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大适合骑马》人于小日生

53、争执

　　“贺……贺玉言？！”

　　徐佳哟声线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稍稍推开紧紧贴住自己的胸膛，从缝隙里抬头看了一眼。

　　借着车灯残余的光亮和逐渐适应了强光的双眼，徐佳哟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张脸。

　　真的是贺玉言！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和顺，此时的他像一头被占领了领地的雄狮，呼吸急促，眼眶发红，浑身上下充满了失控的暴戾。

　　贺玉言不是应该在北市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对自己做出……做出这种事？

　　一时徐佳哟又想起刚刚的激烈，脸顷刻间又烧的绯红，比周围的篝火温度还要高出几分。

　　贺玉言看着徐佳哟这副呆愣的模样，心中那团刚刚被强压下去的醋意，又“腾”地一下蹿了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她竟然……还不立刻拒绝？

　　一股比之前还要强烈的占有欲，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贺玉言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往前进了进，一把握紧徐佳哟抵在自己胸膛的手，强硬的将其抵在身后，再次俯下身，几乎将整个身体压在徐佳哟身上，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减到毫无缝隙。

　　贺玉言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徐佳哟的耳畔，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他望着如受惊小鹿一般的徐佳哟，喑哑低沉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浓浓的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不想拒绝，那……我就继续了。”

　　话音未落，贺玉言滚烫的唇便再次滑过徐佳哟的唇角。

　　徐佳哟只觉得全身一阵酥麻，浑身都战栗了起来，猛地回过神，偏过头，连连向后退，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像是保证宣誓一般。

　　“我……我会拒绝！”

　　在贺玉言如鹰隼一般的注视下，徐佳哟甚至不敢偏头去看多吉一眼。

　　她调整了几下呼吸，满含歉意地开口道：“对不起，多吉。我一直都拿你当一个可信赖的朋友，真的只是仅此而已，谢谢你精心布置的这一切，但真的很抱歉。”

　　说完，她暗暗地往上瞅了贺玉言一眼，见贺玉言并没有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射在了多吉身上，像冰锥做成的利剑，又冷又利，仿佛要把多吉生吞活剥了一般。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的篝火似乎都往外让了一圈退避三舍，只剩下三人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多吉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贺玉言的敌意，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和淡定，甚至还微微笑了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看着徐佳哟，眼神里带着几分失落，几分惋惜，但更多的，却是理解和尊重。

　　“看来我这表白还挺及时。”

　　多吉打趣似的朝徐佳哟和贺玉言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将眼神重新聚焦在徐佳哟身上，继续开口道：“没关系的佳哟，我明白。”

　　多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和遗憾都吞进肚子里：“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其实，从你平日里的眼神和举动，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他。”

　　他转头看向贺玉言，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但语气依旧平和：“贺玉言，佳哟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多吉说完，对徐佳哟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告别，又像是一种无声的祝福。

　　然后他转身离开，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篝火的火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后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压抑，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徐佳哟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她猛地转过身，面对着贺玉言。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格外刺耳。

　　徐佳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了贺玉言一巴掌，手掌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

　　贺玉言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徐佳哟瞪着贺玉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的咬着牙不肯让它们流下来。

　　“贺玉言，你混蛋！”

　　徐佳哟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声音嘶哑而颤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贺玉言顾不上疼得火辣辣的脸颊，长腿三两步一迈，就重新将徐佳哟牢牢再次箍回自己的怀中。

　　“佳哟！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

　　贺玉言的声音急切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飘忽不定。

　　徐佳哟挣扎了几下没挣拖出去，眼一横，抬起腿狠狠朝着贺玉言下腹部撞了过去。

　　贺玉言“嘶”了一声，抿着嘴捂着自己肚子，疼得踉跄的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徐佳哟像躲避瘟疫似的，一脸嫌弃的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冷笑道：“解释？贺玉言，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走就走，在我死心的时候又假模假样的关心帮助我，重新激起我对你的感情后，再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

　　徐佳哟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在嘶吼，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贺玉言，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你想找人陪你消遣取乐，可别找错了对象！”

