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GL》及浪

33、【一】让我重新介绍我自己

　　我叫谟言何，今年二十三岁，自由职业者。现住在一处地下公寓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在画画，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这大概就是我的现状，如果你用落魄来形容现在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承认，但事实上我觉得自己过得还行，至少我把所有的精力和热情都花在了画画上，这让我觉得很充实。虽然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天才无疑，但天才也是需要修行才可以保持的。我蜗居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锻炼我的画技，更是在磨炼我自己，三年前，我选择了离开，抛弃掉那些纷纷扰扰的杂音，不再理会‘爱情’这个让圣人变成白痴的词汇，在作出决定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必须忍受这样枯燥而艰苦的生活，别无选择。

　　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代价。

　　在我二十岁以前，我都是一个肆无忌惮的人，心存骄傲，看不起一切的凡夫俗子，如果看不惯什么，我就会毫不犹豫的表达，这是我的态度，也是我的为人。有人恨有人爱、有人讨厌有人喜欢，但我不并不在乎。

　　现在的我，依旧骄傲，却在尝试体谅这一切我曾经看不惯的东西。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的每个人，能忍受着各种病痛苦难而坚强的活着，这本身就已不易，无论他们是否出众，每个人都在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真的长大了，这三年清贫而艰苦的生活锻炼了我，如果你住过那种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你就会知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一种怎样的奢望；如果你试过将为了买颜料和画册而从来只吃一顿的日子，你就会知道每天的这一顿饭是多么香甜；如果你试过被人看不起甚至毁掉你视为性命的画作，你就会知道咽下耻辱重新开始是多么不容易。如果、如果，没有如果。

　　生活告诉我。

　　这一切都是必须经历的。

　　好吧，矫情到这里结束。今天是个晴天，心情不错，所以我决定出门写生。

　　这是一个小镇，远离城市，不发达，人口也不多，但周遭的风景倒是很不错，这是我选择在这里暂居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当然是因为这里的生活成本很低，连买颜料都会比大城市便宜好多。

　　我背着画夹和一个放置随身物品的背包，徒步去十几里外的一处山坡，我打算在高处俯视这座小镇，换一个视角，希望风景会好些。

　　我一早出门，这样才能在中午之前赶到。脚程虽然有些长，但好在现在处在秋季，天气凉爽而天空高远，田野上也是刚刚收割过，一路上的风景都很合眼，走在这样的乡间小路，不会觉得有多累，反而会让人有一种澄净的感觉。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我提早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座埋首在大山之间的小镇，在山谷地带，一条不宽的河流将小镇分成南北两块区域，北面发达一些，有商店有人家也有工厂，当地的人们大多在这里工作生活；而南面则是田地，但基本上都是老人在这里劳作，年轻人不再种地，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在这里。看他们干活的样子让人有些于心不忍，我曾坐在田埂上作画，我看了好久好久，可是直到太阳落山我都没有下笔，他们太厚重，让我不能轻易涂抹。不过后来我倒是画了一系列的油画，我有很多画被寄存在当地的一家画廊里，可你知道在这样落后的小镇里几乎一个月都不会卖出一副画的。

　　啃过一个面包，我将画架架了起来，调好了颜料，开始写生。每一笔，都带着我的感情。这里生活了三年，我熟悉这里的风这里的阳光和这里的建筑，它们包容了我所有的不羁，让我逐渐平稳，思考过去也思考将来，我就像是蝴蝶，要经历这破茧的过程。

　　但我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变成蝴蝶，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些东西是我无法面对的，我知道她们在那里，一直在那里，无论我怎么去思索去拷问，都不会有答案，除非……除非我能彻底摆脱那两个无聊的汉字，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因为我承受了太浓烈的爱与被爱，除了季焰色和蓝慕还，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正眼去看哪一个女人了，这两段感情，就足以压制住我所有对爱情的憧憬。

　　这也就是为什么画意日益精进，我却还埋头在这里避世的原因了。我可以不夸张的说，整个中国，油画领域已经再无人可为我老师。但我选择没有发表这三年中的任何一副画作，事实上我不想成名，少年得志曾让我迷失了自己，如果重返画坛，我怕我会因为那些负担在身上的东西再度迷失，甚至毁掉自己。

　　至少在这里，躲在这个小镇的时候，不管生活有多么的艰难，我都觉得灵魂很干净，落笔时能看到自己心里的画卷，那是一个画家最好的状态，虽然不是巅峰，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到达我的巅峰，但毕竟我还年轻。

　　画笔下的小镇是柔和的，俗世明亮而吵闹的生活，带着市井的气息，淡淡的云彩为它蒙上了一层隐逸的色彩，仿佛是浊水之上的莲花。

　　当晚霞落尽的时候，我终于落下今天的最后一笔，尽管画还没有完成但我必须启程了，晚上的山路会不好走一些，我可不想在后半夜才到家。明天还要起早，这幅画要完成的话至少也要两天。

　　我收拾了东西，揉着揉已经麻掉的小腿，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起来一天又结束了。将画夹背在肩上，我开始往回走。

　　天色已有些暗了，山城的夜色总是来得比其他地方快一些，当我抬头的时候，天上已经挂起了星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小镇的地势比较高，所以这里看到想星星总是比大都市要明亮很多，整晚的星空亦是要漂亮许多。

　　我不紧不慢的走在山间，仿佛是归家的猎人，到家时妻子早已为我备好了饭菜和热水。这种想法让我不禁笑出来，哪里有什么等我的妻子，甚至连洗澡的热水，都还要烧，更别提准备好的饭菜了，我果然想得太多了。

　　今天的我有些感性，其实除了画画的时候，我很少会对事物倾注自己的感情，一直保持那个状态的话我大脑会过于劳累，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放空我自己，忙碌了一天，总该让自己的大脑恢复一下吧？不过奇怪的是，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想深究，我喝了口随身带着的矿泉水，此时离家门已经不远，等过了这条街，我就可以一脸投进被窝的怀抱，管他什么洗漱呢，先睡一觉才是正经事。

　　到了楼下，看着三年来我一直住着的这幢破楼房，这里的房租很便宜，住着一群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但他们大多是工厂里的工人，每天早出晚归，蓬头垢面，拿着微薄的工资，生活困苦而廉价，甚至一包烟就可以交换彼此的妻子一夜。这样的人在这里不少，而且不好惹，所以我也从未与他们有过什么接触。

　　我就这样拮据而落魄的生活在这片贫民区里，憎恶它的荒诞，同样喜爱它的廉价，但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分配给它。这只是一幢房子，一个暂居之地，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走进楼里，常年失修的楼道灯今天竟然破天荒的亮着，一个新的的白炽灯泡静静的安装在那里，透着不属于这片黑暗的光明。

　　我冷冷的瞥了一眼那盏灯，转身延展向下的楼梯走去。我的心跳的频率似乎有一些不正常，我感觉到来自身体内部的束缚，或许是今天太过于累了，我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但走过拐角，我竟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我家门口。上一层的微光散射开来，暗暗的打在她的脸上，显出那柔和的曲线，我一时有些愣住。

　　是蓝慕还。

　　她怎么来了？我有些怀疑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哦，真疼。

　　忍不住更新一章，我的小言何，大家都不喜欢你，可是我最喜欢你了。。。。
请假继续中，请勿认为会持续更新。
这章是第一人称，可以当番外来读，下一章是蓝慕还的自白，大体上大家就可以知道空白的这三年了。接下去才是中卷的正文，这个可以算作是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