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GL》及浪

8、【八】毒

　　结账的时候，蓝慕还买的东西整整装了四个塑料袋子，谟言何一副鄙视的模样在一旁装死。蓝慕还也不纠结，拎过两个口袋递到谟言何的手上，“帮我拿着。”

　　看着谟言何不情不愿的接过去，也不知道是为谁买的，蓝慕还在心里诽谤了一句，随即提了其他的两袋东西走出门去，一边回头，对着双手拎了两代蔬果的正黑着脸发呆的谟言何说道，“快跟上。”

　　真是的，不就提两袋东西吗，要不要这幅样子？

　　开着车回到家已是下午是点，蓝慕还将东西收拾完毕后便进了厨房做饭。谟言何独自坐在沙发上休息，没有开电视，傍晚温和的阳光从窗户里晒进来，让人觉得一丝暖意。不过终究不习惯一天都挤在那种人多的地方，所谓平淡的俗世生活啊，始终觉得那不是属于自己的。

　　谟言何一贯冷傲的表情上露出一道裂痕，显得有些落寞。坐在这里可以一眼看到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蓝慕还，那背影看上去很是居家，但说实话，再见她的时候谟言何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来。

　　比起三年前，她看上去成熟了不少，眉眼和体态都更具有少女的风情，长高了，也张开了。倒是原本的长发被剪去了一半，刚刚好到衣领处，混合着点中性的干净，透出一股遗世而独立的姿态。当然，蓝慕还依旧还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却比以前更为实在，竟然让人有些讨厌不起来了。当然，这只是谟言何私底下的评价，要她去赞美一个人，估计也就比登天简单一点。

　　谟言何想起高中的时候，自己和蓝慕还生活在一起。每天放学五点多回到家，蓝慕还放了书包第一件事便是进厨房做饭，而自己便进房间画画或者发呆，直到蓝慕还来叫自己吃饭。由于谟言何不会做饭也不喜欢请陌生的保姆，便只好辛苦了蓝慕还，高中了反倒还要浪费时间来下厨。吃完饭，谟言何便回房间，作业或者画画，总之桌子一定是蓝慕还收拾的。那时候，谟言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习惯了被服务之后也就觉得自然是该这样的。直到出国以后，每件事都必须要自己亲自动手，才发现这些小事的琐碎和讨厌。在生活方面，谟言何承认自己很白痴，不过，她也是不会为此纠结的，因为像她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在意自己过得到底如何。

　　谟言何承认自己很难搞，在别人看来很讨厌，可她就是这样，我行我素，谁也看不顺眼，也不想让谁看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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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慕还端着菜出来，看到谟言何正在发呆，眼神盯在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蓝慕还咳嗽了一声，招呼某人回魂，“过来吃饭了。”

　　谟言何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向餐桌这边走过来。只见蓝慕还做的事三菜一汤，一个黑鱼豆腐汤，一个红烧小排，还有一道麻婆豆腐和上汤菠菜。看上去倒也丰盛诱人。这女人，倒也真是会生活。

　　不多说话，盛了饭吃饭。蓝慕还舀了一碗汤给谟言何，又舀了一碗给自己，看着谟言何一口气喝完，不禁会心一笑，随即喝自己的那碗，嗯，浓郁清甜，刚刚好。

　　谟言何埋头吃饭，不得不说，这是她回国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一来，被英国人的饭菜荼毒了整整三年，就算她谟言何对食物的要求再低，也有些遭受不住。二来，外面的餐馆做得再漂亮，也不比家里的东西干净好吃。最后，就不得不承认蓝慕还做饭的技术又有了质的飞跃。

　　“还成吧？”见谟言何扒下一碗饭，蓝慕还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还行。”对着蓝慕还，谟言何夸不出口。

　　“还要添饭吗？”蓝慕还问道。

　　“不了。”谟言何拒绝，想了想又说道，“你这儿有酒吗？我想喝点酒。”

　　“只有葡萄酒，说起来也没有为你接风洗尘，正好，我陪你喝两杯吧。”蓝慕还起身去厨房拿酒和杯子，之前见过谟言何喝醉的那副样子，所以不想让她喝，可是想必谟言何不会听自己的，而且她已垫了一碗饭，索性便就同意了。

