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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岑林的搬家行动非常迅速,而且他本身东西少,收拾起来也不费功夫。谢子夕这天刚好休息,帮着他把东西放上了车,站在楼道口看着岑林打开车门。
      岑林在上车前的一瞬间顿住,一只手放在打开的车门上,侧身回头看向谢子夕:“真的不问问我搬去哪?”
      谢子夕穿着白色的宽松毛衣和黑色的休闲裤,双手插在裤兜里,晨光从她的头顶倾泻下来,难得在三月的天气里带来一点暖意,但是她身上那种寒冷仿佛并没有被这暖意融化,显得跟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她勾了勾唇角,是很礼貌性的那种微笑:“不必了,我们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不知道也没关系。”
      岑林的眉头皱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垂下眼帘说了声“随便你”就上了车,让司机开车准备走了。
      司机转过头来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岑林:“不跟那姑娘告个别?”
      “不了。“岑林闷闷地说,“反正她也不会在意。走吧师傅。”
      司机一边念叨着“现在的小年轻”,一边发动了车子。
      岑林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抵在车门上,偏头看着后视镜里谢子夕的身影,她一直站在楼道口看着车子慢慢开远,那白色的轮廓越来越小,直到转过了街角再也看不见了。
      岑林郁闷地在心里嘀咕:明明就不是那样想的,还要装作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既然谢子夕一点表示都没有,那自己何必上赶着犯贱。岑林移开视线,不再看后视镜。
      谢子夕的确是一直看着岑林的车开走的。她站在暖洋洋的光线下,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岑林一走,带走了木耳,也带走了房子里的活气。
      她最讨厌那样死寂的氛围了。
      她想先去别处晃悠两圈,谁知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比她的脚步声快
      是景薏的电话。
      景薏的声音有点沉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边空间小的原因:“小夕,你现在有空吗?”
      谢子夕:“难得闲着,怎么了?”
      “我上一部电影你没看,不打算趁我还在云城跟我补上吗?”
      谢子夕:“……”
      那阵子太忙,她很少见地爽约了。
      “行,那你挑个时间。”
      “就今晚吧。”
      “这么急?”谢子夕皱了皱眉,不过景薏的工作确实没有定性,也就没有多在意,“又有新活了?”
      “差不多吧,反正我闲不了多久了,趁现在还有时间,就先把想做的事情做了。”
      电影院里。
      景薏一手端着爆米花,一手往嘴里炫可乐,末了把爆米花递到谢子夕面前:“你怎么不吃?我买了超大份的,一个人可吃不完。”
      谢子夕看着不远处的电影荧幕,冷色调的光打在脸上。她伸手拿了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偏了偏头问景薏:“怎么跑到电影院来看,在家里看也是一样的啊,还便宜。”
      她戴了近视眼镜,荧幕的光在她的一侧镜片上打出了反光,显得另一只眼睛里的神色泛出一点冷。
      景薏估摸着她就是嫌那电影票贵,微微一笑,唇角两个梨涡装了无数的蜜糖:“电影院更有氛围感嘛,小夕你审美那么上档次的人,怎么这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谢子夕:“可别,浪漫是你跟孙闵皓的事,别捎带上我。话说你们俩谈了那么长时间了,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景薏笑着去拉谢子夕的手,让谢子夕的手指触碰到她左手的无名指根部,那里有一点点反射的微光。
      “这是……戒指?”谢子夕愣住,手指在那物件微凉的表面动了动,语气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心。
      景薏察觉到了她话里的微妙之处,反问道:“怎么了,我现在有着落了,你不开心么?”
      谢子夕半张脸隐在昏暗处,轻笑一声:“开心,当然开心,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是多少人都在祈祷的幸事。”
      “可你这个反应不像是特别开心的样子。”
      谢子夕转头看着荧幕,但是景薏知道她根本没在看电影。
      景薏紧紧盯着她的侧脸,眯了眯眼:“你在害怕什么。”
      谢子夕沉默一会,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什么地方飘来的一样:“我很高兴你身边终于又多了一个人,我相信你的决定,所以我说开心不是在骗你。但是……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从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开始。”
      荧幕上女主角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天台边缘,抬起一张苍白秀丽的脸,双眼半阖,反复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作为一个并不充满希望的旁观者从这个世界抽离,冷眼旁观。她身形消瘦,在经历了家庭变故和各种不公的待遇过后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给这个世界留下一声再见。
      女人洁白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然的弧线,像一张残破的白纸,从天台边、从谢子夕的瞳孔中消失不见。
      电影院里有人在啜泣,夹杂着一个女生低低的控诉:“编剧怎么想的?她明明那么努力地活着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走向这种结局?”
