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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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现场的花艺设计稿令人头秃，明珠这几天没再去Miss Pearl，把自己关在书房专注出图。她喜欢先用油画打草，再用3D MAX制作，两道工序下来，书房基本上已经站不下人。
准新娘夏墨性格干脆，行事利落，并没太为难身为设计师的明珠，整个沟通过程和谐且顺利。
她工作起来有些废寝忘食，以至于钟点工阿姨做的饭也常常忘记吃。
傍晚时分，客厅处传来不甚清晰地挠门声。明珠从成堆的设计稿里探出头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开了门。
她的访客不多，基本上都是熟人。本以为是沈朝，没想到却是叼着玩具的富贵。
“富贵呀，下午好！”明珠蹲下身去，抱着它的狗头放肆地蹂躏了一通，“你是来找绣球的吗？”
富贵晃了晃尾巴，趁机挣脱开她的手，贴着墙根“呲溜”一下钻进门去，身影直扑露台上的绣球，献宝一样把咬在嘴里的小恐龙放在了它的面前。
这狗腿子，竟然是沈朝的狗，明珠有些意外。正欲关门，对面的门就打开了，身着衬衣西裤的沈朝提着笔记本电脑朝她快步走来。
“今天恐怕要打扰一下你，我需要处理个比较着急的案子。”
大门没关，透过门缝，明珠看到身着蓝色工作服的物业人员脚边放着大大的黑色工具箱，正在屋里检修电路。
“是停电了吗？”明珠随口问。
“嗯。”沈朝无奈叹了口气，“前两天莫名跳了次闸，我也没有在意，今天是彻底不行了，可能电线短路了吧！”
他抬手又看了一次腕表，明珠知道他急，赶忙往旁边让了一步：“我书房里有些乱，可能得委屈你用餐桌。”
“都可以。”沈朝在门口换了拖鞋，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把笔记本往餐桌上一放，连上无线就开始工作。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急。
明珠给他倒了杯清水放在手边，看了眼露台上自顾自玩儿得开心的富贵和绣球，进了书房。
先前还能聚精会神的工作，家里陡然多了一人一狗，气氛忽然就变得微妙了。
明珠看着修改了一半的3D效果图，开始边工作边走神，脑子里净是些天马行空的念头。
她把头藏在电脑后面，一双眼睛穿过开着的房门落在餐厅里沈朝的身上，见他眉头紧锁，一双骨节分明、漂亮的双手不停在键盘上敲打，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像一棵矗立的松树。
明珠忽然又想起了高中那会儿两人一起学习的场景，眼珠子一转，悄摸摸把草稿一收，抱着几张画纸和笔记本坐到了沈朝的对面。
两人之间像隔着一条不甚明晰的楚河汉界，明珠和她的设计稿在左边，沈朝和他的开庭文件在右边。
这么一安排，明珠果然静下心来，一忙就忙到了灯火阑珊的时候。
率先撑不住的是富贵。
在它吃完了绣球给它从自动喂食器刷出来的猫粮之后，耷拉着尾巴找到沈朝，小声呜咽着委委屈屈蹭他的裤腿。
沈朝回过神来，抬眼看了对面的明珠一眼，也觉得有些饿了。
“先不忙了，吃饭。”他果断把电脑扣上，站起来去隔壁拿狗粮和车钥匙，“你有什么想吃的？”
“不出去了吧！”明珠摸了摸趴在餐桌边的富贵，“留它自己在家，怪可怜的。”
“那我打包回来。”沈朝说。
“肯德基吧！”明珠犹豫，“好像好久没有吃过了。”
沈朝比了个OK的手势，出了门。
餐桌指定是坐不下了，还好，露台上有只小小的茶几。
明珠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打开露台的门，点亮了氛围灯。
无尽夏开得正好，经过去年冬天的调蓝处理，花瓣呈现出预想不到的五颜六色，如同璀璨星河。
天气有些热了，蚊虫日渐增多。明珠端了盆小小的薄荷放在脚边，抱着绣球半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等着沈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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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散桃花落，闲居日月长。如果生活一直这样平静无波，似乎也不错。
只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周家婚礼的前两天，明珠带着团队直飞亚澜岛。
飞机订的是经济舱，但到了机场，明珠才发现已经被升到了商务舱。
明珠拿着机票，一脸地无语：“谁的主意？”
宋容容视死如归：“别逼我。”
但逼不逼的又怎么样，左右不过一个樊明镜。
“下次别这样了，没必要。”她幽幽叹了口气，拿票值机，进了休息室。
本次飞行时间1小时45分钟，登机后，她换了拖鞋，给空姐要了毛毯，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将将准备停当，邻座的乘客登了机，正在往行李架上放行李。
他穿了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白色的衬衫扎在西裤里，身形高大，宽肩窄腰，一看就是常年保持健身、事业成功的商务人士。
他的脸隐在行李架后看不清容貌，明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下一秒，就跟沈朝对上了眼神。
“？”明珠一脸疑惑，“你去亚澜岛干嘛？”
沈朝愣了一下：“出差。你不是在经济舱吗？”
后面的乘客从旁边经过，为了不挡住通道，他闪身坐下。
“容容给我升了舱。”明珠大囧，把盖好的毛毯团成一团放在膝盖上，坐直了小声问他，“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沈朝脱了西服外套挂好，边系安全带边好笑地看她：“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当然不会这么巧合。我问了宋容容你们的行程，顺道去亚澜岛的客户那里出趟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后。”明珠揶揄他，“怎么，容容没告诉你？”
