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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洛水寒刀 ...

  •   “就这么点本事了吗?!沈随云?”

      在玉屏风后,男子衣衫被刀剑划得破碎,漏出大片不成样子的肌肤,青紫交加,不过不是那种带有情色意味的青紫色,更像是皮肉之下,有什么虫子爬过脉络。

      果然,片刻之后。

      青灰色的长虫,从男子口中涌出,落在了地上,扭了扭身子,驯顺地爬上了另一个人手腕。

      男人亲昵地摸了摸长虫,似乎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根本没有自己手中这只扭动的虫来得珍贵。

      ——普世救人的大药谷谷主,竟然以折磨自己的药人为乐。

      躺在地上的人重重喘了几声,他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像是钝刀摩在细绳上,听着声儿,再讲几句,声带也要被磨断了。

      但洛寒知道,沈随云不会叫自己死的。他有的是法子治好自己的药人,然后再把人折磨地奄奄一息。他仰头,用那双桀骜地跟狼一样的眼睛,自下而上去看沈随云削尖的下巴。
      还有几缕垂落的头发。勾勒在有些翘,颜色浅淡的唇上。

      就这么璞玉琢琢,温润剔透的一个人啊。

      叫名动天下的寒月刀洛寒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当真以为是什么落魄的贵公子,沈随云北上的那一路可真是极尽地照拂,就差没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人家。

      每晚车队的篝火旁,洛寒偷拿眼觑着摆弄药草的沈随云,在火光下,他那双手筋骨修长,洛寒伸手捉过来,拢在自己的掌心暖着,侧头和他说:“等回了南边,燕子,柳絮,金鱼,还有绵延的烟波,烟波上有画舫,我们在舫上办个酒宴,成亲吧。”

      他眸光流转,又定定地,温柔地看着人。寒月刀把刀上的血都擦干净了,不再去做江湖上的浪子,想和沈随云过一辈子了:“好不好?随云?”

      “沈——随——云——”洛寒“嗬嗬”地喘气,五指在地上抓出一道血痕来。

      蛊虫的威力现在才显现出来,他拿刀的手痛痒交加,蹭着冰凉的地面,全身抽搐,蹭破了的皮肉里流出青黑色血液,又几息之间,重新愈合。

      “洛寒,你看,我的本事多着呢。”站着的人叹了口气,蹲坐下来,俯视着他,“从你那里拿来的东西,给你用着舒服吗?”

      兴许是怕一个使刀的莽夫不懂药理,沈随云补充道:“丹心吃的,就是你要送给斜玉庄的贺礼,那一味‘碧血草’。”

      洛寒抬头,沈随云的脸更清晰了,浅淡的嘴唇,低垂着的眼眸,眼尾被冻的有点红,有些清瘦的肩膀随着蹲下的动作,微微拢着,像是只落脚的仙鹤。

      多招人疼的皮囊啊,叫人放心尖都怕被冷风给吹着了。

      可却是比他手里那条叫做‘丹心’的长虫还要毒的心肠!

      碧血草是陈南山人送给斜玉庄的贺礼,山人年岁已长,就拜托忘年交洛寒护送他的子侄,将这贺礼北上送去。

      三个月前,洛寒碰上沈随云时,他称自己为“陈山”,字随云,是陈南山人的侄子。

      孰知一开始,人就已经被调了包,洛寒不仅送丢了碧血草,还把自己心一块儿丢了!到落在沈随云手里,他都还带着希冀地问:“随云,你有苦衷吗?”

      白玉瓷一般的公子拿眼睨着他,哪还有一点看情人的模样:“苦衷?”

      “我觉得斜玉庄那老不死的,福气也享够了,我的蛊叫丹心,这碧血草,不就是该落到我手里吗?”

      碧血丹心……碧血丹心!

      陈南山人的侄子至今还不知所踪,沈随云像逗弄小虫子,和洛寒在寒冬腊月一路北上,玩了他三个月的感情!

      “舒服……当然舒服啊。”洛寒扯出一抹笑,勉力撑起手,有些不服输地看着沈随云,挑衅道,“沈谷主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吧,伺候伺候我,等有朝一日,我的寒月刀……”

      “——定把你手筋脚筋都挑断!”

