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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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璃走的时候是一个飘雪的日子，纷飞而落的雪花给青鸾连带着附近的山顶都覆上一层莽莽苍渺。
褐发的少年天真地摇手，“菱纱紫英，你们要等我，下次再来给你们做好吃的烤山猪~”
“保重。”紫英一如既往的沉稳。
广袖流云的华衣少女含笑，欠身回礼。
下次？
我看着他们微笑。
下次再见可就是十九年后了……十九年啊……这么长，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
“菱纱，你可愿同我回天墉？”
送走了天河梦璃，紫英转身问我。
于漫天的碎琼晶莹下，依旧是那身熟悉的蓝白衣衫，清俊隽朗的面容还是那样让我贪恋，如凝秋水的眼眸里此刻清清楚楚的只印着我一人。
明明这么近的距离，明明这么关心的话语，为什么我却会滋生出种紫英离我越来越远的错觉？
“不要。”我笑，看着他。
“天墉很冷的。”
眸色微动，紫英低声，“可你的身子……”
我依旧微笑，“没有关系，已经好很多了呢，你看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蹦的，不会有事的，唔……我会乖乖喝药的，一定把身子彻底的养好好不好？”
“再说了，我天生就是个静不住的性子，天墉那地方委实不适合我，待着也憋气，还不如青鸾悠闲自在……”
“实在不行，我还有几个朋友，上次和他们说好要再去看看的，你看……我也很忙的……”
紫英不语，抿嘴定定地盯着我，看得我有些心虚，于是讪笑道：“所以，紫英你就别管我了，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真的可以。”
低叹一声。
接着头顶覆上了温热的东西，微微的压力让我不得不低下头。
“菱纱。”
“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唔……我明明已经替你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呀，难道是漏掉了什么？
“为何要这样？”
这句话问得实在是没头没脑，我疑惑地抬头想要挣脱那只手去看他，却在一个交错跌入一个蓝色的微凉的怀抱。
沾染着雪色的凉意，一点点透进心去。
我听见他宛如自语的低叹，“不要那样笑……”
属于韩菱纱的招牌笑容，不说是人见人爱，好歹也是花见花开的吧？我笑起来有那么恐怖么？每次对着你笑，我都要扯着脸上所有的肌肉，很累人的好不好，你居然还敢嫌弃我笑？
心中这样想着，手却在不知不觉中上抬，然后轻轻拥住。
脸埋在他怀中，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却也不想分辨了。
今年江南冬天冷的有些不同寻常，先是飘了几场鹅毛大雪，至残冬却又倒春寒，冷雨哗啦啦的下，已近年关，街上更是没有几个人，路人纷纷裹紧衣物快步赶回去好享受和家人团聚的除夕之夜。
街角一家古董店平时就鲜有人光临，现下越发的冷清凄凉。
伙计脚下搁着烧得红彤的火盆，枕着手臂，微微打着盹。
须臾一个鹅黄色修长的身影冲了出来。
“王盟，你又给我偷懒，月钱不想领啦！”
伙计皱着眉抱怨，“老板，今天是年关根本就没什么人，你还不放假~”
俊秀男子闻言瞪了瞪眼睛，刚准备说什么，扭过了头接着露出惊讶的表情。
“吴邪，一别数月，君可安好？”
爆竹声中一岁除，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也摆上了桌。
龙井虾仁，金刚酥，凤穿牡丹，翰林鸡……
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佳肴珍品，吞吞口水，我然后小心翼翼拍拍身边的人。
“喂，起灵兄，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吃软饭么？”
“……”
吴邪的铺子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谁，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所以从傍晚起古董店里就开始为年夜饭忙碌着，连前台的伙计王盟都被老板捉去削萝卜皮，吴邪本人更是挽起袖子拎着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冲进了厨房，那架势与其说是切菜还不如说是去砍人……
而作为唯一一个姑娘家的我却被拦在了门外，理由是——我是客人，不在条例之内。
而张起灵，见惯了他用那两根黄金手指翘地砖抬棺材摆弄死尸，若将他下手的对象换成五花肉什锦拼盘什么还能吃得下东西算你厉害！
更重要的是，张家小哥，纵横墓道数十载，人称“麒麟一笑，阎王让道”的斗中一霸，一旦上了地，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生活无能……
所以当厨房里一派热火朝天，我们两个“闲杂人等”就只能靠在房柱望眼欲穿，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炸开在头顶，映着院里景象忽明忽暗，背后是吴邪他们的笑闹声，柔和的烛光斜漾出一片晕黄的海浪，起起沉沉，人在光中，心里也柔软了起来。
