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善意的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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谟言何感觉自己渐渐平静了下来，身体飘飘欲仙，似乎进了另一个世界。但意识却并不是很清楚，恍恍惚惚的，怎么？像走在伦敦夜晚的街道。
路灯有些昏暗的，踏着青石路，这座城像是空了。七月里，老街上一阵凉风吹过，令她不犹得夹紧了自己的胳膊。
这场景，竟有些熟悉……
谟言何恍惚中看到一个人，她的神色有些萎靡，头发似鸟巢般乱糟糟的，干巴巴的嘴唇，没有什么血色的皮肤，似乎已很久很有打理自己。原本白色的T沾了不同色色彩，下半身是一条DICKIES的蓝色工装裤，还背了一个黑色的大挎包。浑身上下身上散发出油画颜料的味道，似乎是一个被刚被剥削完的油漆工人。
咦，那个人的脸怎么那么像是自己呢？
一阵风吹过，那个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流露出不满的神色，就这样她又走了一段，抬头，转角处是一个偌大的招牌——J's NIGHT。
哦，是了，那个人就是自己，那也是她第一次走进那家酒吧。
舒缓的布鲁斯蓝调夹杂着悠扬的小提琴声从店里缓缓的流淌出来，有种淡淡的优雅和伤感。或者，这是一家咖啡馆？谟言何盯着那乳白色的灯牌，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安定。鬼使神差的，她推开了门。
进门，一层淡淡的烟雾随即蒙了上来，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切。离门口最近的桌子上做了三个年轻的英国小伙，他们或趴在桌上、或依在墙上，手里都夹着烟，似乎在说些什么，但看起来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谟言何开门的瞬间，他们视线依次投了过来，继而又游离开了，继续维持着之前那种萎靡不振的模样。那种从兴奋到失落的眼神，是那么明显。好吧，谟言何必须承认她现在的这副装扮是有多么让人失望。
那就不管他们，伴随着柔和的音乐，谟言何往里面走去。酒吧的内部很深，整体的装修有些粗犷，墙壁上随意的画着涂鸦，随意得让人莫名的感到安适。也许是烟雾作了掩护，出乎意料的是这家店的生意很好，几乎所有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谟言何只能吧台上坐下来。
她跟一个笑起来神采奕奕的酒保以及旁边的人闲聊，得知她们在等一个叫‘焰色’的女人，似乎是从非洲回来的，只是这与她无关。谟言何喝了酒，甚至吃了两块人家厨房里的披萨。而后，渐渐的，倦意袭来，她竟然在吧台上睡着了。
但无论怎么睡，冰凉的吧台终究睡着难受，谟言何好不容易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两旁的杂声却又变得吵闹起来。过了半刻，就算谟言何还想装死，周遭变本加厉的噪音却也令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唉，这真令人烦躁！
谟言何张开眼，肚子里存着一股恶气未能散去，揉着稀松的睡眼，只觉得一阵窝火可是又无从发泄，可真的恼人极了。
“醒了么？你睡觉的样子好可爱。”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谟言何的耳边响起，乍听起来有些调戏的味道，可细品、却又如同上好的红酒，甘甜而又香醇。
不过重点并不在这里，谟言何八辈子都没听人说过她可爱了好么？万分不爽的斜过眼，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这么调戏自己？
只是——那目光触及的一瞬间，谟言何却出乎意料的愣住了，这个人、这张面孔，自己谈不上熟悉、却绝不陌生！尤其是那双深埋在记忆里的眼睛，依旧有着穿透人灵魂的光彩和能量！
不曾想，自己真的会与她有重逢的时候。
谟言何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梦了。
“是你……”
“看来小朋友还没有忘记嘛。”
谟言何毫无顾忌的盯着对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四年过去，那人的容貌依旧，只是这眼神，却也依旧，依旧的勾人却绝望。
“咦，焰色姐姐认识谟嘛？”刚才与自己闲聊的酒保插进声来，一时间气氛又尴尬了几分。
原来眼前的女人就是她们口中的焰色姐姐，也是之前她们刚在等的人，谟言何幡然醒悟过来，顿时觉得这世界上到处是洒满了狗血。可是这狗血，却又洒得她有几分喜欢。
“嗯。”那女人应了一声，继而转向谟言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好，我是季焰色，很高兴在伦敦遇上你。”侧过头，似乎是打量着自己，直勾勾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波动。
“还不知道你什么名字？”她问。
“……谟言何。”
谟言何愣了一下，继而不甘示弱的盯回去，她心中如此迫切地想要看透一个人。
“你这身装扮，怎么比我从非洲回来的还像难民？”季焰色向谟言何凑近了些，语气里有些玩笑的意味。温热的气息吹在谟言何的脸上，突然地，气氛似乎有些暧昧。
谟言何的脸腾地红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嘲笑’，也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只是这么一说，她反倒是有时间注意到那女人今天的打扮。今天的她没有穿记忆里那样妖娆的紫色，反倒是一件麻质的短袖，流畅的剪裁，简单干净；外边又披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把整个人都衬得更加帅气而迷人。这哪里是从什么非洲回来的，更像是刚从上流会馆出来的吧？
