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从好像开始》橘柚柑橙

6、常联系

　　包予恩承认自己记性是真的不好。

　　关于汪时至说的那些过往，他大部分忘得差不多，只依稀记得确实有那么几天家里来了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们同吃同睡，没几天这人就消失了，后来也没听过爷爷奶奶提起。

　　他突然想起十只汪这个昵称，还是因为在脑海里找不到汪时至的记忆，就一直反复地想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名字该换一换位置，最顺口的叫法不就是十只汪吗？

　　而且汪时至本身就长得很有狗狗相，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又憨厚可爱，一脸无害的样子特别像旺福。

　　所以，那点脑容量更加自动把汪时至过滤成十只汪，乃至一只狗狗，不怪他昨天第一次听到汪时至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中午他俩没吃饭，靠着乡亲们给的好吃的充饥。汪时至挺会照顾人，又是拧水瓶，又是撕包装袋，还拿纸巾出来。

　　这番举动搞得他的心虚感更加强烈，现在都不敢正眼看汪时至。只敢偷瞄，可他俩眼神总会有交汇的时候。

　　避无可避，他不自然，汪时至却落落大方，边收拾着包装袋边说：“你还要再吃点什么吗？这点零食好像不顶饱。”

　　“不用，本来就不饿，吃这些够了。屋子还没打扫完，我先把这些垃圾丢了。”他着急忙慌地抢过汪时至收拾好的包装袋，没给对方多说一句话的空隙，就跑了。

　　外面的空气比屋子里面要清新多，他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可没一会又苦闷起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无论如何总要面对汪时至。况且他最大的错误不就是不记得这号人吗？有错承认改正就好，逃避不是他的个性。

　　想明白就不纠结。包予恩正要回去，有个人叫住他，他们停下来聊了好一会。

　　另一边的汪时至在门边上来回挪步，脖子伸得长长的，一直看不到想要看到的，又走回屋里坐，可屋里的凳子像是长了刺一样，他人坐下没两秒又起身，干脆回到门边上，这回倚着门等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看到想看到的，包予恩与之前不同，他现在走起路来是一蹦一跳的，像是拿到奖励的小孩，那姿态像是准备炫耀。

　　果不其然，他说：“我发小晚上请客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吧。”

　　“一顿饭，你就这么高兴？”汪时至语气淡淡的。

　　包予恩正在兴致上，他察觉不到汪时至的语气冷淡，反而愈加兴奋说：“你不知道我那发小贼抠门，我从他手里要一颗糖都是妄想，更别说一顿饭，现在难得遇上他转性子，当然高兴。”

　　思索一会，汪时至问：“我和你一起去，他不会尴尬吗？”

　　“当然不会。”包予恩脱口而出，“我都和他说了要带上你，他答应得特别爽快，你就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和我一起去吧。”

　　包予恩笑得灿烂，他的笑容像是刚升起的太阳，不会刺眼又让人觉得温暖，汪时至拒绝不了，下意识地说了好。

　　这个瞬间，包予恩当然不会错过，他连忙说：“那就说定了，我们现在赶紧收拾收拾，没弄好的，明天继续，先回家换身衣服，待会我们就得走了。”

　　“要那么快就走吗？”

　　“他约的地方是隔壁小镇，骑电瓶车都要大半个小时，我们这打扮在村子里逛还无所谓，去镇上就得收拾好点，我们还得跟爷爷奶奶说一声。所以现在要快点。”包予恩嘴上说着，手已经动起来摆着桌椅。

　　意识到对方很着急，汪时至也加快步伐去锁门窗。等大门上锁了，包予恩立马拽着汪时至，用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着回家。

　　许久没有运动的汪时至，连叫慢些，包予恩速度不仅没有放慢反而还加快，他说：“再慢些就是下班高峰期了，就辛苦这一下。”

　　夏日的午后小道没什么人，他们一路狂奔，没有任何障碍。

　　汪时至逐渐适应包予恩的步伐，他觉得能无所顾忌地畅快跑着，身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还有种特别的感觉，他没试过被别人拉着跑步。虽然是为了赶时间，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温馨。

　　而且能拉着手一块跑着回家，两人关系应该更亲近吧？

　　村子本来就不大，用跑的速度很快就回到家，这个时间点包爷爷躺在太师椅上打盹，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把他惊醒。

　　“你们两个回来怎么不喊一声，吓得我以为家里进了贼。”包爷爷捂着心口，看到两人衣服，头发湿了大半，又担心地问：“你们做什么来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们跑着回来的，待会有事要出去，晚上不用给我们留饭。”包予恩见爷爷醒了，就不蹑手蹑脚地上楼，他招手示意汪时至快些上楼。

　　汪时至冲包爷爷点头，麻利地跟着上楼。

　　房门一打开，包予恩就是一顿快准狠地拿东西，边拿边说：“我先去洗个澡，很快就出来。”