　　蓝慕还开了软木塞子，给自己和谟言何各倒了半杯，酒红色的液体玻璃杯中晃了一圈，对着谟言何，叹了口气说道，“你回来了，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用希望你好好的，身体健康，别太在意了，也别总折腾自己。”

　　蓝慕还的话很真挚，但在谟言何听来却很是讽刺。什么叫‘别总折腾自己’？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无聊吗？再有什么叫‘别太在意’？蓝慕还又不是自己，又没经历她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不要在意？！

　　要不是蓝慕还收留自己又跟她有这么多年不算交情的交情，谟言何绝对会翻脸走人。“我的事我自己清楚，这杯酒我喝了，但下次你再跟我提这些，我绝不会留情面。”谟言何出言警告，对着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上。

　　蓝慕还下意识的咬唇，现在的谟言何像一只受伤的刺猬，逆鳞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踩中地雷。不过，对于谟言何的‘不留情面’，蓝慕还小时候也见得多了，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实则这家伙只是脾气坏，说话难听，行动起来就没什么杀伤力了。典型的‘眼高手低’，说得便是谟言何。

　　“好，我以后不会说这些了。不过言何，你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蓝慕还看着谟言何，缓缓的说道，她不怕谟言何生气，以前便是太过小心翼翼了，才会让她们两个人隔了这么多距离。所以说，不能对一个人太好了，否则时间一长，那个人反而不会觉得你到底有多好。

　　你看，世间的事啊，怎么都是那么奇怪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谟言何差点又要发飙，她承认她就是逃避，不然用得着从伦敦跑回中国吗？可是，这话从蓝慕还口里说出来，听起来就是刺耳极了。

　　谟言何站起来又坐下，闷闷的喝了一大口酒，只觉得刚才的一瞬间心脏跳得过于快了，全身都像是被炸毛了一样，暗道一声不好，这有点像是毒瘾发作的迹象。

　　闭上眼，谟言何的眼睛闪过一道幻影，激烈的碰撞在她眼前拂过，扭曲而沉重。继而是一片白色，无穷无尽的空白。

　　没错，谟言何承认她的身体里有□□的存在。你知道，在外国，几乎每个年轻人都有尝试过大麻之类的毒品，特别在艺术院校里，想要搞到这种东西并不困难。当然，谟言何至始至终都没有碰过，直到——那一次车祸——□□那种东西不能选择的占据了她身体。

　　昏迷的时间里，也不知道被注射了多少次。醒来之后，就已经有了瘾，后来的日子，每隔几天便下意识的会去想。说起来，这也就是为什么过海关的时候，警察会查到谟言何随身携带大麻的原因了。

　　“你怎么了？”蓝慕还看到谟言何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说了我的事你不要管！”谟言何暴躁起来，没过多久，针毡的感觉变得强烈，眼前的蓝慕还好像变得憎恶，她的脸似乎扭曲了，像是怪物一样的盯着自己。

　　谟言何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努力的按下自己的太阳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你看上去很不好？”蓝慕还看到谟言何的瞳孔有些涣散，却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蓝慕还伸出手想去试谟言何额头上的温度，却被对方无情的打开了。“别碰我！”谟言何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些颤抖，猛得站了起来，顾不得被撞开的椅子，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房间，反锁了房门。最后对着不知所措的蓝慕还喊了一声，“别进来！”

　　蓝慕还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搞得有些糊涂，怎么了？刚才的谟言何很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却也猜不出来。只是这顿饭，吃得还真算是不欢而散了。谟言何就那么讨厌自己吗？不过是几句话的接触而已，便开始吼人。这么一想，蓝慕还一向平稳的心态也变得有些失落。

　　但容不得蓝慕还失落太久，便听见卧室里传来捶墙和砸东西的声音。‘嘭—嘭—嘭！’这狠劲，着实让蓝慕还听得心惊。连忙走上前去敲门，“你怎么了？快开门好吗？”

　　“嘭！”隔着门板，蓝慕还被吃了一惊，这种力度，谟言何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来砸门啊！

