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那颗木香 ...
-
“沈律啊，我寻思着这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来上班？”
主任亲自打来电话，沈朝的牛马之魂迅速觉醒，抬头看了眼挂钟：“我这就过去。”
“你今天要去上班？”明珠穿着他的衬衫从洗手间里露了个头，手里拿着牙刷，满嘴泡沫。
她把头发扎成了松散的丸子，黑色的内衣肩带在领口若隐若现。衬衫的下摆只堪堪遮住腿根，两条腿又细又长，青春活泼的样子宛如刚走出校园的学生。
沈朝心中恍惚。如果当年他们一同考上了清北，毕业后顺利工作同居，大约日日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明珠吧！
“嗯。”沈朝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用手帮她抹掉嘴角的泡沫，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主任给我打电话，估计是有紧急的事情。”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做饭。”明珠急急忙忙漱了口，放好杯子钻进了厨房。
今天的早餐很简单，是最为普通的青菜面。这还是高中的时候沈朝亲自教给她做的。
沈朝已经换好了衣服，西装外套在椅背上搭着，白色衬衫挽起袖口，吃得冒了汗。
“好吃吗？”明珠坐在他旁边，托腮问道。
沈朝用筷子卷了一卷喂到她嘴边：“你尝尝。”
明珠笑眯眯探头吃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对自己的手艺赞不绝口：“好吃，跟你当年教我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下次教你做更好吃的葱油面和蟹黄面。”沈朝把汤喝干净，擦完嘴拿起外套穿上，就要出门。
“沈朝。”明珠突然站起来，转身叫他。
“嗯？”沈朝回过身，整理着衣领微微扬眉。
“没事儿。”明珠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再见！”
·
律所为沈朝准备了简单的欢迎仪式，他刚进门便被礼炮筒猝不及防地喷了一身。
小助理装模作样的给他买了个道具火盆，在夹道的热烈掌声中，沈朝被迫跨过去，结束了这场闹剧。
他先去人事部销了假，转身就被拉进了会议室。到了下午四年，这破会才算结束。沈朝听得头昏脑胀，还没歇一歇，又被主任请进了办公室。
“沈律啊，最近真是辛苦了。”主任慈眉善目，亲自给他斟了杯茶，老干部一样往沙发上一坐，顺手盘起了手里的核桃，“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朝艰难地用左手攥了下拳，疼痛感还是非常明显：“下周去拆线，不太影响生活。”
“哦哦。”主任煞有介事的点头，张张嘴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我瞧你近段时间都不太顺，我认识个大师，你要不要去算算？或者去西山的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主任。”沈朝失笑，“您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还搞这些？”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啊！”主任一本正经，“你别不信，信合所的合伙人从泰山请了块石头回去，你看，这些年他们所多顺！”
沈朝这才捋顺其中的因果，恍然大悟：“怪不得您非要在律所的门口摆一口大鱼缸。”
“我英明吧？”主任洋洋自得，“那条银龙鱼，我买的时候花了二十万呢！”
沈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主任高瞻远瞩。但是我听说这银龙鱼产自亚马逊流域，不知道国内的财神认不认。要不您问问大师，换成咱国产的锦鲤？”
主任一拍额头，福至心灵：“我说怎么感觉没什么效果呢！还好你提醒了我。”主任忙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那么主任您忙，我先出去了。”沈朝迅速起身。
“哎哎。”主任冲他摆了摆手，“哎，王大师啊，是我。我咨询您点儿事儿啊，就是我这鱼……”
沈朝关上门，把后面的话都关在了主任的办公室里。
“沈律，您可算回来了。您那胳膊影响加班吗？”小助理俨然看到了救世主，两眼放光。
“影响。”沈朝回办公室拿了公文包，心安理得的下班。
小助理苦着一张脸：“啊？沈律您不能这样啊！”
沈朝动了恻隐之心，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申请加薪，需要看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
“好来！”小助理喜出望外，高高兴兴地把他送到了律所门口。
·
沈朝的车被挤成了铁饼，现在他都是网约车上下班。这天，申市的路况格外好，沈朝一路回到风悦园几乎连红灯都没遇到，更别说堵车。
他路过盒马买了新鲜的蔬菜，菜单在心里过了三遍才算定好。
电梯门一打开，沈朝意外看到富贵竟然卧在电梯口。看到他后，垂头丧气的狗立刻有了精神，疯狂的冲他摇着尾巴示好。它的身边，放着两只沈朝常用的行李箱。
手里的购物袋坠地，沈朝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究竟哪里想多了，连沈朝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轰然炸开的思绪慢慢理顺，冰冷的手指按上了电子门锁，意外的是却没迎来如往常开门的声音。
