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尖的轨迹》藏三叶

75、第 75 章

　　这几天岑林情绪格外高昂，谢子夕说到做到，会去他家吃饭，偶尔也去谢子夕家。
　　俞骁每天跟他交接工作都跟着放松了一些，线下活动的日期快到了，他打电话问岑林：“萱姐说如果有人想带人来参加，我们可以在内部群里买几张票，就不用跟那些读者抢了。票都是一开始分配好的，数量有限，林哥你要是想带人来要快点说哦。”
　　“那就帮我跟萱姐说一声，我要一张票。”岑林一边挑拣晚饭要用的食材，一边说道。
　　晚上谢子夕的脚步声刚在楼道内响起，沙发上的木耳就窜到了门口，等谢子夕一输密码打开门就扑了过去。
　　谢子夕抱起木耳，在门口换了鞋：“木耳是不是又重了？”
　　“不知道，它都不怎么让我抱，应该是吧。”岑林回应着。
　　饭后谢子夕在沙发上看律所发的通知，喝着岑林给榨的橙汁：“嗯，这个月没白忙活，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那我要加把劲了，我不能落在后面，要不然你以后出去跟朋友聚会，要被人家笑话你男朋友是个草包的。”岑林开玩笑道，随手捡走谢子夕身上的猫毛。
　　“你哪能是草包呢，我会容忍一个草包高中考试名次都比我高吗？”谢子夕跟逗猫似的伸手挠了挠岑林的下巴，“不管怎么说，上进是好事。对了，你们的线下活动是哪天？”
　　“哦，我差点忘了。”岑林回卧室翻出从内部群买来的门票，递给谢子夕，“就后天，我给你买了票，你不能放我鸽子啊。”
　　谢子夕接过来子夕看了看：“看上去还不错，人会很多吗？”
　　“这次参加的画手有好几个还挺有名气的，人应该会很多。没事，到时候你可以走内部通道。”岑林说。
　　谢子夕慢慢撸着膝盖上的木耳，皱了皱眉头：“不过我也不知道去不去得了，手里案子还没完呢。”
　　“啊……”岑林肩膀塌了下来，失落道，“那就只能看情况了，你如果能来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岑林要是有狗耳朵，这会肯定都耷拉下来了。
　　其实那个案子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开庭也就这两天，看上去好像是撞一起了，本身并不复杂，只是庭后还有很多琐事，处理起来拉拉杂杂的。
　　线下活动当天，文璐萱早早联系好所有人，统一到达活动现场提前做准备，漫画单行本和各种周边都已经准备妥当。
　　俞骁兴奋地像个猴子，上蹿下跳地各种折腾：“哇，场地真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活动。”
　　“以后肯定还有的，你现在实力提升不少，说不定过不久就能出硬作品了。”文璐萱笑着说。
　　“这还得多谢林哥带我。”俞骁挠了挠他的卷毛，“我这段时间跟他一起画学了不少东西，别看他平时不咋搭理我，他教我的时候也挺耐心的。对了，林哥去哪了？”
　　文璐萱指了指场馆角落一个人窝着的岑林：“在那。”
　　“他干什么呢？”俞骁想上前一探究竟，被文璐萱拉了回来。
　　“别捣乱，他在打电话。”文璐萱说着，一手拉了拉随身的小包带子，里面有她今天准备送出去的礼物和她的心意。
　　其实这东西她已经买了挺长时间了，考虑了很久要在什么时候送出去，本来是要在之前团建那天送的，但是那天岑林突然离开，后来也没找到机会，今天岑林要在这里待一整个下午，完事后刚好可以送出去。
　　现场来的人比他们想象的还多，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冲着几个主笔，包括岑林去的。
　　不仅俞骁手忙脚乱，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以前也就是在网上开直播，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播画图过程，很少露脸，就那么几次，粉丝们还是记住了他长什么样，加上也没想到人会这么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好在几个画手当中有资历老的，对这种事有经验，人家也肯带着他，岑林就拉着俞骁一起跟着前辈在人海中慢慢摸索。
　　签售开始之前有跟读者互动的环节，岑林和俞骁两个签售场新手就坐在前辈后方悄悄摸鱼。岑林从始至终都在拿着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不停折磨自己的手机。
　　俞骁坐在他旁边，有点看不下去，悄声说：“林哥，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岑林第N次熄了屏，把手机揣进兜里。
　　这好歹是他第一次参加线下活动，无论如何还是得认真，不能出岔子，要是因为分心而敷衍了读者，不用别人，他自己就能锤死自己。
　　文璐萱和他隔了一个座位，一直看着他不停折腾，看见他终于消停下来，松了一口气。
