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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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楚江篱混熟并没有秦微末先前想的那般难，自那晚后她与小楚江篱别说是混熟，她几乎是去哪都要抱着她。
“你能抓到前面那只山鸡吗？”
半大的孩子猫在叶片有些发黄打卷的灌木后，一对红眸灼灼，哪怕是过长的刘海也掩盖不住她直勾勾的视线。
谁？我去抓山鸡？
秦微末无奈地半阖双目，顺着小孩的目光看去，那只倒霉山鸡还欢快地在地上东刨刨西啄啄，丝毫没有被人盯上的自觉。
那山鸡虽然个子不大，但胜在天天满山跑，练成了一身腱子肉。
在幻境中可是半点灵力都用不了，她怎么可能赤爪空拳扑到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山鸡？
秦微末甚至能预见自己才扑到山鸡身上就被打翻然后追着啄的未来。
她表示爱莫能助。
然而她的摇头并未打消小孩抓野鸡的念头，反倒像燃起了她的斗志。
只见小楚江篱将有些脏污的袖子一撸，眸子明亮极了：“你只要管拖住几秒，我去给你抓。”
虎崽蹲坐在地上，尾巴将前爪盘了进去，银灰色的眸里也看不出装的是什么情绪，半晌，她终于是点了头。
山鸡看着蠢笨，但好歹也是山中野物，秦微末三两下跃上树干，哪怕稍稍蹭过树叶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也会惊得野鸡抬头。
秦微末从树间接近，她望着那锐利的喙便心底有些发怵，奈何背后的小孩眼中的星星都快化成实体将她淹没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在离山鸡不远处，她算准落点便猛扑而下，恰好落在山鸡背上，一时间山鸡剧烈挣扎起来，翅膀扑腾卷起一阵小风，旁边落叶纷纷吹散而去。
秦微末紧抱着山鸡脖子不敢松爪，如果不是她睁着眼，她甚至会以为自己现在骑的不是鸡，而是斗牛。
山鸡疯狂挣扎的瞬间，小楚江篱几乎是从灌木间弹起，她动作迅速到连山鸡的喙都没来得及啄到秦微末便被小孩扼住脖子，压倒在地。
小孩下手极为狠厉，那山鸡哀鸣还未完全吐出就被她割断喉咙，即刻断气，潺潺流出的鸡血还冒着热气，很快浸湿了一小块土地。
小楚江篱抹了一把溅到侧脸的鸡血，血液并未被擦干净，反而晕开不少，她宛如毫无知觉地展眉向秦微末露出一抹颇为阳光的笑容。
虎崽讪讪松了爪，跳下鸡背，为山鸡默默点了支香。
看来之前小楚江篱真的没有动过吃她的念头，不然她的下场比这山鸡好不到哪去。
楚江篱有天赋是真的，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个反应速度和身法已经很了不得。
但楚江篱下手狠也是真的，现在看来她从小就不是很在意见血这件事。
只见小孩连眼都不眨，几乎是手起刀落就把山鸡给刨了，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已经将山鸡处理得干干净净。
等秦微末再回过神来时，这只山鸡已经被炭火烤得外焦里嫩。
小楚江篱咽了口唾沫，她伸手撕下一只鸡腿，只犹豫刹那便将鸡腿塞到了虎崽嘴边。
肉香味顺着鼻腔漫了进来，秦微末并没有马上接，她抬眸看向小楚江篱。
她在楚江篱的幻境中并不会感到饥饿，自然不需要进食。
但楚江篱显然不同，她是真的可能会被饿死在幻境中的。
小楚江篱见她不吃，又执拗地又往她嘴边靠了靠，就连虎崽的胡须也沾上亮亮的油花。
“你不吃吗？”她问。
秦微末摇头，抬爪将鸡腿推回去。
“可是不吃东西的话就会很难受，”小楚江篱糯糯道，“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秦微末又点头，慢慢走到小楚江篱身旁坐下，视线在她与鸡腿间反复跳跃来暗示。
“为何你不会觉得难受？”小楚江篱简直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旦开始问了就非要刨根问底。
如果告诉幻境主人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的话很可能会造成灵识受损。
秦微末想了又想，只得用爪子比划了一个球球，然后将它盖在楚江篱的小腹上。
“这是什么意思？”
是辟谷的意思。
虎崽将爪子盖回自己的脸上，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她甩了小楚江篱一尾巴，用行动催促她快吃，最好多吃少问。
小孩原想再追问，奈何肚子响得厉害，她只得埋头吃起鸡肉来。
破庙内安静，秦微末坐在一旁无聊得紧，她打了一个哈欠，转头没想到小楚江篱在这会功夫已经解决完了大半只鸡，那架势像是还能继续塞。
这傻孩子不会吃积食吧？
秦微末没见过哪个几岁小孩能单独吃下一只鸡，就连上周目的小楚江篱也是吃到差不多就止住。
难不成是上周目她以为楚江篱吃饱了实际上楚江篱并没有吃饱吗？
那她岂不是成了连吃的都要克扣徒弟的黑心师父了！
她越想越汗流浃背，再看向小楚江篱时眸中已是愧疚占了上风。
