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尘埃的影》某风叙

27、迟到

　　新班级的座位是随机的，周南巷一如既往喜欢边角旮旯，坐在了后排靠窗。不同班级座位安排是不一样的，现在是单人单桌。到了文科班，女孩子偏多，许多女生聚着一窝窝嬉笑着谈论着什么，很热闹。周南巷坐在后边，支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
　　倒也不是不喜热闹，只是可能女孩子一多起来自己就有些放不开了。
　　要是陈逸阳看他这样，估计会对这个平静的周南巷发出质疑。

　　有同学从老师办公室顺来了新课表，张贴在了公告栏。很多人凑了上去，看看内容。大多数人都是凑热闹的。
　　周南巷被躁动的人群吸引了片刻，他看了一眼，又转回了眼，看向窗外，手中的笔在手指间旋转。
　　莫名有点无聊。

　　外面有点雨，班主任进来宣布开学典礼直接在班里举行，又是漫长的校长演讲，周南巷在后面趴桌，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新学期分班后，本来就都是新面孔，班主任没注意到后边有一个脑袋全程倒下。
　　他再醒的时候快要上课了了。他支起身揉了揉眼，看了一眼钟。
　　“一会儿什么课？”他心想，抬眼望黑板，没看到东西。
　　上学期的时候班里轮值的会提前在黑板的一隅写好当天课表的，现在新班级还没这个习惯。
　　“算了，一会老师讲什么就拿什么。”

　　他正准备趴下再眯会儿，上课铃声响了。第一节课老师来的很准时。
　　老师先做了自我介绍，是教化学的。老师让同学们把课程有关的各种书逐一拿了出来，说是要讲一下不同书的要求的用途。

　　课本、学案、五三... ...

　　“等等，化学有买五三吗？”
　　周南巷轻轻拍了前座女生的椅背，女生转过头。
　　周南巷：“那个，请问一下化学有五三么？”
　　女生：“有啊。”
　　周南巷：“什么时候发的？”
　　女生：“就昨天呀。”
　　周南巷：“啊？”
　　女生：“你没有吗？昨天怎么没说，还是说你的选科没有化学？”
　　周南巷：“的确没选。”
　　女生有点小无语的笑了笑：“那你在这干嘛。这上的是选科的化学，内容什么的都不一样的。”
　　周南巷：“？”
　　女生转回头看了眼老师，见老师没注意这边，她再回过头说道：“按你的说法，你现在应该在隔壁班上课。”
　　周南巷：“？”
　　看他没懂，女生没继续解释，大概是担心动静再久一点老师得说。她转回头，留下周南巷一个人懵着。
　　过了一会儿女生转回头递来张纸：选科是走班制的，咱们班和隔壁班混着走，就是你有些课会在隔壁班上，具体哪个选科怎么走要自己看清楚课表上边的内容弄清楚。既然你没选化学，那这节课你应该去隔壁上。
　　周南巷大概是懂了，他道了句谢。

　　所以旁边是什么课？算了不管了。

　　他抄起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抬眼看了一眼老师，猫着身从后边溜了出去。还好隔壁班前门的门是掩着的，不然自己从前面溜过的时候更容易被注意到。此时，他有点担心没有位置了，那岂不是得站着上课。
　　他压着身跑到后门，从后边探头望了望情况。
　　里面的一切都特别熟悉，很多布景都如旧。就在靠门边的后排就有个空位，是他刚刚的视线盲区，他一看到就溜过去坐下了。自己上学期一直坐这个位子来着，实在是有缘。

　　还好，还好不是靠前的位，不然我怎么溜过去。

　　他平息了一下略紧的呼吸，把本子往桌上一放。他的眼神往旁边瞟了一眼，是许桉。
　　他有点惊喜：“你怎么坐这？”
　　许桉像是来趣了，写完手头上的最后一个字就转头看向周南巷。他侧笔微倾指了指自己的课桌，问道：“我不能坐吗？”
　　虽是开玩笑，他的声音依旧很柔和，柔和的语气里带一点挑逗的味道。
　　周南巷爽朗的笑了一下：“没没没，只是没想到你还坐在原来的位子，而且还刚好在我旁边。”
　　许桉回了句“嗯”，伴随着眼神瞟到旁桌上的笔记本，他又接着问了句：“你... ...上徐老的课不带课本么？”
　　周南巷抬头看了眼讲台，回眼道：“我来了才知道是徐老的课的。”
　　还没等周南巷说完，许桉就把课本往周南巷那边移了移。待周南巷把话说完，他回了句：“嗯，凑合着看吧。”
　　周南巷很轻车熟路得接受了许桉对他这个大条人士的包容，爽朗的回了句：“谢了。”

　　上课上到一半，周南巷前边的那个脑袋突然探过来。周南巷习惯性的以为是陈逸阳，一抬头对上眼才发现不是。这人他也认识，上学期是一个班的，只不过交流的少一些。那人也不见外，开门见山：“哎兄弟，有纸巾不？”
　　周南巷笑着回道：“抱歉，没。”
　　那人顺势将眼神转向旁边的许桉，刚准备开口问呢，许桉就递了包纸过去。
　　“多谢多谢！”那人拿了张纸就还了回来。
　　周南巷侧身靠近许桉，低声问了句：“陈逸阳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坐。”
　　许桉：“不太清楚。”
　　周南巷抿了抿嘴，回了句简单的：“哦。”