      景薏明显是听见这句话了,笑着摇摇头,有些嘲弄,又有些理所当然。
      “所以,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呢?”谢子夕代替那个女生问景薏这个编剧。
      “她确实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淡定自若地面对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她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谬,而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荒谬。”景薏看着荧幕上女主角的父母哀痛哭嚎的画面,喝掉了最后一口可乐,“她不是被未知带来的不安和生活的重创杀死,而是看清一切后的无法说服自己反抗这样的荒谬而选择了妥协。”
      谢子夕:“听起来这个女主角并不是那么坚毅的人。”
      景薏:“的确。但是如果她一点都不坚毅,她早在被幻视和幻听纠缠的过程中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走了那么远的路才选择放弃。有时候人的软弱确实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你得承认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又坚强又脆弱的人,人是很矛盾的生物。至于这个女主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那要看观众怎么评判了。”
      她解决掉一大半的爆米花后,直接把爆米花桶整个塞进了谢子夕怀里,表示剩下的归谢子夕了:“你呢,小夕,你认为女主是坚强还是脆弱?”
      长期盯着荧幕让谢子夕眼睛有点酸涩,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一半一半吧。不过我认为她可能并不觉得杀掉的是她自己。按照她长期幻视幻听的情况来看,在看清世界的荒谬性那一刻,她的意识很有可能并不是那么清醒,电影用一系列凌乱的镜头突出了这一点。也许她觉得杀死的是自己软弱的一部分,而非自我本身。不过……谁知道呢,我角度比较清奇,可能在大部分人看来她就是受不了精神分裂的痛苦,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还伤了父母的心吧。”
      景薏顿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谢子夕,身体向后靠在了椅子里:“确实是角度清奇。按照你的说法,她确实也有可能从头到尾都在反抗无尽的风浪,只是结果比较出乎意料罢了。”
      谢子夕看着景薏唇边的两个梨涡越来越深,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扩大,从心脏的地方一点点扩散,引得她的胃部也开始慢慢渗出疼痛,没多会那种尖锐的疼痛就让她不得不微微弓起身子,用一只手按住胃部缓解不适。
      景薏见状急忙伸出手扶住谢子夕的胳膊,低头去看谢子夕的脸色。说实话谢子夕已经很久没这么疼过了,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在荧幕的荧光下,她的脸色甚至比那光线还要白,鬓角有细细的汗珠。
      “怎么回事,胃病犯了吗?”景薏拿起了谢子夕的包,手上发力把谢子夕架了起来,“你应该是带药了吧?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把药吃了缓缓。”
      电影院对面有一个小公园,景薏找了个长凳扶着谢子夕坐下,从谢子夕包里找出胃药,和保温杯一起递给谢子夕,盯着她吃了药。
      谢子夕靠在长椅上缓了一会,脸色好转不少,但是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少半分。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看着景薏。这种不安其实并不陌生,早在少年时期她就在景薏身上感受过,那次是……
      “你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景薏笑着打断了谢子夕的思绪。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剩下的一点余晖从厚重的云层边缘渗透出来,穿过林立的高楼投射在这片小小的公园里,景薏鬓边的一缕发丝刚好被包裹在这仅剩的余晖里,看上去就像是她整个人就要随着这点余晖融化了。
      谢子夕眯了眯眼,放下了按住胃部的手:“没什么,就是想看着你。”
      景薏哈哈大笑起来,一只手搭上谢子夕的肩膀:“你知道吗,你顶着这么一张脸,在这种氛围里说这样的话,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就爱上你了。可惜我不是男的,也不喜欢同性。”
      谢子夕:“……”
      那真是谢谢你了。
      谢子夕带着一脸无语扭过头去看旁边开始抽芽的柳枝,暂时不想理会这个女神经病。
      景薏笑了一会堪堪停住,看谢子夕没有转回来的的意思,只好收敛起来,用正经事把谢子夕的注意力拉回来。她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拎出来一把造型小巧的车钥匙,在谢子夕眼前晃了晃:“呐,本来要在电影院里趁周围都乌漆嘛黑的时候给你的,谁想到你身体突然不舒服。不过现在给你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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