　　他口中的很快是真的很快，5分钟不到，他人就冒着水汽出来。接着就是一顿翻箱倒柜，各种颜色的T恤都被他翻出来，还有各种裤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摆摊。

　　“没带什么衣服回来，在这边的都是旧衣服，早知道有这出，我就该带多点衣服回来。”包予恩自言自语道，他一个余光瞟到倚靠在门边上的汪时至，对方惊诧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世界奇观一样。

　　“我这个朋友平时特别爱损人，穿随意些都会被他说成大爷遛弯。所以我才这么刻意打扮的。”包予恩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举起两件衣服，说：“你帮我参考，是宝蓝色的好看还是咖啡色的好看。”

　　汪时至大致打量一番，说：“其实都好看，不过晚上穿亮色会更精神些，穿宝蓝色的吧。”

　　“你说得挺有道理，那就穿宝蓝色这件。那裤子就选条浅蓝色牛仔长裤。”包予恩对搭配的衣服相当满意，他转眼看向汪时至，一个想法冒出来，“要不，我也给你搭一身。”

　　“我带的换洗衣服少，随便穿就行。”汪时至也乱拿一通东西，像老鼠逃窜一样溜走。

　　这个态度，就是不怎么情愿，包予恩有些小可惜。汪时至脖颈修长，宽肩窄身，双腿修长无赘肉，整体呈现出纸片人般的薄肌美型身材。这身材就是衣架子，给他搭衣服一定很好玩。

　　来不及更多叹息，包予恩手机响了，一看是视频电话再看来电人的名字，他笑得嘴角都要压不住，他很快地接起电话，跟对方聊得汪时至站在他身后足足两分钟都没察觉。

　　还是手机对面的人提醒他背后有人，他这才转身瞄了瞄身后人，“那先不聊，我们等会再见。”包予恩朝手机挥手，挂断了视频通话。

　　趴在床上的他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还悬在半空中，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跳起来说：“都过了一天，我们居然还没交换联系方式，你快把号码输在我手机上。”他把手机塞在汪时至手上。

　　解锁了的手机桌面是一个笑得眼睛变成一条缝的五六岁男孩抱着一只同样笑得看不见眼睛的中华田园犬，汪时至一下子就知道他们是谁，他快速地在手机上敲了敲，把手机递回去。

　　看了一眼号码，包予恩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失联，以后可以常联系。”

　　“常联系……”汪时至若有所思，心中激起千层浪。

　　包予恩则是麻溜地抱起衣服，说：“得赶紧换衣服，时间真的不多，我可不想下班高峰期等红绿灯等出一个多小时。”

　　他人像兔子一样窜到别的房间去换衣服，留汪时至一人在原地发愣。

　　本来汪时至还有些生闷气，气喘吁吁地跑回家，着急忙慌地去洗澡，翻箱倒柜地搭衣服，这么着急的情况下还能在那悠闲自如地趴在床上视频聊天，而且聊天对象还是一会就要见面的人，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吗？还是用那种黏糊糊带着撒娇口吻的声音说话。说得那么上头，开门走路的声音都没听见，还是屏幕里的人提醒，才知道他站在背后。

　　那漫不经心回头随意瞄一眼的姿态，就像看着什么不起眼的东西。当时，他的脸色差点要挂不住，但一个交换联系方式的举动却让他心里拱起来的火苗瞬间掐灭。包括之前包予恩不记得他的委屈感，也一并消失。

　　约莫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包予恩收拾完，他敲了敲房门问汪时至好了没有。房间里没有声音传来，他再问一遍，还是没有回应，“那我推门进了。”

　　话音刚落，门开了。汪时至一身黑的搭配，让包予恩眼里闪过惊喜之色，他说：“你这一身黑搭得真好看。”

　　“是吗？很普通。” 汪时至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黑色T恤加黑色阔腿裤，满大街都是这么穿，就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确实没什么特别。不过汪时至是衣架子，套什么衣服都好看，而且他不是只有一身黑，身上还是有些巧思的。

　　“你这条手绳很好看，哪里买的？”包予恩口中的手绳是黑色的，上面挂着条银色锦鲤，银配黑相得益彰，整个手绳显得颇有质感。

　　“学校团购的纪念品。哪买的我不知道。”汪时至倒觉得这是条普通链子，之所以戴上是因为找衣服翻乱了背包，收拾的时候，看见它压在最底下，顺手拿起又碰上包予恩来敲门。这才不经意戴上的。

　　“真的好看，你们学校有眼光。”包予恩眼睛都长在手绳上。

　　汪时至见他那么喜欢，干脆说：“喜欢，那送你了。”

　　包予恩连忙摇头说：“这条手绳背后有你的回忆，我不能随意要。好看的链子多得去了，等会我们可以去逛夜市，晚点回家不要紧，现在走吧。”

　　走的时候，免不了被家里老人一顿叮嘱，包予恩句句回应，好不容易才骑上电动车。

　　磨蹭好久，终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