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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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澄有个秘密。
她喜欢展心很久很久了。
两人儿时第一次见面，是在六公主宏湘的生日宴上。
展心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头上别了一枝和她肤色相衬的梅花，风风火火的，就这样撞进姜澄的视线之中。
见姜澄一直盯着自己，她眨着大大的眼睛问：“你是谁？”
“姜澄。”
“你就是姜家大小姐？久仰大名。”
展心虽小，但是对于朝廷之事记得特别牢。早就听娘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文武双全，是六公主宏湘的伴读。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竟都笑了。
“你笑什么？”
“你先笑的。”
展心用锦帕捂住了嘴，玩心大起：“姜澄，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玩什么？”姜澄明显怔住。
“跟我来。”
那是展心第一次牵姜澄的手。
两人竟是偷偷溜出去看戏，院墙太高了，姜澄可以用轻功翻出去，展心不会轻功，没法子出去。
“啊，早知道我就不偷懒，多学点武功了！”展心懊恼极了。
姜澄定定地看着她，一向冷淡的瑞凤眼有些弯起。
她……这是笑了吗？
“我发现你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展心也跟着弯起嘴角，“不对，你不笑也好看。”
姜澄有些害羞，耳根微红，走到她跟前，才说出一句话。“如果你想学武功，随时可以找我。”
她走到跟前，竟弯下了腰。
“你这是？”展心有些不理解。
“我给你做梯子，上来吧。”
展心犹豫不决，“不好吧？”
“上来吧，你出去了，我再翻轻功出去。”
展心点点头，趴到姜澄背上，伸手抓住院墙，翻了过去。
姜澄看她翻过去了，她双足一顿，身子飞跃而起，就这样翻过了院墙。
姜澄记得很清楚，她们后来翻过院墙去看了戏，还逛了集市。
外面的集市十分热闹，烟火气十足。
两人看到集市有人在卖糖葫芦，红彤彤的，十分诱人。
“这个很好吃的！”
展心十分自来熟地拉住姜澄的手，从商贩的稻草棒上取下一支递给姜澄。
取完，她从腰带里摸出银两递给商贩。
吃完糖葫芦，展心又带着姜澄去逛泥人摊，轻车熟路的，像是经常来这里逛。
自从这次出逃以后，两人便成为了很知心的好友。
姜澄十九岁那年，她的娘和展心的娘在政见上不和，结了仇，两人也因此见了面总是避开对方走。
往常，展心都会来找姜澄一起学武功，现在也不来了。
姜澄来到两人经常习武的地方，静静坐着出神。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姜澄太熟悉这个脚步声了。
一下又一下，很轻，每次姜澄都会提前来这里等展心，都记住她的脚步声了。
她惊喜地回头，“展……”
不想，竟对上了展心十分冷淡的眼眸。
她径自越过姜澄，低头拾取一个香囊。“我只是回来取个东西。”
取完，她便要离开。
“所以，”姜澄指尖微颤，但她克制住了。“你不再需要我了，是吗？”
“嗯，我娘也给我找了师傅，我以后就不来找你学武功了。”
姜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好。”
展心停顿了一下，手指摩挲着自己手上的香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良久。
姜澄这人话少，很少表达，如果自己不说话，她大概也不会轻易开口说话。
于是展心率先开口，“那……我先走了。”
“好。”
一直到后面，两人都很少再见到。
再次听说展心的消息竟是她和她娘被人陷害，已经入狱了。
姜澄急得不行，想要上书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她上书之后，皇上却一直置之不理。
上书给皇上没用，于是姜澄去找了六公主宏湘。
“这，”宏湘也十分为难。“我不太好出面插手吧？”
“臣姜澄请求六公主帮忙。”姜澄鞠了一躬。
“既然你都这么开口了，我再不帮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宏湘招了招手，“我们先一块去牢房看看展心怎么样了吧。”
“是。”
姜澄远远地看着牢房里的展心。
牢房里十分昏暗潮湿，地上铺满了稻草，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展心盘腿坐下，静静地盯着窗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看起来清瘦了很多，想来这些日子，她并不好受吧？
地上的吃食只有发黄的米饭，看起来像是馊掉了的样子。
姜澄蹙了蹙眉，宏湘看了她一眼，说道：“还好我说亲自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呢，小芝，拿吃的过来。”