“那是因为，你不懂欣赏。”谟言何别过头去，一副无所的表情，只是再遮掩自己脸上突如其来的红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目光扫过，竟会有一点迷恋？
“哦？”季焰色玩味着谟言何的表情，没有表示出丝毫异议，只是点了点头，“怎么转过头去了呢？小朋友，你的眼神，还真让人不胜招架……”说着，抬起一直握在手中的玻璃杯，贴在脸上，晃了半晃，饮下去。
季焰色言语和动作间有些挑逗的味道，可是只要看着那双眼睛，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其实没有投入一点的感情进来。谟言何看着她，要是别人，以自己的脾气准已经暴走了，可是现在，她却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他们都不在看你吗？”谟言何反问，扫下去地下的那些眼神，竟通通盯在季焰色的身上。谟言何有中被恶心到的感觉，自己，怎么也像一个白痴一样把持不住了呢？
“习惯了。”季焰色像是再说意见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放下酒杯，换了个姿势，似乎有些苦恼的看着这个叫谟言何的小家伙，突然，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笑了，“只是……她们都没有你这样咄咄逼人啊。”
谟言何看着那潭死水突然起了一丝涟漪，不知怎的，自己的心脏竟也跟着跳漏了半拍，原来那眼睛生动起来的时候，可以比现在还迷人十倍、百倍！只是很快，那眼睛又已经一如从前了。谟言何有些失望的抓了抓头发，她刚才说自己什么来着？咄咄逼人？
“你在想什么……”季焰色趴了过来，以措手不及的速度抵在了谟言何的肩头，那种陌生的亲热感使得谟言何没有甩开，不过，这实在不符合她平时的作风。
谟言何只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颗脑袋上，温柔的气息隔着衣料传递上来，让人有些恍惚。
“你靠着我干嘛，不觉得我的衣服很脏吗？”谟言何的语气有些生硬，斜眼盯着那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还不让靠？”季焰色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抱怨，“算了，不理你了，我要去唱歌！”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向着酒吧里空着的笑舞台走去。
紧接着，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季焰色游离了过去，而她就像完全没感觉到似的，云淡风轻的走上舞台，耐心的调着麦架以及音响，坦然的迎接所有人的目光。
谟言何的目光几乎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不得不承认，那人如同凝固的画像，灵动而自然，一旦盯上就让人舍不得移开。一束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酒吧里安安静静的，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屏息期待她的歌声。
“好久没有唱歌了，我写了新歌，送给永远的J。”
你睡在我的前世
深埋在黎明
秋风模糊记忆
孤海冰原
无法再生长的同伴
我知道这一世只剩下我
独自漂泊
我幻想
我遗忘
我寻觅
我走失
我活在无人能走进的地老天荒
为何轮回也无法遗忘
寒冷的十字架
越走越重
你是我举步维艰的记忆
来自冰川冻结在每一世
既然已别无选择那就不必再选择
既然已没有你我只是错误的存在
还是你就落在隔壁的空间
如果叶子落了
是不是我也能回家？
季焰色的嘴唇贴着话筒，没有交点的眼睛里却美得如同落雪，冰冷的绝望。不知道那女人在想些什么，遥远而朦胧的声音隔着空气传来。谟言何低头喝酒，移开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那画面在脑海霎现。一时间，有种挫败的感觉随之而来。好像，怎么都无法把那女人甩出自己脑海了？
一曲唱罢，季焰色接下去又唱了几首法文歌，谟言何听不懂，却也觉得很舒服。除却第一首，季焰色的歌声都是迷离而醉人的，带着点迷幻的感觉。唯有那首中文歌，却令人不由得感到了一股发自深处的悲伤，无处宣泄，却有肆意流淌。
重要的是，那个永远的J，那是谁？
……
直到歌声停止，谟言何转过头去。却见季焰色正向众人颔首致意，然后优雅的走下台来。举手投足都足以引人注目。
“焰色姐姐，想喝点什么？”安葵阳——也就是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waiter——亲切的喊了一声，那模样不禁令人不由得心头一软。
“不用了。”季焰色笑笑，随手揉了揉安葵阳翘起来的头发，带着一股宠溺的劲儿，“小葵还是这样子可爱，我不在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酒吧是大伙合开的，数我最空，而且我也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环境，要不是焰色姐姐，小葵在英国的日子怎么会过得这么轻松。”安葵阳依旧笑着。
季焰色点点头，注意力却不知神游到哪里，看着酒吧里闹哄哄的人群，季焰色突然道，“好了，我走了，瞧我这满身风尘的，先回去洗澡，改明天再来吧里。”
“嗯，焰色姐姐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就可以了，接下来也该打烊了。”
“嗯，那就辛苦你了。”季焰色点了点头，继而转向另一边谟言何，“你呢？今晚住哪儿？”
“……不知道。”谟言何愣了一下，答道。
