孩的滋味。

　　暑期中旬时，却爆发了第一次家庭矛盾。

　　晚上，万阳飞快吃完，扔下碗筷离桌，万颜妈叫住他，强制要他坐下，顺带数落万颜，问两人中午吃的什么。

　　KFC双人套餐，两份。

　　万颜早吃顶了，扒拉一颗颗米粒，艰难入肚，“点了粉吃，不太消化。”

　　“下午买奶茶，喝撑了。”万阳也道。

　　两人异口同声，却没有默契。

　　万颜妈发现了关窍，怒道：“好啊，你们吃就吃了，还跟我撒起谎来。”

　　万颜幽怨：……

　　万阳无奈：……

　　其实可以既吃了粉，又喝了奶茶，但两人的表现未免太心虚。

　　万颜爸难得晚上在家，安慰道：“估计吃了烧烤这种不健康的，哎，偶尔一两次也没啥，你就别生气了。”

　　万颜妈更恼，“我怎么不生气？只有我一个人担心她们？”继而是泄气，“你说，我要不要辞职？”

　　万颜惊出声：“啊？”

　　“辞吧，我早说几次让你在家休息，正好给两个孩子做饭，这假期中午两兄妹成天下馆子，我给的钱都够发你工资，”万颜爸坐在上座，他回道。

　　尽管两人结婚多年，吵吵闹闹得一路陪伴，但万颜爸并不懂得万颜妈内心深处的担忧。

　　万阳没想太多，“别啊，妈不是说，一百也是钱。”

　　万颜妈沉思，后如下了决定般，宣布：“外边的东西不卫生，你两别出门吃，以后每天晚上我多做点，第二天中午微波热热。”

　　她仍旧没选择辞职。

　　万颜的脑子开始思索，她妈竟然动过这样的念头，除了她爸开始赚钱还发生了什么。

　　万颜爸：“别，本来上班就累，十多小时下来，晚上还不休息，我看干脆辞职了，或者，我请人来给她两做。”

　　“请阿姨吗？C市口味跟我们不一样吧。”万阳疑惑。

　　万颜妈大声囔囔：“请什么阿姨，不要钱吗？我倒是可以辞职，那社保怎么办？”

　　“我给你交，实在放不下，就干半天挂着社保，”万颜爸回。

　　可以说，一切的阻碍仿佛都没了。万颜妈哑火了，她低头吃一口饭，最后在众人的关心下，吐出“不行”二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不然我赚钱是为了什么？”万颜爸站起来，头一次在家中饭桌上吼声，碗里的酒水未喝完，平日里最后一口，这个爱酒人士抿完后，珍惜地一滴不剩。

　　万颜与万阳面面相觑。

　　两人吵架后，万颜妈晚上没多炒菜，万颜爸依旧给两人午饭钱，她们默契地没有再在家沟通过。

　　这样别扭的情况一直持续，直到万颜初二都开学了，万阳也顺利上高中，不同于前一世，他这回是走读。

　　开学后，吕老师当即宣布了班级人员的变动：郑义转学出省了，他再没有机会撤回一中留在他档案里的处分；班上又来了个转校生，叫朱梓肖。

　　这个男孩身材不算高挑，可长得唇红齿白，头发并非简单地留寸头，也许是时髦的韩式发型，总之，他相貌尚可，看着符合小说中男主这般角色，以突然降临的方式，来到初二二班。

　　万颜冷眼，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微商姐会冒头，与霸凌姐分庭抗礼，整个班拉帮结派比初一还乌烟瘴气，她实在不明白为何青春期的孩子会这么幼稚，可也无可奈何。

　　……仅仅是一个男生，不，这个男生只算导火索。

　　万涵儿开始请假了。

　　不过，另一件事更紧迫，万颜爸的外甥杨表哥先一步来到C市，并且向万颜一家发来邀请，杨表哥租的店面开在隔壁经济开发区，说是开发实则没有城区这块发展快，离得也很偏远。

　　约在周末，因为万颜妈下班被强制加班拖延，开车到时四人晚了几分钟。

　　店面还未装修齐全，杨表哥做了一桌大鱼大肉，红彤彤的辣椒煞是鲜艳，他一个人坐在圆桌靠门处，看到四人凑上来脸上浮现笑容。

　　气氛有些尴尬。

　　万颜妈解释道：“路上堵车，也不敢让老万开快了，发儿你饿了先吃。”

　　发儿是杨表哥的名字。

　　杨表哥喊了舅舅舅妈，万颜万阳回喊他哥哥，五个人互相客气后才坐下。要万颜来说，整顿吃得还不错，只是偏辣，偶尔吃一回也是痛快，她表哥的手艺学成了，就是后来……

　　饭桌上，杨表哥从始至终没提借钱，五人面上高高兴兴地结束分别。万颜爸上到驾驶座，车门关紧，他的怒气才上来：

　　“都说你这工作辞了。”

　　万颜妈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万颜开口反驳：“爸不是说，都是亲戚，咱们也就晚了几分钟，又不求人家办事，也不是故意吊着，那么生气做什么。”

　　之前没钱，她爸都借出去了，这回想必也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