　　前面的前辈回答完了问题，作为近期受欢迎的画师之一，岑林理所当然被cue到。
　　有读者举手问道：“请问山木大大，《噬心》是您参与绘制的第一部非原创漫画吧？”
　　岑林举起话筒，微笑着说：“是。这是我第一次和IP作者合作，虽然都是编剧和作者交流，我没正式和对方接触过，但是这的确是一部很好的作品。”
　　“中间有些情节一度非常虐心，您在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难受呢？”
　　“确实会很难受，我在画的过程中要充分利用画面表现作者想要传达的情感，自己也必须非常投入。”岑林顿了一下，“而且回想起来我身边就有人经历过类似的事，再看当时画的东西，又有不一样的感触，后续的可能会画得更细腻。”
　　“那，山木大大长得这么帅，有对象了吗？”有读者起哄问道。
　　岑林下意识对着话筒想要回答，被主持人抢先一步：“不好意思啊，今天只回答跟作品相关的问题。”
　　在那个读者问出这个问题后，文璐萱也马上抬起了头，她想要听听岑林的回答。在被主持人打断以后，她有点小失落，同时又有一点侥幸。
　　一轮互动结束，岑林重新坐下，把话筒递给了别人。
　　读者们的热情在签售的时候更加直观，俞骁在岑林旁边，声音都有点发颤：“他们是来要签名的，不是来抢人的吧？”
　　岑林笑了一声，接过了第一个读者递过来的单行本：“好好忙你的吧，又不会吃了你。”
　　早年间岑林小有名气的时候也给身边认识的人闹着玩签过名，业务倒也不算特别生疏，签得很快，只是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些读者跟进货一样一堆一堆地买，里面应该有帮别人带的，每本都要签，从学校毕业多年后的今天，岑林再次感受到了当年写作业写到手废的感觉。
　　有个大概还是中学生的女生在他签名的时候问他：“山木大大，之前看你直播，你画画都会在旁边摆一幅人像，上面的那个人好漂亮，你画得太好了！”
　　“谢谢。”岑林礼数周到地道谢。这是他今天目前为止听到过最合心意的话，那张画上是谁他最清楚不过，夸他的画就是连着那个人一起夸了。
　　现场不让合影，一边签名一边跟那个女生聊了几句以后，岑林笔还没放下，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
　　“山木大大，你好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岑林小小地呛了一口，抬头看向来人，眼里掩饰不住的惊喜都快溢出来了，一天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谢子夕把刚买的单行本放在他面前，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隔着一张桌子将岑林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伸手翻开单行本的扉页按住；“能帮我签在这个地方吗？”
　　岑林笑着将笔尖悬在扉页上，注视着谢子夕黑亮的眼睛问：“要写些什么内容吗？”
　　谢子夕愣了一下，微微偏着头想了几秒，说：“写水逆退散吧，我倒霉体质太严重了。”
　　“好的。”岑林从善如流地写下“水逆退散”四个字，“还有吗？要写给谁？”
　　谢子夕头一次来签售现场，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操作，过了一会说：“给省略号吧，打六个点就行。”
　　岑林签完以后笔尖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这六个点组成的省略号真眼熟，而且《噬心》的原著作者笔名好像就叫“省略号”。
　　难道谢子夕和这个人有什么关联？
　　后面还有很多读者等着签，为了不影响岑林工作，谢子夕签完以后就干脆利落地走开了，临走之前朝场馆内的某个方向指了指，意思是她在那边等，岑林这里结束以后到那里就能找到她。
　　相比岑林，俞骁就轻松很多了。岑林手里的笔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停，他就已经差不多搞定了，偶然间看见谢子夕以后就抽空从人缝里钻出来，溜到谢子夕身边：“夕姐，你也来了，在这等很久了吗？”
　　谢子夕已经很多年没动过笔，笔名都快忘了，上次见面谢子夕就告诉他再叫她的笔名不太合适，可以叫姐，小卷毛也很爽快就改了口。
　　“是有点久，人太多了，有点意外。”谢子夕环视着场馆内的人群。
　　她加快进度处理完了自己的事，半个小时以前就到了，无奈人太多，岑林肯定也腾不出手，她就自己先逛着。
　　不过从人群外围看着岑林的感觉也不错，那么明亮的一个人，被更多的人包围簇拥着，和当初形单影只的他完全不同。他的实力得到认可，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至少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他的努力得到了应有的回报，慢慢把热闹往他身边堆砌起来。虽然偶尔回归自己的生活时会感到孤单，但是他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总是能够有足够的动力继续向前。