“那就跟我走吧。”季焰色的声音很随意，透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似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随心而至，只凭主好。然后不再多说什么，站起来走人。
谟言何还坐在那里。
“怎么，不跟上吗？”季焰色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向门口走。J's NIGHT的大门被打开，又随即合上。
谟言何还是顺从了自己，管他呢，有人收留自己还不好吗？
追出去，季焰色正坐在一辆黑色美洲豹等着自己，咦，换车了吗？看起来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富啊……谟言何吹了口口哨，开门坐上车去，嗯，她不喜欢富二代。
“我们去哪儿？”
季焰色不应，凑过身子，拉过一旁的保险带帮谟言何扣上。“自然是回家。”
回家？不知为什么，这个词听季焰色讲来，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车子发动了起来，谟言何与季焰色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安静，一时间只剩下了呼吸声。谟言何看着外面的夜色，有些无聊得按下车窗，冷风随即吹了进来，不由得激起一个疙瘩，于是，又随即关上了那窗。
“呵。”季焰色被谟言何无聊的举动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谟言何回过头瞪了一眼，她自然知道季焰色在笑些什么。
“没什么。”季焰色耸了耸肩，言语里不乏卖乖的嫌疑，“你很关心我在想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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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吧。”
车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幢别墅，四野再无人家，瞎灯黑火的有些像是荒宅。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不是把我卖了？”
“这是自然。”季焰色想也不想就应了，将车停进车库，跳了下来下，取过自己的行李背在身上，沿着车转到谟言何的一边，开了车门，“来，快下来。”
午夜的风特别的冷，谟言何打了个激灵，忽略掉打趣自己的季焰色，一声不吭的跳下车来，抱着自己胳膊往房子里面走，完全不顾这主人的面子。
“我也半年多没回来过了。”一旁的季焰色随即跟了上来，那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在冷风里显得有些彷徨。
谟言何不接话，转过身，“开门。”冷死了。
只见季焰色在自己的背包里翻了半天，继而略带无辜的抬起头，望着谟言何道，“我好想把钥匙丢了。”
“装什么呢？”谟言何汗颜，眼前这人，有这么面无表情的跟人开玩笑的吗？
“谟谟可真凶。”季焰色被拆穿了也不觉有什么，随即从口袋里取出钥匙，轻轻一转，门便打开了。
谟言何被‘谟谟’这样恶心的称呼弄得有些反胃，本来就冷，随即背着自己的大挎包走了进去。里面没有开灯，一时间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一声闷响，大门被季焰色关上了。谟言何站在那里等着季焰色去开灯，只是突然间，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谟言何随即意识到是季焰色抱住了自己。
怎么？
“不要动，让我抱一下。”耳旁是季焰色勾人的声音，却带着些疲惫。
谟言何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内心有一种下意识的冲动随之而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个女人的气息，至于其他的，大脑有些短路，无从思考。
一秒、两秒，谟言何猛得转过身，将那个女人按在墙壁上，唇齿相撞的时候，谟言何感觉到季焰色笑了，淡淡的一抹，却让人感觉到一缕讽刺的意味。谟言何不满的撬开那女人的唇，动作有些生硬，却霸道，要知道，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香甜的味道溢开来，季焰色的唇软软的，似乎有薄荷的味道，让人着迷。谟言何盯着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闭着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不由地，一丝得意在谟言何的心上爬过。只是，心中又有些迷茫，接下去，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呢？
谟言何正犹豫着，自己却被推开了。
季焰色凑到她的耳边，声音里还带着些挑逗的意味，“小朋友，给你一个善意的警告，无论你怎么想的，都不要喜欢上我。还有这儿的房间，除了我的，你可以随便住。”
季焰色说完，甩下谟言何，便往楼上走去，步伐自然而干脆。她好像只是凭着自己的性子处事，全然没有什么章法可循，却又处处勾人。
谟言何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下意识的舔着刚刚问过的嘴唇，还残留着一丝甜味，让人怀念。
善意的警告？不要喜欢上她吗？
空荡荡的屋子，黑夜里，谟言何露出一个少见的笑容，难道不是她先勾引自己的不是吗？只是，被她这么一说，自己的心反倒更加跃跃欲试起来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善意的警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