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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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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渠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我要是不说,你能猜出来吗?”宋命吊着赵渠的胃口,道。
赵渠挠挠头,“是因为你自己事吗?”
宋命意外的看向了赵渠,眼底几分笑意。他其实笑起来很好看,可是大多数时候他总是喜欢冷着脸。
赵渠虽然习惯了老板冷着脸,可偶尔见过老板笑过,从那以后他希望老板多笑笑。
看这样子是猜对了。赵渠继续说:“老板你是个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意告诉别人心事的人。难道你当年某一次进入梦魇中遇见了什么让你难以接受的事?”
宋命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赵渠道:“……是梦魇吗?”
宋命点了一下头,就像是个第一次敢于将自己的心事袒露出来时的小孩子样,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赵渠却完全不理解:“老板……?因为你有了梦魇,所以你怕顾封担心你?”
“我遇见了一些不能自己解决的梦魇。”宋命说,“既然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决,又怎么能连累别人。”
“老板……”赵渠无奈的叹口气,“你这样突然消失顾封很担心你的,”说着他又想起来什么,指着宋命,这是他第一次指着宋命,无比惊讶的说,“老板你这次可不准跑了啊。”
宋命来了兴趣:“怎么,你想帮我?”
赵渠:“当然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好歹是朋友了,我肯定会帮老板的。”
宋命扭过头,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只是因为朋友关系……?”
赵渠没听见,他肚子饿的咕咕叫,脑子里没有食物,全是宋命当年离开这里的感受。一个人人都敬畏几分的梦魇高手也有了弱点,害怕担心被人被连累选择离开,那这个梦魇到底有多难搞呢?困住这个高手的梦魇到底是什么难道系数极高的危险梦魇?
赵渠看了看自己周围,不禁想会比这个梦魇还难吗?
他悄咪咪问:“老板你的梦魇难不难?”
宋命苦笑了一下,“不难,很简单的。”
赵渠道:“没关系的,就算很难,我也会帮你。不过既然不难,为什么解决不了呢?”
宋命说:“其实梦魇有时很奇怪。在入梦者看来这些梦魇不过是一些小事组成的困难,又或者是一些人生必然需要经历的磨难和困难,他们大大小小的冲撞随着命运之流进入有些人的生命中,有一部分人坚韧乐观所以忍耐着坚持生活着,咬着牙坚持,不对任何人说。而有一部分人却难以承受,当然他们也并非没有努力改变过自己的梦魇,只是他们弱小一些,驱赶梦魇的能力弱一些,这不能怪他们。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梦魇对于入梦者来说有时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了解委托人们,有时我们连同情都很难得,又怎么能感同身受?有些东西看起来很简单,可其实做起来却是相当苦难,正如你现在认为我说我的梦魇很简单,可是我却无法克服梦魇带给我的可怕情绪。当然了。”他说着,舒缓了一口气,“之所以很难解决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进入我的梦魇。”
“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能进入我的梦魇内。”宋命的声音在地下室内飘荡,“而当我进入梦魇中总是浮现一些我无法理解的画面。”
“比如说?”赵渠好奇道。
“桥,一座很大,很空旷的桥上。”宋命说着,他意犹未尽看了一眼赵渠就没说下去的欲望了。
赵渠很想问,可是有些事得别人愿意说,你才能问。赵渠打了个哈哈,“没事老板,等我们出去了再聊这件事好吗。”
宋命点头。
第十天的时候,赵渠整夜都在失眠。
他在漆黑中,在无眠夜中听见了一些声音。
这个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说话,可这一切又极其不真实。
这些天地下室开始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比如说食物。
这里会无缘无故在大家醒来之后会出现一些可以吃的食物
一些干粮或者是几少量的几块饼干。
不过哪怕有一点食物也足够大家撑下去了,也许是没有吃饱过,大家都没有再去穷思竭虑思考到底是谁带来了食物,直到现在开始,或者是是几天前,赵渠开始听见一些声音。
赵渠听着,完全没有听清楚谁在说话。或许是黄羽?
或许是幻觉?