　　徐佳哟的话语像连珠炮一般，一句比一句尖锐，一句比一句刺耳。

　　“佳哟，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是有苦衷的。”

　　贺玉言听的几乎要窒息，脸色越来越苍白，伸出手想要再次拉住徐佳哟，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挥手打断。

　　“佳哟，我没有玩弄你的感情，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贺玉言只得一路小跑至急步行进的徐佳哟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示意她看。

　　“我之所以不回你消息，拉黑你，是因为……我被监控了。”

　　贺玉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你看，这是我手机的安全软件检测到的，有人在我手机里安装了监控程序，可以实时监控我的一举一动。”

　　贺玉言点开一个安全软件，上面显示着一个醒目的红色警告，提示手机存在安全风险，并详细列出了被监控的项目。

　　“这个软件能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我所有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甚至连我在社交软件上点赞了哪条动态，都一清二楚。”

　　徐佳哟停下脚步，抬起眼，屏幕上，一条条聊天记录清晰可见，甚至包括一些已经被贺玉言删除的对话，也都被恢复了出来。

　　“我爸对我的掌控一直很严密，他想让我回北市，接管家族企业，对于婚姻，他也只想让我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贺玉言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我害怕爸爸再对你做什么，怕你因为我受到伤害，不想让你卷入这些复杂的纷争，所以……我只能选择暂时离开你，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你。”

　　他抬起头，抓住徐佳哟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徐佳哟的眼里溢满了深情和歉意。

　　“对不起，佳哟，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很混蛋，但在目前的局势下，我真的……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徐佳哟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依旧无法完全相信贺玉言。

　　“这些……这些能说明什么？”

　　她冷冷地看着贺玉言，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就算你被监控了，那又怎么样？你要是真的想联系我，以你的身份，以你的能力，你会有千百种方法找到我。你可是贺家独一无二的少爷，难道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吗？！”

　　徐佳哟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了几步，与贺玉言保持着距离。

　　“贺玉言，别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了，少在这里玩弄了我的感情，还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

　　徐佳哟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咬牙咬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才忍住让眼泪没流出来，转身又要走。

　　“佳哟……”

　　贺玉言再次拉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处理的不够妥帖，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现在跟你道歉。”

　　徐佳哟的脚步，像被无形的丝线牵绊住，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地颤动着，遮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贺玉言近乎恳求的道歉，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徐佳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烈的心跳，让自己从那股被戏弄、被抛弃的愤怒中抽离出来。

　　她开始强迫自己，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去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去分析刚刚他和自己说的一切。

　　被监控……

　　家族压力……

　　门不当户不对……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痛着徐佳哟的心脏，横亘在他们中间，提醒着他们之间云泥之别的差距。

　　想到这里，徐佳哟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再睁开眼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贺玉言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一种让自己安心的温度。

　　她承认，自己对贺玉言，依旧有着深深的眷恋。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患得患失，又忍不住会为他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她真的累了。

　　不想再这样提心吊胆地爱下去了。

　　与其在未来的某一天，被现实击得粉身碎骨，倒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斩断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徐佳哟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贺玉言那双深邃而忧郁的眼睛，强压住内心喷薄欲出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冷漠。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已经不生气了，贺玉言，我们……就此打住吧。”

　　贺玉言急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

　　“佳哟，对不起。我跟我父亲的事的确不应该牵连你到你身上，都是我无能没能处理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夜色如墨，浸染着祁连山脚下的每一寸草地，只有那堆还未燃尽的篝火，仍在徒劳地挣扎着，试图驱散这无边的黑暗。

　　【不要动摇，不能心软。】

　　徐佳哟偏过脸，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规劝着自己。

　　“贺玉言，我想我刚刚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父亲的做法没错，像你这样家世又好，能力又强的人，的确是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人才是良配。云川民宿的新年活动还需要我，先走了。”

　　徐佳哟将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撩至耳后，看都不再看贺玉言一眼，从他面前径直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贺玉言一声痛苦的“哎哟”，徐佳哟连忙回头看时，贺玉言整个人已经直挺挺地倒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