　　下课铃响，徐老下课准时。大致是新课，没什么需要多讲的内容，下课也就没有拖沓。
　　陈逸阳恰巧从后门绕去装水，看到了老身影。
　　“周南巷？”他也不急着装水了，凑上来和老兄弟叙叙。
　　“怎么坐在这？”陈逸阳继续问道。
　　周南巷直接手往椅背一考，反问：“我不能坐吗？”
　　许桉在旁边没忍住抿了抿嘴，突然重的几声鼻息透露了憋笑的事实。
　　陈逸阳睥睨：“... ...一如既往，纯装。”
　　周南巷轻轻踢了他一下，吓得陈逸阳往旁边一侧险些摔了。
　　周南巷一开始以为他真得摔，还准备扶，后边看到他略显扭捏的踉跄了一步稳住了，没忍住笑了。
　　陈逸阳看了看地又看向他，指了指他：“靠，school bully。”
　　周南巷挑挑眉：“嗯，故意的。”
　　陈逸阳被挑逗的上头了，正准备上前和他决斗，被周南巷回手挡了一下。
　　周南巷略微往许桉那靠了一点回避攻击，然后指着教室前边的时钟：“哎，你再不装水就来不及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逸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钟，随后松手往外走，“这次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周南巷没回头，只是潇洒摆了摆手。

　　时间差不多了，他收了收桌上的书，起身准备走了。
　　许桉把课本递了过去：“要么，自己补补笔记。”
　　周南巷比较随性，一开始想着就缺那么一节课的课本圈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许桉都递过来了，不要白不要。他顺手接过：“谢了。”
　　他把许桉的课本叠在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上，刚准备走，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回来微微俯下身：“许桉。”
　　许桉循声侧头。
　　“方不方便之后的生物课帮我留个座？我想和你坐一块。”
　　许桉：“可以。”
　　周南巷拍了拍他的肩：“谢啦，拜拜！”
　　许桉：“嗯，不用。”

　　周南巷回原班课室的时候嘴里哼着小曲儿，快回到座位时旁边有个刚好经过的人说：“周南巷，干什么去了，心情不错嘛。”
　　周南巷看过去，对上眼的是陈煦，是上学期十六班为数不多和他一样被物理折磨后选择文科的男生。
　　周南巷愣了愣，朗然笑了笑：“有吗？”
　　陈煦开玩笑道：“嗯，跟早上桌上的那摊人完全不一样。”
　　周南巷答道：“可能是早上太累了吧。”
　　他边说边把书放到桌上，自己顺势坐下。然后从抽屉了翻出自己的课本准备补笔记。
　　班里的男生本身就少，再加上这两人在这个新班级里算是熟人了，陈煦闲来无事索性在他座位旁边逗留一会儿。
　　他把右手揽在周南巷的肩上，顺势俯下身看周南巷桌上的东西。
　　课本的封面上端正写着“许桉”二字。

　　陈煦边翻开边说道：“许桉的书？”
　　他翻了翻有笔记的前几页，边翻边惊叹：“这圈画的这么细节的吗？还有旁边的注释，哇塞，好整齐，这就是学霸笔记吗？”
　　周南巷拿起旁边的水杯，边拧开边回应道：“是吧，我也准备膜拜一下。”
　　他微微仰头正喝着水。不知道后边的男生在整什么幺蛾子，打闹着冲撞过来，先是创到了陈煦，然后创到了周南巷。陈煦被撞也会挨到周南巷，约等于周南巷被创了两次。他口中的水只喷出了一点，水杯里的水却涌出了不少，直接沾湿了眼前课本的一大角。陈煦的手也没能幸全。
　　周南巷将口中的水含完，看着书默默道了句：“我去。”

　　陈煦将湿了一点的手往左侧偏了偏然后抖了抖抹干，他边抹边回头看“始作俑者”。后边的一个男生双手举起，连连道歉。
　　陈煦有点不满道：“干什么呢，小心点。”
　　他回头看向周南巷，刚想问他有没有事。一瞟到周南巷拿纸去吸书上的水，他就意识到好像没法没事了。
　　主要是那本书是许桉的，他也不知道许桉会不会介意。
　　他愣了一下，抽纸递过去想帮忙，不料上课铃打响了。他看了一眼走上讲台的老师，只能拍了拍周南巷的肩膀，道了句：“保重。”然后就溜回座位了。

　　周南巷手里攥着纸巾，看着眼前的书呆了几秒，然后又缓缓道了句：“我去。”平静中带着点不知所措。

　　呃... ...咋办... ...

　　他把已经尽力拭干的书抖了抖，往靠窗的地方放了放，靠窗有点阳光照，他想着这样或许能晾干一些。
　　就这样，他一整节课都在一心二用，往书那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时不时翻一翻，企图让书恢复原状。
　　快下课了，书是干了，但干了之后略有点皱卷是避免不了。他寻思着：要不直接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