赵渠仔细听着,他坐了起来。他听出来这个声音仿佛压抑许久,忍耐许久了,断断续续积攒着的声响开始一点点冒出来,如同人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赵渠望向四周时他看见了一个黑影在往这边走来。
黑暗中一个人走了过来,他似乎也没发现赵渠,走向了黄羽那边去弯着腰蹲在黄羽身边看了很久。
看得赵渠有点毛骨悚然之后,那个黑影又朝着宋命走去。
最后弯下腰的人时候正对着赵渠的脸看来看去。
赵渠闻到了一些饼干的味道,这才虚眯着眼睛看见这个人是王小泽。
王小泽没有舌头,可他此时张着嘴,对着赵渠看了很久,最后在赵渠实在是忍受不了甜腻的饼干和血腥味从自己的鼻腔中涌来快要忍耐不住站起来时。
“我知道你没睡。”
这句话忽然惊了赵渠一跳。
这个清晰的吐字和发音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没有舌头的人能做到的。
“你……”赵渠一把推开了王小泽。
“你会说话了。”赵渠问。
王小泽“啧”了一声,“我的梦魇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可惜你们了,本来该死的家伙,居然一个个还活着。”
赵渠道:“老板快起来,黄羽!”
“别喊了,你没发现他们有点不对劲么?”王小泽说。
“你……你什么意思?”赵渠问,注意到老板似乎睡得很沉,可他的表情却很难看,似乎是陷入到噩梦了?
“我的梦魇里所有的人都会死,这是我跟梦魇共生多年所必需做的,否则受到反噬的就会是我了。”王小泽道。
“王小泽你真是错了,我们本来可以救你的。或许你真的恨我们,可你想过没有,迟早有一天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和我们这样的人发现你在跟梦魇做着交易,你迟早会暴露,为什么你不选择弃暗投明跟我们出去?”
“世界上多的是弃暗投明,可弃暗投明会有好结果的却很少。我做的虽说不是好事,不过害死所有进入我的梦魇中的人,也是我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这样我就不会想着死亡,和活着的意义了。害死别人,坑害别人,这样别人就不会来害我了,你说对吧?成为恶人,这样才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没有谁会欺负你的。”赵渠说。
“有!”王小泽张着他那条刚长出来的舌头,无比肯定着,连他的眼神都露出赞同的神色,道,“第一个人欺负我的,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接着是不认识的人,再是朋友,伴侣,最后是陌生人。”
“每一个人都是隐形的披着羊皮的狼。”
“我喝有毒的汤喝多了,你也许觉得我疯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他们要我这样,要我那样,好我都接受,可是他们总是不满意,说这样说我那样,最后没把我培养成他们心中的样子,就说我有被害妄想症把我送进精神病院,要重新开一个新号。”
赵渠听着,他感受着周围开始渐渐温暖了起来,不知道何时他出现在精神病院的门口,身边的王小泽还是个青葱少年,他那么瘦弱却让人给架着去医院里。
他一边哭,他似乎是故意的对着赵渠哭个不停。
“别把我关在这里!”
“求求你?”
“别把我关在这里。”
王小泽转眼就消失了。
精神病院紧接着只有赵渠一个人,不知何时他已经在这间没有其他色彩的雪白房间内待着了。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雪白的床,一张雪白的桌子。
雪白的被子,雪白的杯子,雪白的枕头,雪白的窗帘,和窗外五彩缤纷的枫叶。
赵渠下意识想要去看窗外,他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他的心情猛然惊醒时,他发觉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会不会就是王小泽的感受?
“想逃……”
赵渠的眼睛发酸着,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想逃……”
去哪里都可以。
世界之大,容下一个小小的人其实只需要一个人小小的地方。小小的床,小小的被子,小小的书桌,小小的窗户,但一定要大大的开心。
那句话猛然出现在赵渠的脑子里。
“我无法和你说清楚我的感受,你不会明白,连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会背叛我,我怎么会去相信有人会真正的帮助我呢。如果我真的有病就让我治病吃药,我拒绝和任何人倾诉。哪怕你是能够帮助我的人。”
赵渠对着一团空气说了一句,“好。”
当下一次很快来临,赵渠恍然来到了一间雪白的房间里,他坐在位置上,跟前是个不耐烦的光头男人,男人带着眼镜,小眼珠子滴溜溜打量着赵渠,他说:“你吃不吃药?”
赵渠那张嘴不自然的开口,说出了不属于他说出来的话。
这个时期他似乎遭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药,打了很多针,可惜却没有人来医院看他一次,好几次生病发烧连口水都喝不上,他再也顾不上自怨自艾了,把憎恨和痛苦暂时抛之脑后,更多的是心中的委屈无处发泄。他对着这个不耐烦的老头说起来话。“我想……我想…我真的想和你说,我不想吃药了,我想和您……”
“够了。”这个看起来专业又无情的老头扶了扶眼镜,“我看你还需要再吃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