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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问我答判一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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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机械人又杀人了啊啊……”
冯天贵手下被这血染成的混沌世界吓得不轻,纷纷尖叫着跑出客栈,没入黑色不知去向。
越来越浓的铁锈味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尖叫过后仍是担惊受怕,不足刻钟的时间仿佛千年之久。
尤岸无声挡在金笺笺面前,嗅着空气中此时像是坠入血池的铁锈味,太阳穴直跳,死死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然而金笺笺却轻轻推开他的臂膀,第一个上前扶起虾米。没拦住她的尤岸微微怔愣,赶紧追上帮忙。
此时的众人才犹如大梦初醒般,瞪大的眼睛慢慢平和,报官的报官,救人的救人。
金笺笺将想要进来的人一一拦在门外,警惕每一个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凭什么你能进我就不行?”白衣男子努力压制住躁动,堵在门口脸红脖子粗。
“没听说过保留案发现场吗?”尤岸蹲在那大卸八块的尸块旁头也不抬一下,拨翻碎肉,以手作尺丈量比长。熟练得像是经常和尸体打交道。
“敢问两位可是官家人?”
虽是问句,语气中的不信任倒是快溢出来了。真正的官家人冯天贵早就碎成一地,恐怕这会儿都过了奈何桥。
“官家人不敢当,民间平事人而已。”
尤岸出奇得对这人没什么耐心,微蹙着眉,眼中嫌恶微露,抽空斜看这个穿金戴银涂粉抹脂的小白脸。
忽而,靠在栏杆上的斗笠大哥发出一声嗤笑,意味不明的说:“民间难有平事人。”
话落,客栈门猛地被人踢开,二楼望去乌泱泱得尽是人头。来人中央围着一个面色沉稳的戴帽官员,青色官服穿得一丝不苟。
尤岸与之对上视线,见其眉间尽是气宇他才稍稍放心,起码是个看起来靠谱的。
很快,青衫官蹬上楼,扫了在场每一个人,当看到安之若素猫在屋内的尤岸二人时,眼神一下变得狠厉,命令手下将人扔开才谨慎打量起尸体。
他蹲下缓慢扒开碎肉,见皮肉外翻,胸口一击致命后才将人大卸八块,狠厉程度可见一斑。他接着便四处打量,在尸体不远处看见沾满血的长剑。
仍旧徘徊在门口的白衣男子突然激动起来,指着那把长剑说:“那把剑!就是那把剑,是那个机械人拿着的!”
青衫官也不多言语,皱眉望了白衣男子一眼便将众人聚合起来问话。
官府路远,青衫官名叫纪吕豪,因公务在附近审理案子,恰巧遇见奔走的手下,见情况实在紧急,又恐贼人遁逃,才快马加鞭带人前来。
须臾一众人集聚一楼中央,纪吕豪无视跃跃欲试的白衣男子贝闾,朝向蔫蔫的老板娘。
“敢问师娘今夜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没有,房里睡的好好的。”窕娘缓缓放下撑着下巴的手,正声道,“还好是你来了,莫要我家虾米受了不该有的罪。”
尤岸注意过,破门前不知所谓的窕娘见到倒地的虾米后瞬间紧张起来,是普通主人对机械人不曾有过的担心。
再看纪吕豪对窕娘的态度,他心里不禁挑算着其中缘由。
纪吕豪犹疑地看了窕娘一眼,这才关注欲言又止的贝闾。
贝闾看过对方的眼神,赶快说道:“纪判官,我是第一个发现冯天贵房门冒血的!破门后就只有一地尸体和那个机械人!我亲眼所见啊,在场的都看见了!”