“非法用户。”门锁传来机械地电子音。
沈朝捻了捻手指，再一次按上指纹。
“非法用户。”门锁再次回答。
沈朝的心跳逐渐快起来，手指开始轻微颤抖。他打开键盘，在键盘上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门锁冷冰冰告诉他：“密码错误。”
三遍之后，警报声响起，在安静的走廊上显得格外刺耳。
“明珠，你在家吗？开一开门！”沈朝拍门，发出“嘭嘭”闷响。
“明珠，快开门！”沈朝大吼，变得急迫。
“明珠！”沈朝愈发焦躁，手握成拳“哐哐”砸在大门上，震得连廊的通气窗玻璃直颤。这一刻，他终于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和冷静，富贵吓得躲在墙角，抖成了筛子。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手持橡胶棍的保安急匆匆冲了出来。看见是沈朝后陡然松了口气，把橡胶棍背到了身后：“是沈律师啊，您下班啦！”
带伤的左臂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崩开了缝合线。沈朝停下，转过身喘着粗气，脸上可怕的表情渐渐收起：“我刚下班，忘记带钥匙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哦，我们保安室的警报响了，所以过来看看情况。”保安下意识地瞟了眼地上的箱子和电子门锁，“沈律师，您需要帮忙吗？”
沈朝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去忙吧，谢谢！”
“哎。”保安按开电梯门走了进去。几秒钟后，关闭的电梯门再次打开，保安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步走出来，说：“沈律师，明小姐今天下午已经搬走了。”
沈朝意外：“你怎么知道？”
“有一辆非常豪华的车来接她，”保安说道，“车上下来两个很健硕的西服男，帮她把三个行李箱装上了车。”
沈朝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心中有了些许放松：“谢谢你！”
“没事儿！”保安羞赧地挠挠头，再次坐电梯下了楼。
·
片刻的失控后，沈朝快速冷静下来。他蹲下去安抚地摸了摸富贵的头，牵着牵引绳、提着行李箱进了安全通道。
沈朝先是给明珠打了电话，不出所料，除了忙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打开微信，发出去的信息带上了红色感叹号，于是只能打开了短信：
『明珠，你怎么了？我很担心！』
『明珠，回我电话。』
『明珠，不管是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然而，所有的信息都石沉大海。
迫不得已，他把电话打给了樊明镜，开门见山地问道：“樊总，我是沈朝，你把明珠带去了哪里？”
电话里沉默片刻，传出樊明镜清冷的声音：“我没有带走明珠。”
这句话如同一枚炸弹，使终于冷静下来的沈朝再次慌了神：“明珠被人带走了，你知道吗？”
“我的父亲，樊正川，前些天从帝都来了申市。”樊明镜回答。
沈朝瞬间明白了症结所在。
·
风悦园的房子之前被他刻意水淹了，沈朝本着能修多慢修多慢的想法慢慢磨，到现在里面乱得如同建筑工地，根本住不下人。无奈之下，他带着富贵回到了从前的住所。
房子久不住人，布满了灰尘。沈朝请了熟悉的保洁帮忙打扫，自己抽空去了Miss Pearl。
他到时天色已晚，Miss Pearl却从上到下都忙成了一团。
宋容容站在门口指挥，香奈儿的套裙和围裙混搭得十分诙谐：“把剪下来的枝蔓都捆一捆放到车上，地上的泥土和叶子打扫干净，别让人家环卫为难。”
“容容。”沈朝从背后叫她。
宋容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沈朝，拍了拍胸口，惊讶道：“沈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朝头发凌乱，满脸疲惫，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显得格外颓废。他随意拽了拽身上的衣角，问道：“容容，明珠在吗？”
“啊，明珠呀，她不在。”宋容容扭头看了眼四周，拉住他躲进无人的角落，小声问：“你跟明珠怎么啦？今天我们突然接到邮件，Miss Pearl由罗想暂管，而且，她把她最爱的木香全都拔了。”
“全都拔了？”沈朝不禁皱眉。那是她最爱的花，从前视如生命，如今却弃之敝屣，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折断的枝条落在脚边，小小的叶子在纤细的藤蔓上颤抖。沈朝把它们捡回去，插进了花瓶。
这晚，沈朝罕见地又做了梦，久违地梦见了他年少时的家。
依旧是那熟悉的场景，妈妈坐在台阶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和爸爸在花园里忙碌。院子的矮墙上，攀爬的绿色植物上开满了白色细小的花。
密匝匝的花散发着清甜的香气，风一吹，便迎来一场梦一般的花瓣雨……
沈朝惊醒，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用手撑住额头。
他终于想起来了，从前家里的矮墙上，爬的就是木香花瀑。
樊明镜告诉过他，明珠喜欢的不是木香，而是“那棵”木香。沈朝不由转头看向桌子上的花瓶，忽然明白了樊明镜的意思——那棵木香，很可能就是他家院子里的那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