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门》尘一心

114、汪汪

　　小跟班们欢呼起来，他们的声音尖锐无比。

　　“说，谁是你们的王？！！”

　　台下没有人开口。所有的人，他们的目光冰冷而充满憎恨。

　　小齐摔倒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好疼，他坚持了好久终于熬到转学却落到这个下场，他的脑海中闪过回家以后，奶奶总问他是不是学校的孩子欺负了他，他说没有，他记得奶奶背过身悄悄的哭了，他忍着只希望奶奶不要为他担心。直到一个月前韩赢找到他的奶奶，打翻了奶奶的小摊……

　　他从来不能倒下，因为倒下就会受到更多的欺负，可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倒下了，这是小齐浑身最轻松的时刻。

　　天上忽然飘起来雪花，纷纷撒下，刺眼的灯光在他的眼眸中闪过，他的身体缓缓下降却猛然掉进了一个温柔有力的臂弯里。那个臂弯不太宽阔，甚至连他都能感觉到这个在危急时刻扶住他的人不是个强健的男人。

　　可那具身躯好暖和……

　　那个人接住了他。

　　小齐缓缓被那人扶住，那个人温柔的将小齐缓缓扶下擂台。

　　小齐挣扎着睁开眼，他的眼球已经充血通红，可他还是看清了扶着他的家伙带着口罩，宽大的帽檐下只有一双犀利的眸子隐隐射出寒光。

　　“是你……”小齐艰难的发声。

　　口罩人没有说话。他将小齐交给了赵渠。

　　赵渠几乎是感到不可思议，他接下小齐。见口罩人要走，赵渠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老大！”

　　口罩人忽然顿住身子，她的身形在黑色的棒球服下缓缓转身，随即没有说任何话走上台。

　　李知恩几乎疯了，她道：“小赵，你刚才叫她什么？！月月…她是月月？！！”

　　宋命道：“没错，她是边月。”

　　李知恩道：“怎么会…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是…月月？”

　　赵渠看着那个背影缓缓走上擂台，他知道或许边月一直在等这一刻，又或许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一刻了。在她的梦魇中，她时常被打败，可今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老大，老大想干什么？”李知恩问。

　　宋命审视着台上的韩赢和边月。

　　“她要打败他。”

　　赵渠不由得注视着周围所有的人，他发现这里的学生或是老师神情变了些，某些人甚至激动起来。赵渠想，这些人是否也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撼动韩赢。

　　“一定会的。”赵渠看着伤痕累累的小齐，他坚定道，“一定可以的，她会打败韩赢，他会向你道歉。”

　　小齐没有说话，他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台上的边月，他的眼底闪着光，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韩赢面对着走来的边月露出个不屑一顾的表情。

　　“好奇怪…”韩赢故作思考状，他的食指抵住太阳穴，道，“我似乎在这座擂台上见过你？”

　　边月没有说话，他整个人依然包裹的严严实实，从黑色的口罩内发出来两声：

　　“汪汪～”

　　“汪汪～”

　　面对韩赢的提问，边月的声音充满了挑逗。

　　台下的小跟班发出来大气的声音：“韩赢！韩赢！老大！打趴他！”

　　韩赢十分享受这种追捧的虚荣感，他似乎觉得异常奇妙，他对边月得意洋洋道：“看看，这里的人都站在我这一边，他们希望我打趴下你，而你打不赢我的。”

　　边月依然站在原地，她没有动弹一下，像是一座立在原地永不退缩的大山。

　　韩赢戏谑的扫了她一眼，他几乎直接冲着边月的面门想要给她一击，瞬间不过半秒，雪花随着拳风袭来，他的拳头落了个空，闪躲开的人给了韩赢肋骨一击。

　　韩赢肋骨遭受一击，骨头传来的痛苦让他捂住肋下，他冷冷一笑却听见一声狗狗叫。

　　漆黑的帽檐下传来一声“汪汪～”

　　随意又充满讽刺……

　　韩赢怎么会让一条狗打到呢？

　　韩赢大吼一身冲上去，他一把揪住了边月的后颈，那一秒手中的尺寸让他意识到这个对抗他的家伙似乎是个女人，不过韩赢却异常兴奋，他嘴角漾起邪笑，死死制住边月，一拳又一圈往脸上砸，那几拳头落在黑色的面罩上，更加勾起韩赢内心的好奇。

　　他一脚踹下边月的脚跟，使得后者狠狠摔倒在地上半天恐怕都爬不起来。

　　韩赢露出胜利的笑容，他神情轻松走向了地上的边月，弯腰想要掀开那个口罩，一秒之间，边月一把扯下了韩赢的引领两个人随即翻身，这下轮到韩赢躺在地上被边月揍。

　　韩赢的脸上很快出现红痕，他的嘴角出了血，眼神中却露出杀人的表情，他像是一只越挫越勇的恶兽用手死死抗住脸，大声嘶吼一声，两个人互相挥拳两个人重重双击倒地。

　　台下的人看得心情沉重，可不知道是谁忽然轻轻的喊起来小狗加油。

　　“小狗…！”

　　“小狗加油！”

　　“小狗！”

　　“小狗站起来！”

