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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圣体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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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渡口不择言,一句话让房间里的两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齐临渊一脸震惊地看着扶渡,他能接受扶渡怪自己、怨自己,甚至能理解扶渡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但是齐临渊死都没想到,在扶渡的心里居然将自己与将扶沄迫害致死的罪魁祸首混为一谈。
他该是有多嫌恶自己啊。
齐临渊放开了扶渡,后退数步,眼神也开始四处躲闪,不敢再直视扶渡。
扶渡上前一步,想要拉住齐临渊的袖子,不知道是齐临渊先后退躲开的,还是扶渡先收回了手,总之这个动作没能进行下去。
“我……”扶渡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反而显得像是为了不遭圣上治罪而说的辩解之言。
齐临渊垂着头站在原地,屋里黑暗,月光也被窗子拦住了大半,于是扶渡便看不清齐临渊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齐临渊才终于像是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张嘴说道:“既然如此,择日朕便会叫龚将军接你回去。”
扶渡一脸震惊地看着齐临渊:“陛下要赶我走?”
虽然扶渡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临渊,但他早就认定了自己会一直侍于齐临渊圣前,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为齐临渊献出自己的生命。他先前也是这么做的,可扶渡怎么也没有想到,齐临渊有朝一日会让自己离开。
“龚将军在朕登基前就提出过这个要求,要朕在登基之后放你离开,好让你们一家团聚。”或许这也是齐临渊登基那日冲动的原因之一,他太过于迫切地想要把扶渡留在自己身边,哪怕用了这样不好的方式。
“陛下答应龚将军了?”平心而论,扶渡是想要留在齐临渊的身边的,哪怕时至今日,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出了宫能做些什么呢?出宫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扶渡自幼入宫,现在在这深宫已经呆了四年了。现下齐临渊待扶渡好,他在这宫里也算有个立足之地,可出了宫,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宫外的生活。难道要他一辈子窝在龚府的后院?
可扶渡并非女子,又怎么能在别人家的后院里安度余生。
还能做什么?去做生意?哪怕恢复了自由身,官籍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扶渡是个宦官出身,谁愿意同一个宦官出身的人做生意?
去做苦力?扶渡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谁会用这样的人?
更别提婚嫁之事了,扶渡这辈子注定是个太监,谁家又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龚毅提出这样的要求,无非是因为扶清想弟弟了。可是姐姐看到自己这样,会高兴吗?皇上待自己好,或许日后也能准自己回家省亲。让姐姐偶尔见自己一面,或许会比终日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自己,要让她开心得多。
——扶渡想。
更何况,皇上待自己恩重如山,扶渡认为自己须得留下报恩。
说到底,其实齐临渊才是扶渡留下的最重要的原因。
齐临渊三番五次地救扶渡的命,将扶渡的一条贱命记挂着。那日扶渡在慎刑司,齐临渊还曾冒着风险来看自己,听闻事后还遭了先帝的杖责。
可没有齐临渊那一趟,扶渡也撑不下来,活不到现在。这本就是如山的恩情,扶渡无以为报,只求常伴齐临渊左右,替他排忧解难。
这些皆是扶渡心中所想,也是扶渡坚持要一直留在齐临渊的身边的理由,他以为齐临渊也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齐临渊现在要赶走自己。
“朕那时同龚将军说,一切须得顺从你自己的心意,朕同他都不该替你做决定。”齐临渊当初说这话的时候,便是在赌,他赌扶渡的心意,却没想到扶渡如今会厌恶自己至此,“今日看来,你大概是不愿再留在朕的身边了,那便离开吧。”
扶渡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
——叩叩叩
屋内的两人立马噤了声。
不管屋外的是谁,但当今圣上深夜出现在宦官的耳房中,这样的事情是万不能叫外人知道的。若是这样的传闻传了出去,对扶渡和齐临渊,乃至整个大齐,都会是很大的影响。
齐临渊和扶渡对了个眼神,然后躲到了门后,眼神示意扶渡去开门。扶渡也明白齐临渊的意思,顺从地走到了门边,在确认了齐临渊已经躲好之后,才拉开了门栓。
也不知道门外的是谁,叫扶渡这般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齐临渊惊觉不对劲,探身向门外看去——
一道凌冽的寒光闪过,齐临渊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将来人从扶渡的面前扯开,只身挡在了扶渡面前。
扶渡的视线被齐临渊挡了个严实,什么都看不见,却忽然嗅到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再往地上一看,就看见地上滴落了好几滴血迹。
齐临渊一手背在身后护着扶渡,另一只手抓住了歹徒手中的匕首。可是来人似乎用了十成的力,刀锋划过齐临渊的手掌,捅进了他的肋骨处。
齐临渊觉得自己的手心被狠狠地划开,剧痛甚至让他险些认为自己的手掌要断成两段。但他还是用了十成的力,将扶渡用力向后推去。
扶渡受力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齐临渊吃痛,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快要没有力气,但还是用尽全力抬脚将人踹到在地上,匕首就留在齐临渊腹部,被他一把拔出丢在地上。齐临渊从前也跟武师练过一小段时间,力气不小,一脚就把人踹得爬不起来。但他到底不是自幼习武,也并不精通,所以反应力什么的都比不上正经习武之人,不然也不会挨了这一刀。
扶渡惊呼出声,想要冲出去替齐临渊挡刀子,恨不得被捅的人是自己。
可齐临渊又死死的扯住了扶渡,把人护在身后:“别看,再吓到你。”
扶渡那还顾得上什么害不害怕,立马大喊:“来人啊,护驾!”
