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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俩人之间微妙而有些尴尬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点,李延竹故意笑道:“至于吓成这样吗,师伯你不会是摸到骨头了吧。”

      戚明雪:“嗯。”

      李延竹噎了一下,心底闪过无数种可怕的猜测,心惊肉跳地说道:“以前有人掉……掉进来?”

      “不一定是人骨,也可能是牛马。”戚明雪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可手在空中悬了一会儿,到底也没能落下去,只好收回来。

      “对,不一定。”李延竹自言自语,给自己鼓气,每一步落下都格外小心翼翼,“不一定是……我又踩到‘石头’了。”

      戚明雪道:“不必理它,有骨头便是与外界相通,此处应该离地上不远。”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怕。”

      这句话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这两个字温柔得跟“大师伯”丝毫不沾边,简直是这小子长篇大论的绝佳话题。

      可她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李延竹却迟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仍然慢慢地走。

      她一时拿不准李延竹的意思,可心里又憋着一口身为长辈的气,决计不肯先开口,只好放任氛围陷入沉默。

      这地方从不见光,又极为潮湿,自然冷得很。她天生体寒,平时就有些怕冷,身上的衣服又早就湿透了,冰凉地贴在身上,活像浑身上下罩了层冰壳,她将内力运转了几个周天也没缓过来。

      不过相比之下,李延竹身上似乎就暖和得多了,戚明雪半边身子贴在他身上,后背和膝弯让他抱着,一股暖乎乎、近乎灼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竟然将她冷得打哆嗦的身体渐渐暖了过来。

      她不由得心跳加快,很想伸手搂住李延竹的脖子,好再汲取一些温暖,顺便满足一下自己某些不可言说的贪心,正在天人交战,李延竹却毫无征兆地开口了。

      “我知道了,师伯。”李延竹语气中明显带着感动,“谢谢你,你是第三个这么安慰过我的人。”

      戚明雪眼皮一跳,打死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从这小子嘴里听见个这么像人话的句子。

      “从小到大,跟我过说‘别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娘,她已经死了。另一个是李玄霆,他可能是我爹,也可能不是。都说没爹娘的孩子可怜,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能认你当义母吗?你觉得这俩字显老的话,义姐也行。”

      戚明雪聚精会神地听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好不容易才没当场掐死他。

      李延竹大概是听出她气得不轻,阴谋得逞般地低低笑了两声,开口证明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清白:“又生气了大师伯?怪不得你要退隐山林呢,你这样要是天天和人打交道,那还不早就气死了,这样可不行啊。而且我就是开开玩笑,怕你闷嘛,别人没爹没娘可怜,但你觉得我可怜吗?我自己都不觉得,没爹没娘挺好啊,没人管,不用挨骂,有的爹娘还会卖孩子,嘴上甜言蜜语地哄着,转头就跑没影了——所以还是压根没有的好。”

      戚明雪沉默了片刻,刚想说什么,李延竹的脚步却再次顿住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声音伴着水声在黑暗里回响:“对了师伯,我还有个事要跟你说。”

      戚明雪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他大概是手有点酸,抱着戚明雪轻轻颠了一下,“我现在可能已经踩不到河床了……我的意思是,水底好像让你之前捞起来的那种‘石头’铺满了——这么多牛马,前面是不是有个牧场?”

      戚明雪蓦然皱起眉,想让李延竹先停下,李延竹又道:“堆得还挺结实,踩在上面稳稳当当的,再砌一砌正好把这破河给填了……”

      正说着,他脚下就猝不及防地发出“咔嚓”一声,接着是“哗啦啦”的长长一串脆响,李延竹身子猛地一歪,差点整个人扑腾进水里。

      戚明雪察觉变故,伸手在旁边粗糙的石壁上一撑,俩人才避免了再次成为落汤鸡的灾难。

      戚明雪微微抬腿,想要跳下来,李延竹大惊失色地抱紧了她的腿弯,“哎哎哎大师伯,别一次机会都不给啊,我刚刚那只是脚滑了而已。”

      戚明雪没心思和他瞎掰扯,沉声道:“松手,我要下来。”

      李延竹不为所动,嘴里念念有词:“不不不,你就让我献献殷勤吧,你看你连鞋子都没有了,要是走路受伤了,那损失不就更大了吗?再说我要是回柔云派了,又得成天挨你们喻掌门整了,到时候我还指望你出来替我说两句好话呢……师伯你人美心善,你会帮我的吧?”