“又没说没看见,你这么激动做甚?”窕娘抱胸斜眼睨道。
“窕娘,你……”贝闾指了指窕娘,最终无奈放下摇头。
一丝丝细节在尤岸脑子里连成线,仿佛弄清楚了两人的关系。
“你当时为何拿着匕首?”尤岸冷不丁发问。
一时间,贝闾没反应过来。在迎来了纪吕豪的凝视时才恍然想起当时一齐冲上来的三人。当时他正在干什么来着,扒着门框,手上……还拿着那把匕首。
贝闾摸摸鼻子,扣扣手:“我……我……我听见动静,心觉有疑,为求自保罢了。”
尤岸歪嘴调笑:“贝兄不必多想,只是随口一问。”
“哼,要说可疑,我看那位才最甚。”贝闾越过尤岸望向抱剑打盹的七禾,后者似有所感,微微睁开眼睛,指着他的明明是贝闾,他看向的却是尤岸。
贝闾好歹是清河洲地头富公子,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再发怵。昂起头开始对七禾单方面告发。
“纪判官你有所不知,今日我与此人偶然交手,见此人出手狠辣,善用剑术。若说将人卸成碎肉还无声无形,他,易如反掌。”
讲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尤岸心道有趣,这黑与白还真是是水火不容。
“不与又蠢又弱的人多言语。”
七禾冷冷开口眼睛甚至没有去看贝闾,真真做到不和他言语。后者似是被气到,甩甩袖子也望向另一边。
尤岸见着“黑白两道”不再做争吵,挂上谦虚却不带一丝愧疚得笑容向纪吕豪认错。
“纪判官,方才我二人擅自勘动,实在抱歉……”
纪吕豪以为尤岸要开始假模假样找理由,不觉嗤笑。说到最怀疑的,也当是这位。
尤岸仿佛没有注意对方的不屑一般,换了一副正襟模样接着说:“不过,尸体全身僵硬,有暗红色尸斑,按压还会褪色。我想,死亡也不过三个时辰。纪判官可调查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做甚。”
在纪吕豪上下扫视他的时候,尤岸早就又回到了笑嘻嘻的模样,一眨一眨看着对方。
纪吕豪似乎要看穿他,细细扫了他遍后才发问:“是了,各位当时在做什么?”
他声音洪亮似钟,正色扫视众人,面色冷峻,像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金笺笺上前一步拍了拍尤岸肩膀说:“我二人可互相作证,吃饭打牌上房揭瓦,至今还未分开。”
纪吕豪悠悠点头,心想这次怕是两个凶手?!
“我当时就在房内,听见隔壁有动静,就拿着匕首出去。纪判官,我看就是那个机械人干的!”贝闾声势浩大,像是马上想要为民除害。
纪吕豪实在受不了,想骂他蠢货,又念及他那嚣张的爹,耐着性子解释。
“从古至今,机械人多辅助生活,受我等制约,没有一个能做到一刀致命,那刀口平整利落,他们也不可能用刀熟练如斯。”
“可是,前阵子的……”
纪吕豪扶额,眉头青筋直跳:“是冯天贵那厮以私剥公!为什么人能肆意打骂机械人?他们没有想过反抗吗?不是不为而是不能!”
不远处单手支在桌上的窕娘眼神怅然,眼眶有水珠打转,她颤着睫毛轻轻闭眼,将情绪尽数掩下去。
同时隔着一张桌子的房柱旁,一个身影见她模样也无声掰扯起指头来。
场上沉寂片刻,尤岸转动身子眯眼盯住身后的七禾。而后者此时已经拉下面罩,打了今晚的第七个哈欠。
淡蓝色眸光流转,侧身歪头和尤岸对视。高挺鼻梁侧面一点红痣,似妖还是似仙?尤岸当时想不清。
七禾薄唇微启,淡淡开口:“睡觉。”言简意赅,不知道是真困了还是在回答刚刚的问题。
众人也不知所谓,齐齐看向未曾开口的斗笠大哥吴庸。
破了枝的斗笠盖住他大部分面容,依稀能见到烧焦留疤的皮肤。不见吴庸回答,尤岸想起之前那句“难有平事人”,拄着下巴陷入沉思。
纪吕豪深觉此人怕是办案最不想遇到的那一类,对方掩不住的堤防处处透露着他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又不禁想起曾经最会处理这等事的人来。
纪吕豪无可奈何地叹了一息,随后仿若精神分裂,又朝尤岸二人发难。
“敢问二位到我清河洲来,是为了见什么亲戚吗?”翻译过来就是: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就抓了你们。
金三小姐早就摆好架子,料到会有这么一遭,状似自然答到:“意去北方见阿母,不料船夫罢了,赶来这全机械下人的店里给船夫补能。”
清清白白,合情合理,真假参半。尤岸默默给金笺笺点了个赞。后者眨眼示以收到。
纪吕豪不置可否,怀疑的石头还未落下。
“那这位?”
早已闭眼入佛的七禾被金笺笺拉了下袖子,两人对视,后者又开始了眼上功夫,拼命朝他使眼色。
“……之前看着你也挺正常啊。”七禾嗫嚅,还一脸不解。
金笺笺怕他下一秒问她是什么时候犯的病,面无表情看着七禾,第一次出现深深的无力感。
就不该多管这个闲事。
一旁见金笺笺吃瘪的尤岸抿嘴憋笑快要忍到极限,但在前者脚要踩不踩得附在他脚背上时一秒便站直正色。
“七禾朋友,还是想想你为何来这里吧?”
七禾嘴角微不可查得弯了弯,在尤岸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七禾染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去知网司路过。”
!!
这边金笺笺尤岸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互掐大腿才堪堪忍住不去瞪眼,两人八百个心眼全部启动!启动!启动!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