回应她的是小楚江篱天真又清澈的双眼，对方像小仓鼠一样将双颊塞得满满当当，唇边被油抹得发亮。
秦微末默默收回视线，正想去找有没有可以替代手帕的东西时忽有说话声传入耳中。
声源不近，用人耳应当是听不到，但她现在仔细听倒是能听得清楚。
“……你确定是这里？”
秦微末顿时竖起耳朵。
随即又有一道粗犷的声音回：“我亲眼所见那双红眼，不会错的。”
外头沉默了一会，又有人应：
“啧啧，说到底还是大人作孽——现在还连累了我们这些村里人。”
“可不是嘛，得亏这灾星的娘终于良心发现想将她带走了。”
声音愈发接近，像是直奔破庙而来。
秦微末心跳渐快，她忙跑到小楚江篱身旁用脑袋顶她。
“怎么了？”
小楚江篱睁大眼，用袖口擦去唇角的油花，难得见小兽这般好动便生了好奇之意。
说时迟那时快，破庙大门被人强踹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轰然倒地，震起一圈浮尘。
来者几人纷纷用手扇去飞尘，一边打着喷嚏一边骂骂咧咧。
“要是人不在这我可要你好看。”
领首那人尖嘴猴腮，吊眼梢，穿着与村中人不同，看上去锦衣玉食，不缺银两。
她原是满脸不耐烦，没想到真看见了小楚江篱，瞬间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小楚江篱伸手急忙将秦微末抱起，猛退后几步，一双眼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食草动物那般绝望又狠厉。
“不要这么紧张，”女人微笑以表和善，一双眼滴溜溜地转，“是楚夫人来接你回去了。”
小楚江篱眼中惧色滞住片刻，扬起头向众人身后瞧去，几张脸认下来也没看见她心心念念的那张。
她又退后一步，喊：“你骗人，娘亲她根本没来！”
“来了，哪没来呢？楚夫人身体不好不方便走这山路，”女人朝她扇扇手，柔声道，“现下正在马车上等你一齐回城呢。”
“当真？”小楚江篱似被说动。
女人捂嘴笑道：“我骗你一小孩做甚？”
“娘亲她没抛弃江篱吗？”小楚江篱眸光闪闪。
村中人不敢与那双红眸对视，急忙扭过头，唯独那女人走近小楚江篱，拿出手帕擦去小楚江篱脸上的脏污：
“你可是楚夫人唯一的血脉，怎么会抛弃？”
小楚江篱沉思片刻，脸上防备卸去，一双眼弯成月牙，毫不掺杂质的笑容即刻荡漾开。
“别磨蹭了，快走吧，免得楚夫人等急了。”女人催促道。
她抱着怀中的小兽猛点头，蹦跳着就跟着随行几人离开了。
秦微末在她怀中看得一清二楚，那女人在小楚江篱转头的瞬间就嫌弃地将手帕给扔去，后又用干净手帕擦了几遍手。
原来楚江篱并不是一直都待在这座村子里。
难怪她后来见到的楚江篱并没现在的小楚江篱这般狼狈。
可从这女人的表现来看，也许小楚江篱一直以来压在心中的阴影大部分就来自于她住在城中的这段时间。
秦微末想伸伸爪子，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也就是说她不能干涉故事关键节点吗？
她没有办法，只能趴在小楚江篱肩头化作一滩虎饼。
一行人晃晃悠悠下了山，远处原是模糊的地方渐渐清晰起来，山下竟真有一队马车，镖师围了一圈，马匹高大，嘶鸣声嘹亮。
最中间的一辆为辎车，看上去颇为精致，小窗镂空，四角悬起。
小楚江篱起初还有些许犹豫，但见到辎车便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她愈跑愈快，转眼间就超过了那些大人。
风撩开一直遮住她双眸的长刘海，小楚江篱轻喘着气，一颗心跳得快要飘起来。
“娘……”
还未等她喊出“亲”字，辎车四周的镖师闪身将她拦住，不论小楚江篱怎么挣扎都不能再近半步。
她不解，看向那群镖师，道：“娘亲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不让我上车？”
“哎呦！”
女人终于跟上众人，急急拿手中扇柄一一敲下那些镖师的剑鞘，却在小楚江篱准备钻过去时又将她拦住。
她见小孩红眸直晃晃望来，不禁偏过眼，摇头：“楚夫人身体弱，你看你一身脏兮兮的，若是给楚夫人带去了什么瘟可怎么办？”
小楚江篱似对女人的话毫不在意，只期待道：“那江篱沐浴后就能见到娘亲了吗？”
“那是当然，楚夫人也想你想得紧。”女人答。
“娘亲也想江篱！”
小楚江篱开心到一蹦三尺，就连秦微末都没见过她笑得这般开心，笑到两颗小巧的虎牙也露了出来。
她随女人指引坐上了一辆木板车，里面垫了不少干草，软和极了，就算有些木箱子也不打紧。
小楚江篱扑到干草中，马车不久便晃悠悠地走起来，马蹄声颇有规律，宛如一连串动听的音符。
小楚江篱与秦微末对面躺着，她抬手揉了揉小兽柔软的玄毛，傻笑道：
“原来娘亲也记挂着我！”
秦微末不忍心泼她凉水，她蹭过小楚江篱的掌心，惹得对方又嘻嘻笑了几声。
马车行进速度不快，小孩很快就昏昏睡去，唇角就连在梦中也抿着笑意。
她向小楚江篱靠近了些许，小孩转身将她当作抱枕抱在怀中。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至少在现在让她好好睡一觉。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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