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
好强的杀气。
秦微末背后凉飕飕的，一股比幽都山阴气更甚的寒风拂来，令她不由抖了抖头顶的虎耳。
“……于是我便答应了洪佑来将你带入冥界。”她终于将在万德城的事情给解释清楚，稍松一口气。
苏醒不久的洪小五走在最前，虽不明杀气由来，但也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缩紧了脖颈，见楚江篱没有下一步动作，才回：“没想到洪佑一句妄言竟能让您上心至此，此真劳烦了明……玄虎大人。”
洪小五下意识想如在客栈时那般称呼秦微末为明姑娘，可开口的一瞬间杀气如雾袭来，最终还是绕了个弯。
“若玄虎大人对我与洪佑之事感兴趣，我可以一一道来。”他斟酌着开口。
秦微末正等着获取更多的信息，忽地肩头一沉，她连头都不用回便知究竟是那位人形挂件。
“我恐怕已在世间游荡了百来年，至于何时死亦或者为何而死，我也记不清了，”洪小五道，“只记得生前家中长辈有提过修了道便能成仙，故我想若是成仙也许就能挽回那些与我同难之人的性命，这些年来才对修成正道有所羡慕。”
秦微末点点头，要是因为如此，她现在能理解为何当时洪小五明知自己已是游魂还渴望修道了。
“约莫三十年前，我捡回了一只被取妖丹而打回原形的狸妖，见其尚有一口气，听闻万德城内有医可救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救回后取名为洪佑。”
秦微末闻言，瞬间就把这件事与墨元清联系起来，想来洪小五为了救洪佑恐怕欠了一笔巨额。
她问：“既已救回洪佑，还留在万德城内是为了偿还诊金？”
“非也，”洪小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此大夫医者仁心，见我是真心救洪佑便免了我诊金，只不过洪佑被救回后还需从头修炼，万德城内就算是鬼修也能找到一份工作，不必担心哪天暴露，我不想让洪佑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便留了下来挣银两将其供养到成妖为止。”
楚江篱红眸闪烁，半晌才吐出轻飘飘一句：“虚伪。”
秦微末才想止住楚江篱的嘴，洪小五的眸光已经黯淡了不少：“辉姑娘会这么想是自然，妖丹乃为可增长修为延年益寿的宝物，洪佑再次凝出妖丹后不久便被他人发现，几乎无妖能够承受再一次刨丹带来的伤害，我归去时已是回天乏术。”
“兴许我不该犹豫，若当时提前些日子离开万德城，洪佑也不会死了。”
楚江篱不语，秦微末不想气氛再如此低迷下去，转而言：“那你当时为何又离开了万德城？”
洪佑面色更加凝重：“我将信物托付给辉姑娘后本就计划着将这些年的积蓄报答墨大夫后离开万德城，只不过还未动身便意识模糊了，少有清醒的时刻也只记得发觉自己的魂魄中被掺入了其他的东西，还有一名看似娇弱的女人……不，也许是两名，只不过另一名我实在记不大清样貌。”
秦微末与楚江篱相互对视一眼。
恐怕洪佑所见的另一名女子便是当下的魔界之主。
但……
“你说你的魂魄被掺入了其他东西？”秦微末蹩眉。
洪小五轻轻点头：“但也可能是一开始就在魂魄中了。”
说罢，他向二人比了比被镌刻在魂魄中的纹样。
“这不是当时也在你身上出现过的图案吗？”楚江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秦微末应了一声，低声道：“恐怕这是以命换咒，也难怪此咒会如此难缠，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她抬眸看向洪小五，眉眼严肃：“你的三魂七魄染上了异物，无法入五道轮回，若是强行进入轮回，十之八九会与此咒融合，此咒本就是禁咒，且不说会对你的心智有多少影响，就算安然再世也会招致无法跨越的天罚。”
“我明白，”洪小五抿嘴一笑，不远处便是阴关，“洪佑是死脑筋，我不去冥界送它入轮回，它怕是会等我到自身消散为止，我打算送它进入轮回之后自投忘川，如此一来我身上的咒术便不再能害人。”
楚江篱都准备好听秦微末又一次长篇大论的劝勉，可这次她什么都没劝，只问了一句：
“投入忘川后你魂魄虽在，可会永远与忘川相融，就此化作一滴没有意识的忘川水，你确定愿意？”
“我确定，”洪佑答，“我明白此咒用处，若是留着我只会成为权力者的帮凶，还不如化作一滴忘川水，好歹也算作出了这百年来我唯一的贡献。”