      沈随云没看到洛寒的痛苦求饶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有些不悦地僵下,他抬脚把洛寒踹到地上,冷冷道:“那就看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吧。”

      他欣赏了一会洛寒因蛊虫手脚筋一并抽搐,痛苦喘息的模样,终于呼出了一口神清气爽的气,扭身准备离开。

      沈随云最喜欢看这些天之骄子或苦或疼,或涕泪横流求饶的模样了。

      在他那十几个药人之中,多得是飞花阁少阁主,有明月刀洛寒,斜玉庄少主宋凭山一类的天之骄子。一个不听话,那就换一个。

      沈随云抬脚,脚踝却被洛寒抓住了。

      洛寒是最难驯服的那个,不管是毒还是蛊,他眼里总有一颗跳动的火星,怎么也熄灭不了,如今,这一颗火星燎着沈随云,问:“这就玩够了?”

      “脏死了。”沈随云道。
      青紫色的血流完了,现在洛寒身上,全是淋漓的红血,沾上了沈随云的袍角。
      “脏?”洛寒气急而笑,一字一顿道,“沈随云,你没见过更脏的吧?我见过。”

      他积攒已久的力气一刻勃发,抓着沈随云脚踝,把他拽倒在地。

      沈随云医毒精绝,可偏偏不修武,一时没有防备,被掣肘住手臂,压在了洛寒的身上,洛寒贴着沈随云耳朵,一字一顿道:“最脏的那个人,叫沈随云啊,他心有多脏,床上有多脏,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洛寒闭目,即便是如今,他看见沈随云眼底的怒意,他都忍不住想再去哄,话不重,但却是洛寒对于所谓的‘心上人’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他盯着沈随云浅淡的唇,掐着人后脖颈,吻了上去。
      不是嫌他脏么?那条叫做丹心的蛊虫是从他嘴巴里爬出来的,那就让沈随云看看他到底有多脏。

      洛寒的吻很沉,带着铁锈血腥气,直直撞入沈随云的口腔。

      沈随云侧边的嘴唇被人叼衔在嘴里碾磨,像是草药一样被碾出血汁,简直毫无章法地啃完了唇,舌尖顺着他唇缝撬开牙关,侵略过他口腔内每一寸软肉。

      哪怕之后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洛寒还是紧紧扣着他的后脑,直到两个人都濒临窒息,唾液从沈随云唇角落下,洛寒终于笑了,他道:“你脏死了,沈随云,你个烂货。”

      洛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他想沈随云再留下来,再折磨他一遍,想抓着沈随云衣摆,一边抽搐着,一边仰面再去骂他。

      预想中的事并没有发生。随着二人唇齿分离时,沈随云终于喘过了一口气,重重地“哈”了一声,脑袋伏在了洛寒的肩窝。

      洛寒不知道他又要演哪一出,可在沈随云长睫扫过他的肩时,他的心竟然可笑的,不合时宜地软了,伸手搭在了沈随云下陷的腰上。

      沈随云的体温,热得不同寻常。

      在洛寒有些粗粝的手,搭上他腰时,沈随云从鼻腔之内,压抑着喘了一声。
      旋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竟然因为洛寒一句烂货,又犯病了!

      他扇了洛寒一巴掌,摇摇晃晃地起身,手腕上的丹心游走一圈,重新爬到了洛寒身上,沈随云笑道:“我要真是什么清风明月,还能把你抓到这儿?”

      洛寒如了愿,丹心又开始折磨他了,可沈随云却不站在这儿了。

      他去了关药人的屋子。

      门被打开一瞬,有几双眼睛瞧了过来。
      但大部分都是不死不活的,有的刚被沈随云治好,还有的刚被他玩坏。

      沈随云目光逡巡了一圈,又快又急地拉起人,往人嘴里塞了一味药,道:“滚过来。”

      目光又汇聚在了被拉起的人身上,宋凭山听见旁边那个长发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小子运气好啊。”

      这话语,没有怜惜,竟然还有微微妒意。

      燕归是西域人,小麦色的皮肤,一头浅金色打卷的长发,长的很俊,这是沈随云把他抓回来的第一条原因。
      当时的他,正巧听见旁人对大药谷谷主的评价,“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