　　而所有的人加起来的声音很快就盖过了韩赢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边月缓缓站起来，她看向了台下的人们，头顶闪烁的灯光璀璨至极。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小齐身上，可紧接着小齐的眼神变得惊慌起来。

　　韩赢渐渐爬起来，他摸了摸下巴，从嘴里吐出来一口血水，听着台下的人呼喊的声音韩赢恶狠狠一笑，他几乎预备好动作加速冲刺向边月，双腿蓄力猛的踢向边月的腰间。

　　边月整个人受力撞击在擂台上，她趴在地上，不过两秒，血就再也抑制不住从黑色的口罩内流淌出来……

　　边月趴在地上，她抬眸看着台下大受震撼的小齐。

　　小齐几乎害怕极了，他看着边月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那样无助。

　　小齐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害怕了，他知道韩赢有多可怕，也知道有人要帮他们是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可他却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因此，他低下头，自责，愧疚，痛苦，压抑不已。

　　李知恩哪里看见过边月吐出来那么多血，她喊道“月月！月月！你怎么样？！月月！！”她害怕的冲过去想要拉住边月的手，可手刚刚伸出去，边月整个人后滑了几步，她的帽子滑下，露出来及肩的黑发，纤细白皙的脖颈时，台下的人纷纷震惊了。

　　小狗居然是个女孩。

　　一直意外帮他们还击的人竟然是个女孩。

　　边月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李知恩等人的脸上，最后看见了小齐。

　　韩赢发疯了一般，他的拳头拳拳到肉砸在边月的身上。，而边月结结实实挨着拳头，可他她却看见了小齐。

　　小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他低着头，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脸上自责难过的表情让人心痛。这一刻，边月的内心忽然闪过某个女孩子的脸，那个女孩的脸上曾经也闪过这样的表情么，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总是过得很凄惨。明明错的是别人，为何要把别人的错拦在自己的身上，偷偷哭泣…

　　她忽然记起来她来到这里从最初的挨揍和失去希望的痛苦之后还有一个最初的愿望。

　　她要打败韩赢。

　　她要打败这个久久萦绕在她心底的梦魇。

　　她要解决掉这个恶魔。

　　她不能让小齐失望，

　　她不能让所有遭受欺凌者失望，

　　她不能让死去的小七失望，

　　她不能让自己失望。

　　她不能忘记，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韩赢看着那头长发，他疯狂的的拳头砸着这个女人，见身下的女人没有了反应，他他笑嘻嘻的擦了擦嘴角的血，后退几步几乎稳操胜券的想要故技重施。

　　他要一脚把她踹下擂台！

　　他要让任由敢反抗他的人看看惹到他会获得什么样的下场！

　　韩赢蓄力冲击之间，他忽然看见边月从地上迅速起身，那个侧对着他的女人忽然腰间发力冲上擂柱，弯身而过双腿踢上冲击而来的韩赢。

　　韩赢的胸口瞬间痛苦万分，他倒退几步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这一幕被所有的人看在眼底，也被簇拥韩赢的那群跟班看在眼底。

　　几乎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三秒。

　　随即是一阵欢呼。

　　“小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齐也瞪大双眼，他抬眼瞬间发现那个带着口罩的人当场摘了口罩。

　　口罩下却是一张英气十足，犀利冷漠又稚嫩的脸，这张脸挂满了血，乌青伤害，甚至还有一只眼睛肿了，可即使如此她的眼底依然闪耀着坚毅的光彩。

　　小齐几乎傻眼，他喃喃道：“是…边月…”

　　其他的人都认出来边月，他们惊讶之余也纷纷惊呼起来。

　　“边月！！！！！！！”

　　“边月！！！！！”

　　李知恩也在见到那张脸之后惊异道：“怎么回事…边月…老大？”

　　赵渠也意外的发现，边月似乎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而跪在地上的韩赢看清那张脸之后，他十分厌恶道：“可恶的杂狗，你居然还敢回来？”他站起身道，“你的好朋友死了，你也回来送死，是吗？”

　　边月甩了甩手，她用手背擦一下嘴角的血，骂道：“你才是杂狗！”整个人凌空后踢一脚飞踹在韩赢的脸上，

　　韩赢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他还在笑，继续，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她叫小…七…”韩赢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他的声音夹杂着血吐出来的声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边月走上前去，她俯视着韩赢，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她蹲下身一拳又一拳落在韩赢的脸上。

　　可明显在提到这个名字时，边月的拳头变得绵软无力了。

　　韩赢挨了几拳一把死死遏制住边月的手臂，他的力气几乎大到无法挣脱，他扯住边月的衣领，两个人靠近的可以闻见彼此的血腥味。

　　韩赢露出狡猾的微笑，“她死得很惨哦…是摔死的，啪的一下，好可惜，脑子就像西瓜样碎了一地……”

　　边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韩赢趁机起身死死绞杀住边月。

　　两个人交缠住，边月死死捂住脖颈，她拼尽全力咬牙坚持不让自己窒息昏死，她想坚持一下，用手肘拼命地攻击着韩赢。

　　雪花再一次降临，它们从光迹中降临缓缓落在边月的额头，仿佛亲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