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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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篱的心魔怎么可能还在？
她的执念不是已经化解了吗？
秦微末自从发现楚江篱心魔未解后又过上了每日闷在藏书阁里的日子，可不论她翻了多少典籍，都没有执念解而心魔不灭的例子。
她猛然合上厚如砖头的典籍，迸发出一阵浮灰，染得白皙洁净的面容灰一块白一块。
难不成楚江篱的还有另一个执念是颠覆正道？
这个她做不到啊！
不说只要在这个世界就绝对没办法真正打败气运之子，而且离楚江篱坠魔的日子很近了，根本没时间去执行。
要是除去这一可能呢？当初楚江篱坠魔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秦微末眸光微动，起身将典籍放回架子，转头走去更深处踮脚取下了一本更厚的。
她抬手，离书面一寸远处轻拂，眼见禁制解开，她便不敢犹豫地翻至后文。
“不需要执念……也可以生心魔。”秦微末喃喃。
她惊觉，是她一直纠结于执念诞生心魔，而非心魔生出执念。
——魔种！
若只是魔种，或许只会像淮水镇那位一样，非本源便不至于生出过度强大的心魔。
但楚江篱还被嫁接过因果，咒术是散了不错，可因果是不会如此容易解决的。
二者要是叠加，变成当初那副样子就不大奇怪了。
秦微末不小心吸了些粉尘，猛打一个喷嚏后单手撑着脑袋，不知有多少懊恼。
……这不还是无解吗？
因果这种东西，要是不偿还的话就一辈子都没办法甩掉了。
她叹一口气，再将典籍重上禁制后物归原位。
楚江篱坠魔的日子渐近，秦微末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做一点挽救行动。
当晚，她并未回到自己府中，而是溜到了弟子居。
已是子时，弟子居内楚江篱的屋子依旧亮堂，她正如期收拾着行李准备出发去永霜谷历练。
秦微末才跳上窗台，楚江篱便看见了她，二话不说张开双臂相迎。
她轻轻一跃便跳入了怀中，抬头看去，那双红眸里满是惊喜。
“江篱还以为你不来了。”
秦微末答：“……你要走了，我来送送。”
楚江篱捋了两把手感极好的绒毛，将她放在桌案上。
“紧张吗？”秦微末见她今晚格外少话。
楚江篱动作一顿，摇头：“不，师姐去过的历练，江篱没道理不去。”
屋内只有楚江篱收拾物品的动静，因这趟一去至少半年，故一时半会还整理不完。
寂静半晌，秦微末才开口：“你没必要什么都和苏冉比。”
楚江篱侧眸，指尖划过她毛茸茸的脸颊，低声道：“江篱……我并非在与师姐相比。”
嗯？
秦微末见她神色认真，看上去不是作假。
“师尊可有过所谓的执念？”
秦微末不知为什么她对她的称呼又变回了师尊，但也并未多加询问。
“执念这种东西，大多人都会有的。”她抬头。
说罢，她用爪子在空中轻划，所划之处连成一条金线。
落爪，金线随之汇成虫，尔后化蛹。
金蛹上下沉浮着，周遭尘粒也被微微照亮。
光映在楚江篱的面颊上，盛在她的眸底。
“大境界的提升就像化蝶，有时没有执念反而会熬不过天劫，但若是执念太深——”
只见面前金蛹剧烈颤抖着散成光粒。
“蛹便受了太多刺激，化蝶失败。”
楚江篱不语，秦微末便抬爪将光粒再度聚合，又变回了金蛹。
“师尊当初是怎么消除执念的？”楚江篱问。
秦微末与平时相比神色缓和不少，她将楚江篱的手扒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它一直在这里。”
“我先前也在思考该如何消除你的执念。”
楚江篱睁大眼，没想到秦微末早就发觉了她现在的状态。
“但我现在明白了，或许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让你与执念和解。”
楚江篱垂眸：“可说是和解，若放任不管，很可能就……”
“那便如此吧。”
秦微末轻飘飘的一句话如雷炸响在楚江篱的耳畔。
她猛然抬头，不管是游刃有余还是冷漠都在这张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见天塌了般的震惊。
“等等，师尊、不，秦微末，”她慌张道，“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坠魔，”秦微末不紧不慢道，“这两字我还是读得明白。”
她抓住玄虎松软的毛皮，满眼恐慌：“你不需要我了吗？”
秦微末摇头，她抬爪，那枚金蛹裂开一道缝，光辉流露出来，一只光蝶破蛹而出。
它晃晃悠悠地落到秦微末头上，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暗色的花纹反倒显得这只灵物精巧更加。