　　谢子夕看着人群中心的岑林，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骄傲的。她喜欢的人很优秀，走到了她那时候到不了的地方，也算是帮她完成了小时候的一个愿望。
　　自己种下的种子，经由重要的人浇灌，最终开出了娇艳明媚的花朵。她不能亲自做园丁，但是这个园丁是她的，比她更出色地照顾着这片花田。
　　俞骁偷偷打量着谢子夕，总觉得偶像好像和上次见面不一样了，人还是挺拽的，就是没那么硬邦邦的了。
　　他转头伸长脖子看了看还在忙碌的岑林，显然是比之前要活跃多了。
　　偶像好像是专门来看林哥的，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大概人和人处久了就是会变得有点像吧。俞骁这样想。
　　两人就这样隔着数不清的人头观望着，随着时间的流逝，签售处的人头逐渐减少，岑林的轮廓得以从人缝中显露出来。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岑林抬头向着谢子夕这边笑了一下，谢子夕冲他挥了挥手。
　　等最后一个读者离开，岑林合上笔盖，坐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跟身边的几个画师和工作人员一一道别，绕过桌子准备向谢子夕那边走。
　　只是他这条路线似乎不是特别顺利，他正要走的时候，有人上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现在签售处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人会注意这边。岑林有点懵，目光在文璐萱身上停留了几秒，开口问道：“萱姐，有事吗？”
　　文璐萱抿了一下嘴唇。她比岑林大三个月，岑林刚来编辑部的时候得低调做人，叫她“姐”也是没毛病的，后来混熟了就喊惯了。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听着岑林这么叫她有点难受，因为这代表着岑林一直把人际关系的界限划得很清楚，她可以是“姐姐”，可以是同事，可以是值得信赖的帮手，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过她还是想要试试。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岑林，垂下眼睛：“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送你点什么东西，我……”
　　“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文璐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耳熟的声音打断了。她抬眼一看，是个长了一张娃娃脸、个头不算很高的年轻女人，就站在岑林身边，离他极近，脸上带着社交性的微笑。
　　岑林听见谢子夕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谢子夕：“你真是属猫的，走路都没声音。”
　　“我看你半天没来找我，就只能自己过来了。”谢子夕眼睛一直盯着文璐萱和她手上的盒子，“原来是还没处理完。”
　　文璐萱记得谢子夕，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一次。只是她现在还弄不清楚情况，不知道岑林和这个漂亮女人是怎么回事，怕自己做错了事情，那可太丢人了，一手拿着那个盒子呆站在原地。
　　谢子夕瞧了一眼文璐萱抖了一下的手指尖，抬手挽上岑林的胳膊：“我记得您是林哥的同事，没错吧？”
　　她这一挽可把岑林吓坏了，那声“林哥”更是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谢子夕不怎么黏糊他，他平常总是忍不住想撩拨她，可是往往总是被谢子夕反撩回来，这人在外人和他面前简直不是一个人，但极少像刚才那样主动。
　　谢子夕没管岑林那瞪大的眼睛，继续看着文璐萱说：“我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他身边，他工作上的事全蒙你们这些好同事照顾，不管怎样也该是我们给您送礼物，怎么您还客气起来了。”
　　文璐萱一双眼睛在谢子夕和岑林身上来回转：“你们……”
　　岑林扫视一圈，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抽出被谢子夕挽住的那只胳膊，揽住谢子夕的肩膀：“哦，再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