“不是最讨厌我了吗?现在好了,你该高兴了,笑笑才是。”这一刀捅得不浅,齐临渊痛得额头已经冒了冷汗,却还在说笑着让扶渡放宽心。
都这个时候了,扶渡哪还在乎齐临渊说的话,赶紧担心地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齐临渊摇头,手捂着伤口不让扶渡看:“你去把我的衣裳拿来,别让人看见我在你房里还只穿里衣,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到时候你再生气,就真要走了。”
扶渡眼泪都掉下来了,直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一张嘴,哭声就要泄出来。好不容易才从齿缝挤出一句话:“我不走……我不走,我要一直跟在皇上身边。”
齐临渊伸手替他揩去眼泪:“哭什么,我没事的。乖,去帮我拿衣服来,我受了伤,感觉有些冷呢。”
扶渡听到齐临渊说自己冷,立马就去替他取了衣裳来替他披上。
在扶渡去取衣服的时候,地上的人似乎有些缓了过来,挣扎着要爬起来去摸掉在不远处的凶器,被齐临渊眼疾手快地一脚踢飞了匕首,又踩住了胸口按回了地上。
这个时候齐临渊才看清了那歹人的脸——“阿福?!”
扶渡取完衣服刚替齐临渊披上,小顺子便冲了进来:“发生了何事?我带了正院的侍卫来了。”
从正院赶来的侍卫见齐临渊受了伤,领头的那位率众跪下谢罪:“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先将这人捆好了带下去,其他的明日再议。”齐临渊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处理这件事,腹部的疼痛和幸好没伤到了扶渡的后怕让他无力再去理会旁的事情。
小顺子又吩咐跟着一起来的元宝去叫太医来给齐临渊看伤。
地上的歹徒被带走的时候,小顺子也认出来那人竟然是阿福:“阿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皇上他……”扶渡不自觉已经染上了哭腔。
扶渡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哭得脑子缺氧,当着外人的面别自称为“我”。小顺子赶紧眼神示意扶渡改口,免得遭怪罪,但扶渡压根没心思注意到小顺子的暗示。
齐临渊拍了拍扶渡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替他答道:“朕本来是来找扶渡商量点事情,结果遇见歹人来害扶渡,朕救人心切,却被误伤了。”
齐临渊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自己宫里的小太监阿福,却还是称他为“歹人”,想来是已经对他失望至极了。
“皇上下回再有什么事,让奴才把扶渡叫过去也行啊。正院那儿有侍从保护,也不至于让陛下受了伤。”小顺子替齐临渊将衣服又紧了紧。
话虽这么说,但小顺子知道齐临渊偷摸避开自己来扶渡房里,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不方便让自己知道,所以再有下次也不会叫上自己。
“朕也是都快要睡着了,才想起来龚将军托朕替他的夫人给扶渡带两句话。朕怕拖到明日再忘了,只披了件外衣就赶紧来了。”齐临渊这一句话将他为何在扶渡房里只穿了一件里衣也解释清楚了。
既是如此,小顺子也不便再多问什么,沉默地将齐临渊扶回了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