　　“言何，言何！”蓝慕还叫了两声，神色有些紧张，“你到底怎么了？”

　　“走啊！别烦我！”谟言何痛苦而压抑的声音从卧室里穿出来，紧接着又传出一阵用手砸东西的声音，听得蓝慕还简直心惊肉跳。她的手本来就还缠着绷带没有好全，这样死命的砸，真是想毁了自己画画的手不成？

　　蓝慕还不允许她这样做，她不要谟言何将来因为后悔而痛苦。转身边去找备用钥匙，幸好这在她自己家里，否则谟言何躲起来，她还真束手无策。

　　匆匆忙忙的拿了钥匙过来，房间里到没有传来砸墙的声音了，难道是消停了？蓝慕还咬了下唇，开门进去。只见房间里一片狼藉，这是自然能预料的，蓝慕还也不介意，直接注意到蜷缩在床上的谟言何，她闭着眼睛，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全身都在发抖，原本包着纱布的手上又映出了许多血，看上去狰狞可怖。

　　蓝慕还的心跳慢了一拍，下意识的攥紧了握钥匙的手，直到痛感传来，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情况。快步走到床边，低了腰拉着谟言何正在打颤的身子，“你怎么了？”

　　谟言何的眼睛张开了一下，短暂的清澈之后又被浑浊所替代，“滚。”谟言何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来，只是已经被有了多少气势，显出一副柔弱来。蓝慕还见她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又全身都抖，那样子，还真是让人有说不出的心疼。

　　蓝慕还不知道该拿谟言何怎么办，以谟言何现在的状态，她根本没办法把她送医院去。多多少少，她也已猜到了谟言何是有了毒瘾，从她去海关领人的时候，便想问谟言何了，只是当时谟言何还没等她问出口便已砸了车上的窗户，之后又紧接着一堆事，一下子也忘记了，直到现在。

　　谟言何哆嗦的叫着“冷”，蓝慕还咬了咬牙，把空调开到最热，脱了鞋转到被子里从后面抱紧了谟言何。

　　谟言何挣扎了几下，无奈哪来的力气挣脱？此时的谟言何没有理智，挣脱不了，拿起蓝慕还抱自己的手臂便是重重的一口，血流出来，蓝慕还‘呲’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还真是狠心的很。

　　渐渐地，蓝慕还觉得谟言何的牙齿松开了自己，身体也没有刚才那样抖得严重了。是熬过去了吗？再看向谟言何，她团缩在自己的怀里，仍轻微的发着颤，眉毛也依旧皱的紧紧的，口里依依呀呀的在发着声音。

　　“说什么？”蓝慕还顾不上自己额头上的汗，也顾不上自己被咬开的手臂，在谟言何的耳边温柔的问道。

　　“焰色，焰色，焰色……”谟言何的声音由模糊到清晰，她在叫一个人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甜蜜却又痛苦。

　　蓝慕还全身一怔，无论那个人是谁，能被谟言何这样的惦记着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蓝慕还承认自己嫉妒了，那种感觉，从头顶到脚趾发颤的感觉，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不淡定。

　　事实上，在蓝慕还心里，从没有否认过自己喜欢谟言何这件事情，只是，她也从来不觉得这件事会令她有什么好纠结的。因为蓝慕还知道，以谟言何的性格，任何倒贴上去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的pass掉吧？她需要的是时间，已经耗了这么多年，水滴石穿，所以蓝慕还不在意继续等谟言何自己开窍。

　　可是，随着谟言何这次回来，一切都已经不对了，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情敌’，却令谟言何乱了方寸，退学、吸毒、甚至要放弃她从小拿到大的画笔，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会令谟言何变成这样？蓝慕还可以接受谟言何不喜欢自己，却不能接受变成这个样子的谟言何，她宁愿谟言何还是那么骄傲放肆的样子，却也不想让她这样的委屈自己。直到刚才，蓝慕还才明白，自己心里至始至终都是放不下谟言何的。即便，她喜欢的不是自己，这痛苦，也不是因为自己。可是，自己却因此心痛了。

　　只是，若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个叫‘焰色’的，又怎么舍得让对方为自己那么痛苦呢？

　　至少，蓝慕还是绝对舍不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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