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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看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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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舟眼里带着狡黠笑意,瘦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青蛇:“多谢你今天帮我挡铁锹,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该如何报答你呢?”
青蛇脑袋埋在身子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陷入睡梦之中。
“这就睡了?”蓟舟摇摇头,不再招惹他。
今日累得不轻,他简单洗漱一番后,也上床歇息。
深夜,蓟舟被一阵轰响声惊醒。
他半坐起身,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了屋内的场景。
三米长的大蛇占据着大半房间,偌大的身躯狂躁地在地上翻滚,时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痉挛。
小方桌已经被他压塌了,屏风断成两半,柜台被掀翻,零零碎碎的物品落了一地,屋内一片狼藉。
不知折腾了多久,青蛇终于安静下来。
蓟舟翻身下床,赤脚走过去,停在青蛇面前,轻声问道:“小青,你怎么了?”
青蛇虚弱地睁开眼。
他警惕地盯了蓟舟半天,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疼。”
蓟舟依稀记得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青蛇受了很重的伤。
看这反应,似乎是伤口裂开了?
他拍拍青蛇的头,轻哄道:“小青,变小一点。”
青蛇头痛欲裂,眼前像蒙了一层雾似的,本能地听从身边之人的指令,一点点缩小自己的身躯。
等到青蛇变成小小一条,蓟舟将他捧进手心,走到唯一完好无损的床边。
说这蛇没有分寸吧,痛成这样还知道克制着不去伤他。
说起来,青蛇平日里虽然喜欢放狠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吓人罢了,他没失忆前骨子里应该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蓟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多次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蓟舟侧躺睡下,把青蛇放到枕头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困意再次袭来,他上下眼皮一阖,意识很快沉入梦境。
青蛇不知何时中的毒来势汹汹地发作了,一点一点地渗进骨子里。
他疼得扭成麻花了,但习惯了忍受疼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迷迷瞪瞪间,他碰到一个冰冰凉凉很舒服的事物,形状像树枝一样。
他迫不及待地爬上去,紧紧地缠住。
蓟舟又被吵醒了,看见青蛇严严实实缠着他的手腕和手指,连一点缝隙都不给,无论用多大的劲都扯不下来。
他认命地叹气,怕翻身时压到这小家伙,起身披上外衣,靠坐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沉沉睡去。
……
一夜过去,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棂,一点点爬上床沿。
等青蛇醒来,撞入眼帘的就是蓟舟那张讨蛇厌的脸。
更令蛇震惊的是,他正毫无形象地死死缠在这个家伙的手上,一时间居然还拔不出来。
昨晚的记忆渐渐涌上脑海,青蛇的脑子瞬间就短路了,视线呆呆地落到了蓟舟的脸上。
这个人居然照顾了自己半个晚上……没有趁蛇之危,做些见不得蛇的勾当?
青蛇忽然感觉眼前人无比陌生,目光一寸寸地描摹他的五官轮廓,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看着看着,他发现这个家伙的五官一点都不丑,相反还能隐隐看出很标致,只是平时都被狰狞的胎记挡住,无人能注意到。
蓟舟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小青,你昨晚差点把我家拆了啊。”
他语气慵懒,分明是在数落,话里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味,“你知道那些家具有多贵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啊。”
青蛇受惊一般从他的手上弹下来,反射性地想呛人,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只得偃旗息鼓,一声没吭。
蓟舟道:“对了,还咬了我一口。”
他举起手,食指外侧有两个深可见骨的小血洞,是青蛇半夜痛得不行的时候咬的。
青蛇显然也有记忆,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你看,很痛的。”蓟舟不让他逃避,掰正他的脑袋,把手指伸到他面前,让他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它的惨状。
知道自己闯祸了,青蛇耷拉着脑袋,整条蛇蔫了吧唧的,再没有前几日怼蓟舟的底气。
“你没毒吧?”蓟舟含住食指,慢慢吮吸冒出来的血,含糊地问。
怕蓟舟借题发挥,青蛇急忙自证清白:“没有。”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的蛇,但印象里自己咬过很多人,还没有一个是被毒死的。
“哦。”蓟舟舔掉唇边的血,得了他的准话,没太在意。
青蛇瞥了一眼他的嘴唇,莫名有点焦躁:“你要怎么样?”