洪佑双手推开阴关，门缝才开一道便有阴风争先恐后涌出，凌乱三人发丝。
楚江篱现在虽然是灵识状态，但毕竟是阳魂，要是靠得太近多少会染上阴气，秦微末在十米开外便与她停下了脚步，目送洪小五入阴关。
“对了。”
洪小五身躯即将没入一片漆黑漩涡之际，回头道：
“我有听说过你提到的那名叫做‘云靖雪’的弟子，前不久那女子还在计划将云婧雪交出，说是什么破阵，具体是何阵我就不知了。”
“总之，请辉姑娘与玄虎大人务必小心，洪小五只能以此报答恩情。”
说罢，他向两人作过一揖，毅然转身消散在墨色之中。
秦微末直到阴关完全关闭后才带楚江篱离开幽都山界。
她们在幽都山虽待了至少一刻钟，可对于人间来说不过一瞬。
只不过这次出幽都山并未是秦微末所预料中的那般漫天风雪，北风铮铮。
她眼前是一片傲雪红梅，天际虽还飘散着雪粒，却不至于大到令人看不清远方。
“这是……”
秦微末指尖蹭过一枝梅，雪顶融化落入掌中。
她捻着指腹，心口微微翻涌起若有若无的痛楚。
这是当初伏魔大会最后的地点，是她生命结束的地方。
楚江篱显然也认了出来，顺手折了一枝梅别在秦微末的发间，略有刻意地笑：“谁这么有闲心，居然种了如此多的梅花。”
不等秦微末有所表示，极轻的窸窣声引得二人不约而同地向此处望去。
只见梅花丛中探出一人，其盘双螺发髻，圆眸皓齿，手挎许多梅花枝，竟然就是二人正在寻找的云婧雪。
云婧雪先是看见了秦微末，微微一愣，即刻认出了她，惊讶道：“你是那时在淮水镇上的……”
她话还未说完，转眼又看见一旁的楚江篱，这下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宛若受惊的鹿般“啊！”地惊叫一声便窜入花丛中，没被顾及到的梅花枝如同烟花般四散于地。
楚江篱将脑袋微微倾向她，用仅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在她耳畔悄声道：“杀了她，阵就破了。”
秦微末摇头，事宜楚江篱少安毋躁。
没想到楚江篱这次意外有耐心了不少，还真的将她话听了进去。
良久，她才扒着一根树杈探出头：“你为何会与此人在一起？”
秦微末不着痕迹地向楚江篱身前一挡，转身变为玄虎。
言外之意，玄虎自有玄虎理，虎虎的事你少管。
“你又为何会在这里？”秦微末见她开始自己脑补便更加不想解释了，开口问道。
云婧雪答：“我接了宗门的任务，任务让我前来探明此等凶煞之地为何还能生出遍地寒梅，正想取点枝桠回去又碰见了你们。”
“这些梅花不用看都知道是凡物，你们正道也是越来越无聊，连凡物都想调查出些说法来。”楚江篱稍稍眯眼，笑容带上了些危险的意味。
云婧雪吓得脸白上几分，往后又退了几步。
秦微末半阖双眸，无奈看向楚江篱：“她是被骗来的吧？”
“她是被骗来的。”楚江篱回以一个笑容，轻松到仿佛此事与她无关，“那又关折我的梅花什么事？”
“你的梅花？”秦微末蹩眉。
楚江篱视线别到其他地方，装作漫不经心道：“不是我的，是辉月的。”
秦微末见她那个欲迎还拒的假傻白甜样就知道——
楚江篱绝对是故意说出口的。
“种那么多梅花做什么？”秦微末叹气。
楚江篱只是笑而不语。
她见楚江篱不愿与她提这个，便转头看向云婧雪，说：“你可是知道三宗，尤其是长寒宗那边的消息？”
“长寒宗？”云婧雪对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玄虎心眼不多，摇头，“未曾。”
好嘛，合着是把人家做成阵眼又什么都不告诉人家。
“说来话长，”秦微末一时间没拿定主意该不该现在与她提及此事，“你是一人前来？”
“并非，还有一名师姐与我一同前来，只不过那师姐还在附近的村子中研究煞气，而我单独负责采梅。”
“你那师姐，该不会姓花名倩吧。”楚江篱轻笑道。
谁知云婧雪并未反驳，反而睁大眼：“你怎知师姐名叫花倩？”
楚江篱将下巴抵在秦微末的肩头，轻声打趣道：“若是花倩本尊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被这样乱用，怕是气都要从棺材中气醒。”
“什么？”秦微末不知花倩实际上代表两人，对楚江篱这番话是一头雾水。
楚江篱见她这幅困惑的样子心情大好，哼起小歌怎么也不做解释了。
“比起这个，星星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究竟是留她一命，还是破除阵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