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门》尘一心

81、舌头

　　赵渠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坐在床边，一脸死相的王小泽。

　　王小泽，死了。

　　他靠着满是花纹的墙壁，惨白的脸上全是血，张着嘴，如果再看仔细一点，他的舌头不见了。

　　赵渠微微意外，他下意识看向了宋命。

　　黄羽见着这满屋的尸体心情郁闷的一脚踹开了门，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赵渠跟老板两个人面面相觑。

　　“老板，王小泽死了…他怎么会死…如果他死了，那么谁又是关上门的凶手？”

　　宋命没有回答，走向了王小泽。宋命掐着王小泽的脖子，仔细看了看，随即探了探王小泽的气息。

　　指尖传来微弱的气息时，宋命冷不丁的笑了笑，“居然还有气。”

　　赵渠意外道：“老板你说他还没死？！”

　　宋命“嗯”一声，沉沉的音调令燃烧在屋内的蜡烛颤了一下，他起身去取了一只燃烧着的蜡烛，在赵渠不解的目光下用那只燃烧的蜡烛低落的蜡油低落在王小泽的脸上。

　　蜡油一滴又一滴的低落，低落的蜡油迅速凝固在王小泽的脸上，一开始是脸上，不过宋命似乎没有什么耐心，又将蜡油滴在了王小泽的眼皮上。

　　眼看着蜡油都快封住了王小泽的一只眼时，那只满是蜡油的眼睛突然睁开，双眼充满蜡油，又惊恐又无助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当他下意识想发出凄厉的惨叫时，他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赵渠给吓了一跳，他道：“啊！他醒了老板，别用蜡油滴他了！”

　　宋命已经移开了蜡烛，他站起身发现王小泽还不如没有醒过来，放下蜡烛道：“闭嘴。”

　　王小泽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惊吓过度，他说：“呜呜呜呜我我……”他含糊的声音很奇怪，割掉舌头的人说不出什么话来，况且他现在张着嘴咿咿呀呀个不停，满口的血活像个鬼一样。

　　赵渠忍着那些血腥的味道，他道：“王小泽你先别激动，你先冷静一下，从现在开始，问什么你要是觉得对就点头，要是不对，你就摇头行吗？”

　　王小泽惊慌的眼神这才缓缓平静下来，他猛的点头，像是要把脑袋给摇下来。

　　赵渠扫了一眼宋命。

　　宋命问：“我问你，是不是游戏者杀了人？”

　　王小泽的手抖的很厉害，他手舞足蹈的重重点头。

　　赵渠道：“游戏者？难道说游戏者从我们走了以后就找到了这里，可是是谁关了我们的门呢？”

　　宋命问：“几个人来了这里？”

　　王小泽比了一个1。

　　宋命微微蹙眉。

　　赵渠也忽然觉得不对劲。

　　一个人来了这里，杀了老腰，杀了好几个人，可是为什么没杀了王小泽，却选择拔了王小泽的舌头。

　　王小泽似乎是觉得气氛微微有了变化，他神色慌乱生怕这两个人不愿意相信他，大叫一声，可他的声音呜咽含糊可笑又可悲，闹起来出不了声让他更加痛苦。

　　“呜呜呜呜呜呜——”王小泽疯狂的摇头，拍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是在自证清白。

　　赵渠也不愿把这个家伙想得太坏，虽说这个家伙的确已经够坏的了。他说：“老板，我看是那个杀了大家以后以为拔了这个王小泽的舌头会让他死，没想到血止住了，王小泽也没死。”

　　“或许吧，谁知道呢。”宋命盯着王小泽说道。

　　“大爷的！你原来没死啊！”

　　身后的顾封一进门撞见了活着的王小泽瞬间气愤到了极点。

　　他本来以为他的人死了正愁找不到凶手呢，这个王小泽居然还活着。顾封不管不顾冲上去，“特么的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人！”

　　王小泽拼了命的摇头，可他一句也说不明白，更别说真相了。

　　顾封一把揪住了王小泽血浸湿的衣裳，咆哮着问：“别特么装哑巴，不是你是谁，这里就你一个人活着，你不是早就想害死我们么，不是你还能有谁会对我们下死手？！”

　　“顾封，他的舌头被割了。”宋命道。

　　顾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话是老宋说的，他没理由骗自己。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顾封毫不留情的掐住王小泽的下巴，逼着王小泽张开嘴，果然看见了那一团血淋淋的半截舌头。

　　血腥味从这张嘴里喷薄而出让顾封顿时快要晕厥过去，幸好赵渠把他拉了起来。赵渠说：“顾封你没事吧，他已经没了舌头，你就别去问他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出去，我们得先躲开这些杀人的家伙。”

　　“是不是游戏者干的？”顾封沮丧道。

　　“若是他们杀的，你恐怕回来连尸体都看不见了。”宋命道。

　　“那是谁！？”顾封捂着脑袋大吼一声，“是谁杀了我的人，是谁跟老子过不去！”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看见老腰的尸体，记起来老腰活着的时候还想跟他们一起走，是他非得让老腰留在这里……