蓟舟思索片刻,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用自己来还债怎么样,卖给我当小奴隶,每日伺候我穿衣梳头,给我端茶倒水。”
“你做梦!”青蛇就知道他吐不出什么好话,只会得寸进尺。
“翻脸不认人,忘记昨日是谁照顾你了?没良心的。”蓟舟摸了一把他的蛇头,把他摸得身子一歪。
看在他照顾自己的面子上,青蛇忍住了揍人的冲动,“除了这个,不太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蓟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之前他之所以把青蛇气走,是怕招惹上麻烦,但现在看来,青蛇真正的实力深不可测,能把鬼婴打得毫无反手之力,他的修为绝对在元婴期之上。
如今他刚好失忆了,脑子不太聪明,忒好忽悠,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哪里还能轻易找到元婴期的高手做贴身保镖?
更何况,这蛇还傻乎乎任自己提条件。
蓟舟故意没给他准话:“我还没想好,你这段时间不如就先待在我的身边,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青蛇自知理亏,没怎么挣扎就答应了。
保镖+1。
……
蓟舟说话算话,按照约定带青蛇来看堂里的大夫。
到了大夫门口,他突发奇想,看着脚边的青蛇问道:“小青,你一条蛇,是不是该去看兽医。”
青蛇怒视着他,转眼间变作了人形。
“逗你玩的。”蓟舟成功把人逗炸毛,笑着推开门,“徐管事,来活了!”
忘川堂徐管事多才多艺,不仅擅长算账管事,还精通医术。
他是忘川堂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传说他曾经是著名医修门派的天才,前途无量。后来弟弟一家被某世家弟子谋害,他直接把那弟子毒死了,被全大陆通缉。
他在无尽的追杀中修为尽失,阴差阳错被萧堂主救下,隐姓埋名成了忘川堂的万能管事,回归凡人生活,结婚生子。
之前一起哭丧的徐庚就是他的儿子,但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而是从事哭丧行业,只是个普通凡人。
蓟舟还曾担心自己的身份是个麻烦,但昨日和萧则闲聊时,偶然得知了徐管事的经历,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了。
忘川堂似乎有什么收集通缉犯的癖好,除了徐管事外还“窝藏”了许多世俗意义上的危险人物,他一个逃婚的混入其中丝毫不起眼。
徐管事头发灰白,身姿板正,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此时正眯着眼擦拭收藏的古董。
“徐管事,我带了一个人来看病。”蓟舟按住青蛇的肩膀,让他乖乖坐在凳子上。
徐管事放下花瓶,看到青蛇后双眼一亮:“嚯!好俊的年轻人!”
他将手指搭在青蛇的手腕,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你的脉象真是奇怪。”
青蛇还没来得及开口,蓟舟就问道:“怎么说?”
徐管事摇头叹息:“这位小公子的脉象起初十分强劲,但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得虚弱。这变化微不可见,三五年内性命无碍,但时间一长,拖到后面神仙难救啊……”
蓟舟眉心微蹙:“可有治疗的方法?”
徐管事捻捻胡须:“此乃中毒之兆,老夫对用毒一事还算擅长,但实在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毒,只知道是种慢性毒药。”
“为今之计就只能让他少动用灵力,只要一用灵力,毒都会趁机进入他的筋脉之中,渐渐吞噬他的修为,然后是他的血肉……”
“我知晓了。”蓟舟又道,“他失忆了,身上也有外伤。”
“小青,变成原型给徐管事看看。”
事关自己的身体,青蛇很听话,顺从地变成一条小蛇。
徐管事仔细打量着小青蛇的伤口,上手摸了摸:“失忆了?”
小青闷声闷气地道:“嗯。”
蓟舟补充道:“他只有十六岁前的记忆。”
徐管事忽然惊呼道:“他这伤口……怎么像是雷劈的?”
蓟舟愕然:“雷?”
什么雷能把青蛇劈得皮开肉绽?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雷劫?他渡劫失败被劈成这样?”
徐管事摇摇头,指着青蛇头上的伤痕:“不,他行动如常,应该成功了。你看这道伤,或许就是这道雷把他劈失忆了。”
最后徐管事给出结论,让他们顺其自然,等着记忆慢慢恢复。
青蛇全程只说了一个字,其他的问题全让蓟舟回答了。
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知道蓟舟这样完全是为了照顾自己,于是不自在道:“谢谢。”
蓟舟道:“不用谢,倒是你,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