“在我看来不管你是否坠魔，都不影响你是楚江篱，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爪子按在楚江篱柔软的脸颊上：“你还记得吗？你以前问过除了正道和魔道，还有无第三条道。”
楚江篱蹩眉，眼尾发红，稍稍将脸向那只爪子靠去。
“你让我见识过了，第三条道，就在这里。”
秦微末起念将支摘窗壁上，烛火摇椅间，小兽被素衣女人所取代，黑蝶振翅而飞，楚江篱瞳孔微缩。
那个向来清肃又从不作回应的女人撩开了她的刘海在额头落下一吻，在她震惊之余覆上了她的唇瓣。
秦微末的吻就像是初春的雨，缠绵而又柔软，落在人的身上并不觉得凉，反倒是被挠得心底发痒。
良久，她缓缓退后，抬眸看向楚江篱，用手背捂住了唇，满脸潮红。
秦微末别过眼，声音还有些沙哑：“对不起。”
楚江篱不知为何她要道歉，但此事也没工夫再去思考这件事了。
方才，秦微末主动亲了她！
楚江篱觉得自己像个蒸笼，不断向外冒着热气。
“楚江篱，”秦微末再度回眸，那双黑潭漾起水波，“执念固然可怕，但也不过是执念而已。”
“第三条道，不论正道，不论魔道，必定是属于你自己的道。”
楚江篱鼻尖忽然泛起酸意，要知道，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楚江篱追寻了许多年，从春熙开始，每提到此话题都是一个“否”字结尾。
而天下人眼中无情、死板又不论亲故的斩魔君是唯一一个认同了小孩的无妄之言的人。
执念固然可怕，可执念早已成为楚江篱的一部分。
若少了这点执念，也许楚江篱就不再是楚江篱了。
她用掌根抹过眼泪，上前半步将秦微末抱入怀中。
“斩魔君……还教导弟子成魔，这也太糟糕了。”她吸着鼻子哽咽道。
秦微末愣了一下，回应了这个拥抱，将半张脸埋入衣物之中。
“……又不是我想被人叫做斩魔君的。”她嘀咕。
楚江篱顿了一下，破涕为笑。
“嗯，分明是叫秦微末好听，”她将吻落在对方发间，“像个小星星一样。”
星星永远明亮，永远耀眼。
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自己将温柔的星星看作了高悬在天空的月亮。
她的星星总是在身前为她引路——
要是她也能为星星做些什么就好了。
次日，秦微末炸着毛从床榻间醒来，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开始难得地思考起人生。
不是，她记得她昨天只是想来话疗一波，怎么话疗到这一步了？！
她稍动一下就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大舒服。
要知道她可是大乘期修士，不适感这种词她都差点以为和她沾不上边了。
她侧眸，正巧对上那双充满笑意的红眸，光芒流转，明亮得如红宝石一般。
秦微末就差没把罪魁祸首四个大字打人头上了。
偏偏后者又装起了无害，眨巴眨巴眼便拥抱了上来，像只大型犬一般蹭来蹭去。
秦微末的手僵在半空，然后不争气地落在了她毛茸茸的头顶。
……天道你劈吧，她为老不尊她认了。
旋即她似想起了重要之事，不顾身上的酸痛猛然起身，在楚江篱一脸好奇下严肃开口：“你行李收拾好了？”
楚江篱闻言僵在原地，急忙打了个净身诀一坐而起，就连穿衣都火急火燎的。
秦微末无奈捂脸。
她就知道是这样！
最终还是她帮着整理了些许东西才勉强赶上出发的队伍。
秦微末抱胸，看着楚江篱一步三回头的不争气样忽然想起了当初她踩着点送人去学堂的日子，不由露出了些笑意，但一有弟子路过，她又抿嘴敛得无影无踪。
她一人留在玄韵宗又是几日，某日她沿湖垂钓时忽而仰头看见天空云彩流转迅速，日升月落与当初她在小楚江篱的幻境中的快进很是相似。
秦微末眸光一亮。
她成功了！
楚江篱的心魔局解，应该马上就能出去……了？
秦微末回过神来时自己正持剑，长明剑横在楚江篱的颈窝。
她差点忘了还有她的幻境！
吾命休矣！
秦微末已经认命般沉眸，静静等待楚江篱给她来个透心凉算作结束。
楚江篱细眉弯弯，她指尖拂过长明剑身，道：
“天下不爱师尊，师尊却爱天下。”
秦微末稍微收了些长明剑，看向楚江篱。
这句话她听过了，下一句。
“可这次江篱不想再当师尊眼中的天下人了。”
秦微末睁大眼，只见长明剑落，面前红衣将她包裹，不由向后倒去。
旋即一切喧嚣如潮水般褪去，幻境如镜般碎裂。
两人腾空，不断下坠。
“楚江篱？”秦微末面露惊讶之色。
楚江篱歪头笑道：
“我在。”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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