百无聊懒的等待中，我玩笑着对张起灵说道：“气色不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他黑如谭底的眸子淡淡扫来。
“看来，吴邪当真有两下子，把你养得白白嫩嫩的~”无视他的视线，继续调笑。
“生病了。”
肯定的语气。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我，心下一暖，“放心吧~已经好了，早就好了。”
要不然怎么敢下山……
“喂！”我瞪起眼睛，“莫在失意人面作得意状~”
偶尔有个小头疼脑热的算什么，身体好有什么好炫耀的，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生病！
“闹别扭了？”一道笑意闪过。
“？？”
“那个，你……”
“还在赌气。”
再接再厉。
“……！”
“最后离家出走？”
一句收尾。
“张起灵！！”
你绝对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话说这人是神棍吗？还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那种？
有家回了不起啊？有人要很厉害啊？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年宴结束，已近深夜，墙外的巷道里此起彼伏地响起爆竹声，众人酒酣面热兴致正高哪有半分睡意？吴邪的伙计王盟不知从什么地方顺来一副骰子嚷嚷着要试试手气搏个彩头，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那边便热热闹闹地开始了，这边我和张起灵置身事外只是观战。
吴邪院子门户大开，能看见街道上的孩童提着炮仗相互追逐的情景，处处欢声笑语。
“过年果然还是人多比较热闹。”我仰头看着半空的烟花道。
“嗯。”
“若你喜欢，明年还有这样的机会。”张起灵抱臂靠在门柱旁淡淡道。
我转头看着张起灵笑，“才不要，阻人姻缘是要被马踢的~”
“……”
“起灵，你知道么？我是不能入轮回的人。这一世结束，魂魄会在阴间徘徊，直至魂力散尽……所以这一世我也格外的珍惜，不想错过，也不想死后留下遗憾。”
“尽管我知道这一世，我的阳寿依旧很短。”
“起灵，”我迟疑道，“盗墓有损阴德，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上一世我曾去过鬼界，才知道原来阴间的人同样也有自己的情感和思念，这样随随便便去惊扰死者总归是不对的，所以我们韩家人才会受到那样的诅咒。”
“我知道这对你没有什么影响，你本就不会老。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总有人会为你担心……”
我望向吴邪的方向。
“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鬼界。”
我惊地抬起头对上他的黑眸。
“你？！”
“我知道你准备去鬼界，你不会任这一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去，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那却一定是你去那里的原因。”
“再者说，若是不下地，想要弄清我的来历不也只有鬼界一条路可走了么？”
张起灵轻描淡写道。
我咬了咬唇，“那里可比陵墓凶险的多！”
他扬起一个无畏的笑。
是了，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害怕死亡？
“那吴邪……”
“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张起灵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种不怀好意的成分。
他直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才慢慢道：“离家出走什么的，不是只有你才会用。”
“……！”
“啊喂你别太过分了！！”
别的事不见你好奇，怎么对揭人伤疤这样乐此不疲啊~
可恶！
追了几步，却被王盟一把拉过去，孩子今晚输惨了想要找人翻回本钱，死活要我陪他赌上几局，结果我一个平时从来不玩的人却彻底让他输得连老婆本都赔了进去。
“果然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么？”吴邪若有所思地看着骰子说道。
“……”
“………”
“…………”
王盟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掀了这间古董店啊啊啊啊！！
院子里一片人仰马翻混乱之极，噪杂的声音盖住了外墙道旁两个孩童的话语。
“你不是眼花了吧？哪里有什么仙人？”
“绝对没有！我给你保证，刚才在街角我真的看见了，他就站在路边,头发眉毛全白了却年轻的不得了，不是仙人是什么？”
“不可能，我娘说世上根本就没有仙人，你一定是在吹牛~吹牛吹牛羞羞~~”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