　　宋命：“你发什么疯。看看你的样子，你还有个千尺门老大的样子吗？”

　　“我是要疯了，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几天再不出去我们都得疯了……就算不疯我们也会饿死在这里的……特么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顾封自言自语着走到一边坐下，他神情恍惚，疲倦又痛苦，他无助的望着宋命，“老宋你说得对，不是什么钱都能赚，得看你有没有命花。”

　　赵渠知道这里又疯了一个，毕竟连顾封这么没脸没皮的家伙都成了这样，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呢？

　　宋命没说啥，只是继续问王小泽：“那个人是曹良吗？”

　　王小泽摇摇头：“呜呜！”

　　赵渠听懂了似的，说：“不是曹良。”

　　宋命想了一下，这里还有别人吗？还有谁会杀了人呢？

　　面对宋命跟赵渠的不再提问，王小泽心急如焚一般手舞足蹈比画着，见大家都不理他，他就拿起蜡烛开始在地上一点一点滴蜡，这引起了赵渠的注意。

　　赵渠看着那个字母有了初步的形态，却还是不太理解的念了出来：“W”

　　W？

　　宋命的脑海中随着这个字母的声音缓缓散开了弥散在心中的雾霾。

　　他顿时眼前一亮，惊讶道：“温槐！”

　　赵渠也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字母和谁有关系，可他话到嘴边还是慢了老板一步，随即对老板一笑，“对，没错，就是他！”

　　宋命说：“那他为什么没杀了你呢？”

　　王小泽痛哭流涕的摇头，疯狂摆手想说自己不是跟温槐一伙的。他笔画着框框手势，一会又抹脖子，一会又掐着自己的喉咙，从嘴里拿出什么东西。

　　赵渠想了想，根据王小泽的动作，解释道：“你是想说，温槐一个人骗了老腰开门，杀了老腰和所有的人，拔了你的舌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杀你。”

　　王小泽点点头。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有暗号吗，老腰怎么就开了门呢？”赵渠说。

　　“那自然很简单。”宋命说。

　　赵渠“啊”了一声。

　　“有人给他开了门。”宋命冷静道。

　　“呜呜呜X﹏X！”王小二泽又开始呜呜呜个不停解释起来。

　　宋命笑着说：“我也没有肯定是你开了门，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王小泽不敢说话了。虽然说宋命是笑着说的，可他笑起来比发狠更让人害怕。真不知道会有哪个傻蛋会觉得宋命笑起来是一件好事。

　　赵渠觉得不管是谁开了门，还是温槐骗了老腰开了门现在都不能在这里待了，在看见宋命笑着说话总算觉得气氛缓和了一下，他说：“老板，我们还是先走吧，带着顾封，我们几个人去别的地方躲起来。”

　　赵渠扶起来王小泽时注意到缩在角落里跟阿凡尸体说着话的顾封。赵渠喊了一声，“顾哥走了。”

　　可赵渠走出屋子时，他注意到顾封有点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他心底很不安，可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看着顾封慢吞吞走出门时，黄羽在外面等了许久了，他不满的讽刺道：“姓顾的你再不出来我以为你死里面了。”

　　可说完这话后，黄羽猛然发现顾封的手上正滴着血，仿佛他的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黄羽不动声色没说话了。

　　顾封脸色很奇怪，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跟黄羽斗嘴，虽说有点奇怪可在赵渠看来，或许顾封经历了千尺门队员的死后心情恐怕不太妙，没有力气还嘴或许是他单纯不想搭理人。

　　几个人都走向了楼下，最终一致决定去工具房的地下室躲上一阵子。

　　赵渠扶着王小泽吃了点冰块不充了些水分，王小泽的舌头断了，他的嘴里疼的要命吃下冰块的时候他的眼泪就没停过。

　　赵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坐在宋命身边，这时候奇迹般发现他没有饿了。

　　赵渠注意到老板的脸色依旧很差。

　　周围更暗了，一支蜡烛的光不足以照亮这有些冷的地下室，所有的人的脸都半暗半明，安静无比的地下室似乎即使混进来多一个人也没人知道。

　　“老板，你还饿吗？”赵渠小声问。

　　宋命“嗯”一声。他说：“后悔了吗？”

　　赵渠一愣，一愣听出来宋命说话中有些歉意的语气。“没有后悔，我更怕我要是没进来，老板你现在会怎么样。是会更好？还是……”

　　宋命扭头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更好。”

　　赵渠愣了一下，他脸上的慌张让昏暗吃干抹净，所以他不必担心老板看见自己的窘迫，连同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老板也看不见。赵渠说：“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拖累了你的后腿？”

　　“你很好。帮了我大忙。”宋命说。

　　赵渠笑了一下，他点点头，可他怎么都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又想起来顾封道“老板我看顾封似乎有点不对劲，要不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不用理他，他就是神经大条而已，等出去了就好了。”宋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