      戚明雪冷哼一声,不说话。

      河道不知何时变得十分曲折,李延竹七拐八拐地转了好几个弯,感觉自己好像渐渐踩到了坚实的河床,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也闻不到了。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大师伯,大师伯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继续往前走。

      李延竹于是就继续走了,走着走着发现前面隐约有光,虽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确定前面有光亮,因为漆黑中大师伯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明显更亮了。

      又走了一会儿,李延竹道:“我看到前面的洞口了。”

      戚明雪差点翻了个白眼,李延竹对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一目了然,“我知道,洞口这么白,这么亮,这么大,瞎子都能感觉个差不多,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外面会是个什么地方?”

      他自顾自地陷入了想象:“你说会不会是个鸟语花香的福地洞天,与世隔绝那种。要是出不去的话,那咱俩是不是只能相看两厌地白头偕老了……白头偕老是这么用的吧?”

      戚明雪:“不是。闭嘴。”

      李延竹从善如流地闭上嘴,不敢低头看衣服湿透的大师伯,盯着前方的洞口,得眼睛都睁不开,直后悔没提前学一门虫语,不能问问刚从那边飞过来的小虫,好提前知道一下洞口外面究竟是个什么神秘的地方。

      虽说他们从黄竹山掉下来,再出去的时候外面仍然是黄竹山、并且还正好碰上一群如狼似虎的巡山人的可能挺大,但这次似乎天如人愿,李延竹抬脚站上一块大石头的时候,觉得四周的环境很符合自己对“鸟语花香”四个字的理解。

      “啊,不错不错,这地方我喜欢,要是出不去,咱俩就一人占领一个山头,眼不见心不烦地过日子……哎呦累死我了,我先把你放下了啊师伯……”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人影就从不远处一棵大树后窜了出来,直直冲向两人。

      戚明雪抬手一按李延竹肩膀,翻身从他手臂中跳下来,侧身避开冲过来那人,随后一记绊马索,那人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戚明雪屈膝压在他后背上,单手扼住他后颈,厉声问道:“你是谁?”

      “慢慢慢,松手!小丫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人在地上狼狈扑腾了几下,动作仿佛旱地划水,同时还发出“嗷嗷”的哀鸣。

      戚明雪一愣,把他的脸掰过来,皱起眉冷声道:“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得……你是杨远山?”

      地上的杨远山恼羞成怒,叫声更难听了:“你个丫头,谁准你叫得连名带姓的,叫杨先生,是杨先生不是杨远山知不知道!”

      “可能吧。”戚明雪嘴角抽了抽,站起来拍了拍手。

      杨远山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看着两人似乎刚想说什么话,脸上神色就猛然一变,戚明雪顺着他的目光蓦地扭头,一个男子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

      这人修长挺拔,大白天也穿着一身黑衣,手里的长剑斜持,并未出鞘,即便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竟然也没什么存在感。

      李延竹还没忘记这位给自己买过糖葫芦的大哥,也不知道王二丫那多灾多难的爹入土为安了没有。

      墨悲立在山石上,见到李延竹和戚明雪,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就看向杨先生,沉沉的声音隔空传过来:“杨先生,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您随我回去,商讨几件事情,您有要求便尽管提,我们必定尽力满足。”

      杨远山往戚明雪身后缩了缩,低声道:“雪丫头,你可要帮帮我啊,好歹你的佩剑也是我铸造的……诶你的佩剑呢?”

      戚明雪不怒反笑:“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与曲师弟的佩剑,不是全都让你盗走了吗?”

      杨远山脸上顿时惊怒交加,山羊胡子都差点翘起来,指指自己,“我?你说我偷你的剑?好好好,你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亏我当初为了收你为徒,那两柄绝世宝剑连开炉的钱都没要,你你你你……”

      他气得胡子发抖,原地直跺脚。一旁的李延竹脚下不着痕迹地挪开了几寸,趁三个人扯这莫名其妙的皮,打算就此开溜。

      “站住!”戚明雪和墨悲同时恶狠狠地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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