“是。”
小芝提着一个装饭的黄花梨木盒，交到了姜澄手中。
宏湘准备得很充分，饭菜和酒水都有。
“臣多谢六公主殿下。”姜澄再次朝宏湘鞠躬。
“好了，进去吧。”宏湘微微一笑，“我就不打扰你们好姐妹相聚了。”
姜澄谢过六公主宏湘，便提着饭进去牢房了。
展心一看到姜澄，有些吃惊：“姜澄，你、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瘦了。”
姜澄没有回答展心的回答，而是一直认真地盯着她，像亲人般关心她。
“你放心，你和你娘不会被关很久的，我会想办法。”
“为什么？”展心喃喃自语般。“我都这样对你了，为什么……”
“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一起去看戏吧。”姜澄将手里的饭拿给她，“肚子饿不饿？”
“饿，饿坏了！”展心重重点点头，感激涕零地接过饭吃起来。
才吃了几口饭，她便发现旁边有一碗桂花酿。
“姜澄你真好，还给我带桂花酿。”
姜澄微微笑，正想解释是六公主送的饭菜，就看到展心瞪大了双眼，鲜红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咣当——”
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展心也重重倒在了稻草堆上，发出“咚”的闷响声。
“展心！”姜澄扑到展心面前，轻轻扶起她的脸，发现她早没有了鼻息。
难不成是这碗桂花酿有毒？
姜澄捡起在地上碎掉的瓷片，拿到鼻尖一嗅。
——是江湖上最毒的石毒花的气味。
朝廷之上纷争不断，姜澄素来不喜欢尔虞我诈，只一心习武。
不曾想，自己这样没警惕心，害展心丢了性命。
“展心，你醒醒！”姜澄抱住展心逐渐冰冷的身体，声音一声比一声悲凉。“不是说好了陪我去看戏的吗？你已经三百天没陪我去看戏了……”
展心没回应她。
姜澄想起，有一次她们两人坐在屋顶上看月亮，展心因为自己的奶娘去世了很难过。
她说她很害怕死亡，不知道人死之后要去什么世界。
自己给她编了一个故事。
展心听完就不怕了，但是对姜澄的话不相信。“你说你连死都和我死在一块，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长大了以后，你总会有喜欢的人，我们就不能这样天天待在一起了吧……”
“那我们一起就活到一百岁，好不好？”姜澄轻轻眨了眨眼。
冰凉的血滴到姜澄手上，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抱着展心，毫不犹豫地拿起另一碗桂花酿，一饮而尽。
……
“上一世我没有让你独自一人离去，这一世也一样。”
展心在心里想着姜澄这句话，一下子就猜到了答案。
所以上一世，姜澄也喝了桂花酿吗？
自己竟然全然不知，重生回来第一天就恨得找她复仇。
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自己好像一直在被控制，顺着小燕她们走，一心想要了姜澄的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姜澄。”
姜澄持着剑挡在前面，身后突然传来展心又轻又哀伤的声音。
“你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姜澄紧紧抓着剑，“等我们成功逃离，就陪我去看戏吧——”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姜澄突然发力，一剑狠狠劈向小燕，小燕吐了血，躺在地上竟动弹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姜澄反杀小燕以后，吹了一声口哨，马儿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驮着她们就飞。
“你们真是没用！”小燕恨恨地锤了一下地。
眼下这些杀手箭都用完了，也没办法去追杀了。
还好小燕还准备了第二批武林高手，势必将两人赶尽杀绝。
两人骑在马上飞快地逃命，可是黑衣人紧紧追着，还带了不少兵器，直直把马儿逼上了绝路。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后方是一大批拿着刀剑的杀手。
展心坐在马车身后紧紧抱住姜澄，“姜澄，你相不相信我们一起死就能脱离这个世界？”
“我说过的，”姜澄声音轻轻的，“是生是死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读懂对方的心思。
“不好，主人……”为首的杀手有些慌乱，剑都拿不稳了。“她们好像要一起坠崖！”
“还不快拦着她们？一群废物！”小燕一巴掌甩到杀手头上。
可惜已经迟了。
两人双双坠下的一刻，天上的云包括山、树木都开始崩塌下来，连周围的杀手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渐渐地，所有的色彩消失，一切皆化为了虚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