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年上男友在世时》觉冰簪沙

19、第 19 章

　　叶枫的追求和他当初对洛游的厌恶一样，轰轰烈烈，大张旗鼓，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顾宴君第一反应就是叶枫在开玩笑，他私下里找了叶枫，熟料向来玩世不恭的好朋友，竟然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认真神色：“是，我一开始是觉得他是冲着钱来的，可是我错了。”

　　叶枫的神色十分复杂，他望着顾宴君，问了个顾宴君觉得十分奇怪的问题：“你喜欢他吗？”

　　顾宴君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了疑惑。

　　叶枫始终紧盯着顾宴君，从好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端倪，这才放松下来，锤了下好友的肩膀，继而有些嫉妒地开口：“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令顾宴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只是他没开口问，叶枫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原来叶枫一直对洛游心存偏见，认为洛游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钱，甚至包括贫困生之类也都是做戏，他想调查清楚，在顾宴君面前揭穿洛游的真面目，好叫自家好兄弟免遭欺骗。

　　可查的越多，就越发现，原来洛游过的日子比他说出来的还要惨。

　　洛游的确是有个舅舅，但舅舅一家人好吃懒做不说，后来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变卖了，也就把念头打到了洛游身上。洛游当初拼命打工也正是因此，后来得知洛游受到了顾宴君的资助，舅舅就想让洛游从顾宴君身边偷点值钱的东西出来，或者跟顾宴君借一笔钱之后远走高飞，当然，这一切都被洛游拒绝。

　　叶枫一面说，一面看顾宴君的脸色，果然见顾宴君眉峰聚拢，眼眸黑沉沉的，阴云在眼底凝聚，他笑了下：“洛游这段时间一直在被他舅舅为难，但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顿了顿，迎着顾宴君明显的怒气，叶枫近乎挑衅地笑起来：“他选择向我求助。”

　　顾宴君几乎是瞬间想到最开始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的他也和叶枫一起，所以从一开始，洛游想要求助的人，就是叶枫？

　　顾宴君的两道长眉拧起，脸上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愠怒。

　　叶枫将这一切看得分明，他其实说了谎，洛游没想向任何人求助，是他调查过程中，发现了贪得无厌的洛游舅舅，只随意撒出去一点点钱，洛游舅舅就咬上了鱼钩。期间他几次利用那个赌鬼设局，想要试探洛游是否当真对顾宴君没有图谋，可无论怎么试探，洛游都会坚定拒绝舅舅，无论如何都不肯伤害顾宴君……

　　从回忆里脱身，叶枫的神情十分复杂：“一开始，我是想试探洛游，想揭穿他的真面目，可和他接触越多，就越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善良，很有坚持的人，上周，我约他摊牌，问他如果对你没有坏心，就从蹦极台上跳下去证明给我看。”

　　“你说什么？！”这下顾宴君也维持不住沉稳情绪，脱口喝问。

　　看着疾言厉色的顾宴君，叶枫笑了下，只是笑容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苦涩：“是，我也知道很过分，可是他居然没有犹豫就从台上跳了下去。”

　　叶枫站起身来，哑声道：“我信他不会伤害你。”

　　“但同时，我似乎也爱上他了。”

　　顾宴君满心的怒气，对上叶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自白，竟似乎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沉着脸道：“你这人从来都没个定性，你跟他完全没可能。”

　　叶枫却挑衅地笑：“谁说没可能？我若跟他没可能，那你跟他岂不是更没可能？”

　　这意义暧昧不明的话语令顾宴君眉心一跳，就听叶枫继续说道：“他一个穷小子，能摇身一变成了你顾宴君的弟弟，凭什么不能做我男朋友，我叶枫不如你？”

　　被这么胡搅蛮缠，顾宴君也是没了脾气，他心头还沉甸甸压着叶枫说的那些话，恨不得马上就去找洛游问个明白：“你不要胡闹，小游和你之前那些男朋友不一样。”

　　叶枫笑了下，那笑容里的欣赏与喜爱是骗不了人的：“对，我当然知道他不一样，所以我才会喜欢他。”

　　顾宴君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有解开，他盯着叶枫，缓缓开口：“他不是你可以随便玩玩的人。”

　　“我不允许。”

　　叶枫沉默良久，终于轻笑起来：“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

　　——

　　因为叶枫说的那些话，顾宴君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知道叶枫虽然做事跳脱，但不会说假话，洛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遭受了那么多吗？

