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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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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陆玙毕业后、职业生涯里、第一次作为一个案子的主办律师出庭。
她本硕七年奠定的法学基础足够深厚,毕业进入团队后也相当努力,一直在自己喜欢的业务领域里深耕。
虽然经常在案子堆得很多自己分身乏术、或是当事人过于难缠难以沟通推进案件的时候向路星城抱怨说这卑微乙方当不下去了,但路星城看得出来,她还是热爱这份工作。
所以路星城特意提前准备好了鲜花和蛋糕,早早等在法院门口,准备给陆玙一份惊喜。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学电视里霸道总裁接自己女友的方式,手抱鲜花,戴着墨镜,靠在车头,酷劲装得十足。
换个人来演极有可能变成东施效颦,但路星城仗着一张傲人的脸、还有身高,可以为所欲为,倒也真像那么回事。
只是法院门口没有观众。
正在思忖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蠢了,就看到一行人从法院出来。
有陆玙在的地方,路星城的眼睛总是格外好用,他一眼锁定正抱着文件、冷静地和旁边神情激动的男人说着什么的陆玙。
难道是今天官司打得不顺利、被当事人骂了?
不对啊,他明明记得陆玙为这个案子焦头烂额了好几个月了,陆玙和他也提过,当事人分明是一个脾气相当软和的女性。
——也正是因为脾气软和,被脾气差又爱动手的丈夫打了很多次,都选择原谅。直到最后动手动到自己女儿身上,才硬下心来必须离婚。
路星城觉得情况不太对劲,连花都忘了放下,直接朝着陆玙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陆玙今天第一次作为主办律师开庭,昨天晚上甚至有点失眠,最后睡不着索性又从床上爬起来,亲了一口熟睡的路星城,就悄悄到隔壁书房去继续看卷宗、整理陈述意见了。
精心的准备、完美的发挥,被告本身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答辩意见,她今天在法庭上大获全胜,最后做总结时连法官都朝她点了点头。
反观被告,其律师颠倒黑白,把女方被打得鼻骨断裂、膝盖骨折、全身上下几乎遍布淤青和旧疤且有照片留证的事实描述为“夫妻间小打小闹”;把他们女儿被打得鼻青脸肿描述为“管教儿女的方式之一”;把婚姻存续期间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给出轨对象的事实描述为“对财产的正常使用”,如此种种。
陆玙最后针对其答辩意见逐个击破反驳的时候,都觉得有点荒谬。
尽管有这么多事实和证据在,男方仍然死缠烂打不愿意离婚。
陆玙刚学法时还比较单纯,认为夫妻感情破裂就没有婚姻再存续的理由了,彼此应该都会乐见离婚的结果。在婚姻家庭法领域待了这些时候,却也对人性有了新的理解。
刚结婚时都是冲着白头偕老天长地久去的,但爱情很多时候都会在柴米油盐的计算、谁付出更多、提供更多生活实实在在的便利的计较里被磨损。
至死不渝变成一地鸡毛。
这个男人不爱他的妻子,却还是不肯离婚,无非舍不得他妻子这么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或者说是,有人免费给他做保姆,替他把握一切的家务事。回来就有热饭热菜吃,家里总有人收拾得整齐干净,不必受分娩的苦却可以拥有一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何况妻子在很好的事业单位工作,工资稳定、福利惠及全家。
谁来看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然而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享了好处,沉默地互相扶持互相利用,日子好好过下去也未尝不可,他偏偏不珍惜。亲手去毁掉曾经一手建立起来的幸福。
幸好这位女士最后终于觉醒,她曾经一边流泪一边和陆玙说“我不希望我女儿长大也像我这样。”
为母则刚。陆玙很受震撼,也决心一定会帮她胜诉,成功离婚,并且拿到该分的财产。
这个男人的怒气显然蔓延到了陆玙身上,刚从法院出来就冲着她满嘴脏话地嚷嚷。无非说她坏人姻缘下地狱之类的。
陆玙觉得厌恶,又觉得他很可怜。
她并未被他激怒,还在冷静陈述意见、劝他别再执着、好聚好散。
——幸福美满的婚姻叫姻缘,一方折磨伤害一方的婚姻只能叫牢笼。
谁知对方挥起手,就要朝她打过来。
陆玙从本科开始就学拳击,到现在虽然也不算什么精尖水平,却也练得不错了,因此下意识躲开,却有人一把抓住了这个暴躁易怒男人的手腕。
陆玙转头一看,是路星城。
他匆匆忙忙迈着长腿赶过来,花都掉在地上,一手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
——然后一拧。
男人直接单腿跪在了地上,“哎哟”叫了一声,然后就朝路星城吼:“你他妈谁啊?关你屁事?敢拧老子?给老子松开?”
路星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碰你?你刚刚想打谁?”
那男人一手受制却丝毫不收敛,另一手握成拳就要去击路星城的腹部,路星城眼疾手快,手上松了力,直接一脚将他踢开。
身后有法院的工作人员出来了。
男方女方也都有亲戚出庭,现场已经是一团混乱。
陆玙过去抱了抱路星城:“你没事吧?”
路星城回抱她:“没事。”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花:“可惜了我的花。本来想庆祝的,怎么这么晦气。”
厌恶地朝那个男人被架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当事人安抚好家人之后朝陆玙走过来:“陆律师,您没事吧?”
陆玙朝她笑了笑:“没事。今天的情节可能也会列入判决考虑,张女士,您等待好消息吧,我们今天可以说十拿九稳了。”
其实事先承诺结果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大忌,但是这个软弱了十几年的女人终于站起身反抗的勇敢时刻,陆玙觉得谨慎可以暂时扔一扔。
张英很抱歉:“他这个人……唉。没想到会连累你,陆律师。”
陆玙捏了捏她肩膀,以示安抚。
张英想起什么,对一边的路星城道:“小伙子,你这段时间还是多接陆律师下班吧,保护一下她,我怕那个人会报复。”
路星城毫无惧色,揽了陆玙肩膀:“我会的。”
关于张英为什么一眼就知道路星城和陆玙是一对,这是另一个小故事。
有一天陆玙在所里和张英聊案子的事情,一不小心过了下班时间半个多小时,路星城给她打电话,她直接摁掉,本来想发个语音告诉他自己要加一会儿班,路星城直接发了条视频过来。
当时她手一滑,就点开了,路星城朝着屏幕娇里娇气:“陆女士,家里的猫等你都等抑郁了,我想你也想得抑郁了。”
陆玙当时就闹了个大脸红,张英还笑着调侃她:“这个小伙子挺帅的嘛,配得上陆律师。”
*
回家的路上,路星城边开车边和陆玙说:“我原来以为做刑事的最危险,那些什么商业的金融单位也容易出事,你们这个搞离婚的怎么也会这么危险?”
陆玙闻了闻手里的花,倒还算平静:“遇到这种人真的没办法,所以我才学拳击的。”
路星城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那怎么连我都反抗不了?”
陆玙无语:“那是因为没正经想动手好吗?”
正好是个红灯,路星城凑过来亲她一下:“那今天晚上试试?”
陆玙:“……”
路星城:“我给你免费做陪练,你不应该感到很幸福吗?”
陆玙把他的脸推过去再转到正前方:“好好开车。”
路星城笑了下:“我刚刚也是在开车。”
陆玙:“……”
你不能指望这个人正经超过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