“宋女士用的护肤品实在是太贵了。”沈朝满脸痛苦，打开手机的订票APP递了过去，“是哪趟航班？”
明珠眼睛亮晶晶的，接过去搜索到航班信息又还给了他：“你出门这么长时间，富贵怎么办？”
“送去了托管所。”想想走时富贵那可怜巴巴的表情，沈朝不由一阵心软，虽然他知道，几天过后，这条狗定然会玩儿得乐不思蜀。
下飞机后，两人分道扬镳。
宋容容一路神情暧昧，欲言又止。明珠闭眼休息，全当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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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一行入住半岛酒店，短暂休整。
亚澜岛距离亚洲最大的花卉市场很近，Miss Pearl在那儿有稳定的供货商，因此只从申市的花圃空运了很小的一部分。整场婚礼使用了四十余种绿植及花卉，总数量三万余株。与室内鲜花穹顶相比体量不算大，但造景却更为复杂，项目难度不小。
第二日，沈朝早早忙完工作，换了身舒适的休闲服来找明珠。
明珠拿了工作牌给他，让他随便转转，自己则投入到了婚礼主背景的创作中。
她今日简单的穿了宽松T恤和休闲裤，脚上蹬了一双最普通的小白鞋，为了活动方便，不知拿了一根什么植物的枝条，把头发随意地盘簪在了脑后。
骨架支得足有三米高，上面堆垛了数方花泥。旁边架开一架人字梯，两名男性工作人员站在梯子下方，按照需要把花材递过去，她则站在梯子上，用花泥和铁丝对花材进行固定。
她明明那么瘦，胳膊好像一碰就折，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将一堆毫无灵魂的木头支架，一点点丰富骨血，慢慢钩织成画皮的少女。
轻柔海风拂过，植物垂下的细绦迎风而舞，身姿曼妙，与远远传来的海浪声相映成趣。
这是沈朝第一次感受到花艺的美妙。
周家的婚礼极度盛大，即便是放在名流云集的申市，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新郎包下了整个半岛酒店，请帖广洒申市及周边豪门，宾客数百，甚至连樊明镜都请到了。
据闻，新娘的秀禾由姑苏非遗传承人历时三月手绣，金丝做线，华美异常，婚纱更是出自法国顶级设计师，纯手工钉珠，拖尾长约5米，造价上百万。聘礼除却688万现金，黄金首饰整整装足八个抬盒，足见新郎对新娘的重视。
仪式定在傍晚6点，接亲环节下午3点开始。明珠和团队挂着工作牌，换上了统一的黑白色工作套装。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做好与婚庆公司的配合，以确保仪式当天现场花卉造型的美观。
编外人员的沈朝好像赖上了明珠，一整天跟着来回折腾。还好明珠负责统筹，就把他当个挂件儿挂在了身边。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工作人员们相互沟通的声音，偶尔带着电子音的滋滋声。
为求保险，明珠在仪式场地的草坪上来回转，把所有的花艺造景都检查了个遍。
“所有的植物都是真的吗？”沈朝好奇。
“有的会用高仿真和永生花，便宜而且耐用。但周家选了全鲜切，难度就比较大，也贵。”
“一场婚礼花费近千万，值得吗？”沈朝问。
“有些人的婚礼又不只是婚礼。”明珠回答，“但对于一对新人来说，幸福就行了。”
有鲜花固定得不是很牢固，明珠掏出把小钳子，把铁丝又拧了拧。
袖口在动作间往上移了一寸，腕上的翡翠镯子和木质手环一起露了出来。
一个是满绿的高奢首饰，一个是粗糙的便宜工艺品，鲜有人把两个云泥一般的物件叠戴至一处。沈朝好奇，指着她的手腕问：“你……”话刚至嘴边，就见她的手上不知何时添了数条细小的伤口，有的还用创口贴草草盖住，嘴边的话就变了：“你们这行很容易受伤吗？”
“你说这个吗？”明珠把手抬起来看了看，不以为意，“有的植物带刺，有的工具锋利，我不喜欢戴手套，难免会划破手。”
沈朝把手插进裤子口袋，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蜷了蜷手指：“我到现在一直在好奇，当初你是为什么放弃了物理选择了种花？”
正在整理造型的明珠手指一颤，被尖锐的铁丝划了皮肤，又添了新的伤口。
她转过身，刻意避开沈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往事如此复杂，又怎么可能一句两句说得清呢？
见她不肯回答，沈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昌源远航的樊总也会来？”
“嗯。”这次明珠没再装听不到，“他坐私人飞机过来，差不多也快到了。”
时间差不多了，明珠拿出手机看了下，距离接亲还有13分钟。
身着唐装的伴郎们聚在一起，穿过走廊去了新郎的套房，手里拿着的花捧，正是Miss Pearl首席花艺师罗想专门为新娘设计的手捧花——小确幸。
夏北临穿了一身很正式的湖蓝色西装，远远冲明珠挥了挥手。
明珠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一切仿佛准备就绪，只等男女主角好戏开场。明珠却没来由地眉心一跳，心里隐隐约约生了不好的预感。
“你好像不太舒服。”沈朝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地问。
“可能是天有些热。”明珠摇了摇头，目光遥遥望向酒店客房的方向。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不到两分钟，对讲机里便传出了宋容容欲哭无泪的声音：“明珠明珠，你快来新娘这里一趟。她出现了严重的花粉过敏反应，人已经昏过去了！”
明珠和沈朝对视了一眼，急忙朝新娘的套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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