　　为什么不来找他？

　　怀着这样的心情，顾宴君再度敲响了洛游的房门。

　　“小游，我想和你谈谈。”

　　才两个多月不见，洛游再度坐到顾宴君对面的沙发上时，看着面前神色沉郁的青年，竟然有些陌生的感觉。

　　少年低着头，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一角，模样生疏，顾宴君不由得心头微刺：“小游。”

　　顾宴君只开口喊了洛游一声，洛游却浑身一震，哪怕强行离开那么久，这样熟悉的声音还是依旧令他颤栗。

　　然而这样的颤栗落在顾宴君眼里，却成了畏惧的象征，他默了默，还是劝道：“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说过，你是我弟弟，我会帮你解决。”

　　弟弟，又是弟弟！

　　莫名的，一股火气冲上来，始终低着头的少年猛然抬头，一双晶亮的眼睛紧盯着青年：“你是我哥，可以帮我解决问题，那如果是我男朋友呢？”

　　顾宴君一怔。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少年眼底看到这样的情绪了。

　　似乎从将少年捡回家开始，少年在他面前就永远都是乖顺听话、贴心懂事的，像这样叛逆不甘的眼神……

　　是因为叶枫吗？

　　心里那根刺扎得更深了些，不算很痛，可却拔不出来，随着呼吸慢慢加深，让人无法忽视。

　　顾宴君吸了口气，这才开口：“叶枫跟你不是一路人，他个性飘忽不定，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如果你和他一起，会受伤。”

　　洛游那双眼睛似乎变得更亮了，他几乎是往前倾了倾，眼底的欢喜和期待都快要扑在顾宴君脸上：“所以，你不想我和他一起？”

　　这样热烈的期待带着暖烘烘的热意，令顾宴君往后半靠在沙发背上，他斟酌言语：“我不建议你现在这么小就和叶枫这样的人一起。”

　　他话音才落，就见面前的少年如同一朵被灌溉的花迎风盛开，灿烂的笑容从少年眼底一路扩散，直到整个人都被喜悦裹住。

　　下一刻，那带着暖烘烘热意的笑就靠近些许，少年扑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我听你的！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喜欢叶枫，我就喜欢哥！”

　　少年人的身形纤细单薄，扑上来的时候薄得比张纸片子也厚不了几分，顾宴君下意识将人接住，手放到少年背上，触到单衣下那两扇蝴蝶骨时，这才有些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过分亲密的举动。

　　以及——

　　“你刚刚说什么？”

　　洛游还沉浸在被顾宴君表白的喜悦中，他无知无觉，枕在顾宴君肩上一派欢喜地用力点头：“我说我喜欢哥！”

　　顾宴君心下一沉，那不好的预感落地，放在少年背上的手也转移到他肩上，把人从自己怀里推开，后者满脸的喜色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不安。

　　顾宴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各种情绪，看着面前满脸惶恐不安的少年，声调依旧不由柔软下来，只是再多的柔和都无法掩盖冰冷的拒绝：“不要乱说话，我是你哥，明白吗？”

　　洛游被迫离开这熟悉的温暖怀抱，喜悦的余韵还没从眼底散去，当头就迎来如此冰冷的话语，激得他浑身一颤，狂喜散去，头脑先身体一步坠入无尽冰渊。

　　——他误会了顾宴君的话，还将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

　　顾宴君会怎么看他？

　　少年眼神轻颤，似乎是鼓起勇气，才能去看对面的青年，然而一对上对方眼神里的那藏不住的反感，洛游怔了一下，心头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顾宴君在反感……他吗？

　　少年人还未尝到情动的甜，就先一步被心碎的苦涩淹没。

　　灭顶的窒息感令洛游整个人都呼吸急促，他犹如溺水的人，明明看见站在岸上的顾宴君，可却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眼前少年的眼眶越来越红，蓄满眼泪的双眼让顾宴君看了都于心不忍，他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要太过冲动，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洛游就搬了出去，他给顾宴君留下一段很长的话，可发出去之后，还是立即点了撤回。

　　最后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他没等来顾宴君的回复。

　　此后整整半年，洛游再也没跟顾宴君见过面。

　　消息再传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除夕夜，电话里，洛游声线淡淡：“哥，我想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