      他就挑了个底下既在听书,又阳刚的人了。

      等走远了些,沈随云已经软了脚步,他道:“滚过来,把我抱起来。”

      那人望着他的眼里带着些澄澈的憎恨,沈随云没放在心上,他看着男人受着控制,一步步走过来,把他拦腰抱在怀里。

      沈随云贴着精瘦的胸膛,他没忍住,扭蹭起来,咬牙喘着气,道:“给我走快点。”

      ……
      “放到床上。”
      ……
      “躺下来。”

      沈随云翻身跨坐在燕归的腰上,俯视着男人浅金色的头发散开,那双看着他的眼里很平静,方才的憎恨也消了,沈随云有些疲惫地闭眼,道:“翻个身。”

      吃了蛊的燕归很听话,掐着沈随云腰,把人上下调了个位置,把人藏在了自己身躯下,埋头细细密密地啃咬着沈随云脖颈。

      沈随云还是伸手搂上了燕归的肩膀。

      燕归是药人里最不起眼的,也算得上是最“受宠”的,和洛寒几近两个极端。

      洛寒不论沈随云怎么折磨,只会逼问他有没有别的手段,叫沈随云接连两个月,都把新药试在他的身上,而燕归不同,沈随云怎么折磨,他也只会拿那双浅金色的眼睛瞧着人,里面好像有些明晃晃的憎恨,又有时候变得很粘稠,但总不讲话。

      是个闷葫芦。

      沈随云折腾他时,没有多少快感,连着把人也丢在角落。成了他“最疼最舍不得动”的那个药人。

      可这几个人,都不是他最恨的。

      沈随云最恨的,还是斜玉庄的少主宋凭山。

      他的知己,宿仇,友人。他抓心挠肝,嫉妒数年的风光人物。但最终还是落到了在大药谷,给自己当试药药人的结局。

      “呃——”沈随云抓着燕归的肩膀,五指抓出了红痕,发出一声哑了的长喘,瞳孔涣散地盯着燕归垂落的长发。

      夜来花是沈随云两个月前,和碧血草一起拿到的药。

      一时的粗浅大意,害他患上了性./瘾。

      在方才洛寒亲他那一下,痛痒已经从指尖传入骨髓,软下了身,连站起来,都好像要顶起千钧的重量。

      他拽着那燕归浅金色的头发,逼他头低下,叹道:“亲我,不亲可就要死了。”
      再难纾解,他骨髓都要被烧没。

      在燕归去啄他唇时,听见已经被快感淹没了的沈随云喃喃了声:“宋凭山……”
      他动作一顿。

      “宋凭山!你去哪儿?宋凭山!”没有管身后人的喊叫。

      宋凭山驻剑起身,踉跄着朝沈随云去的方向。

      他手脚筋都被挑断一次了,被沈随云丢在冬日药谷的雪地里,红血在白雪上勾绘出了大朵大朵的红花,直到昨天,沈随云才大发慈悲,把人给带回去。

      才躺了一夜,宋凭山又站起来了。

      他想去问沈随云。
      问他那一剑,问他究竟有没有把“随云凭山”的双杰名号放在心上。
      问他——

      宋凭山一路上来得几乎顺畅。大药谷是沈随云的地盘,里边只有受制于他,被他折磨的药人,他从来不设防,但没有人敢于下手。

      沈随云没有武功,他养着的那一缸又一缸的毒虫,却不是吃素的。

      一路无阻,宋凭山却不敢向前了。
      大药谷的屋子,一律都是坐南朝北,避开了光。
      就在南窗那点稀疏的,昏暗的光线下,宋凭山压抑着的许多质问都消散了。

      他看着昔日的挚友,今朝的仇敌,被人压在身下,脚踝架在人的身上,绷着脚背,一侧露出的肩胛,抖得像一只蝴蝶翅膀。

      昏暗的光恰巧照在了宿敌那双漂亮的眼睛上,眯着眼睛,叫人看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喘气也是黏腻的。

      宋凭山挨着墙根,蹲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洛水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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