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顺梨

16、心虚

　　“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第一名是陆辰。”姜禾手里拿着成绩单喜笑颜开。

　　她刚出来工作没几年，被派到重点班当班主任心里多少有点拿不准。

　　还好班里孩子争气，又有个天才。

　　大家热烈鼓掌。

　　陆辰没有太大波动，微微颔了颔首。许诺特地把手凑到他面前，啪啪啪快速鼓动起来，脸上笑盈盈。

　　“同桌厉害。”

　　陆辰抿唇轻笑，不太好意思地眨眨眼，脸上发烫。

　　瞧出他不好意思，许诺见好就收。

　　不过偶尔逗逗陆辰看他害羞的样子还挺好玩的。许诺心里想。

　　自从上次姨妈事件，许诺能感受到自己在他面前不再拘着，反而放开了几分天性。

　　能让她亲近的人不多，吴倾城算一个，陆辰，也算一个。

　　“第二名是安蓓。”掌声更加热烈。

　　安蓓是班里长得最好看的。皮肤雪白通透，黑亮的头发打理得当发着光泽，一张脸更是清纯可人。

　　大家都觉得她像白雪公主。私底下都会公主公主这么叫她。

　　长得好看学习又好，难免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

　　大多数人的高中时代普通、灰暗。每个人都为了传说中可以扭转人生命运的考试埋头努力，做题做到昏天暗地。

　　他们不精致，甚至不美观。

　　蜡黄的皮肤，红肿的痘痘，挥之不去的黏腻油光。

　　在看到像安蓓这样美好纯洁的人总是会投以羡慕渴望的眼神，内心自卑又惆怅。

　　安蓓坐在前面正中间的位置，如同她这个人一般，众星捧月。

　　她柔柔一笑，不经意往身后看了一眼，又粉着面颊收回视线。

　　许诺却是瞧得清楚，她刚刚在看......陆辰。

　　许诺心里怪怪的，好像自己不可侵犯的领域被人窥探，即将被抢夺。

　　她苦恼地皱起了眉。

　　“第三名是许诺。”

　　“喔～”别人还没来得及鼓掌，许诺身后突然发出一阵猴叫。

　　一个班齐刷刷闻声扭头。

　　江戈大大咧咧站起来，带头鼓掌。拍掌的声音响亮，震得她耳朵发疼。

　　“恭喜恭喜，黑妞。”江戈没脸没皮对她说。

　　许诺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压低音量说：“要死啊你，赶紧给我坐下。”

　　江戈勾唇垂目笑看她，眼睫的阴影落在下方，瞳仁倒映她气恼的神情。

　　看到她这幅样子，江戈更不想坐下，一个劲儿鼓掌甚至煽动大家一起来。

　　许诺脸上身上热出了汗，江戈大有一副不停下来的架势。

　　真是怕了他了。

　　许诺伸手扯他的衣服，扯一下，纹丝不动。她又使了点力气再扯，还是不动。

　　把她给惹恼了，她直接用力在他脚上狠踩一脚。

　　江戈吃痛，跌回座位。

　　他捂脚控诉：“黑妞，你谋杀亲夫啊！”

　　他说得这是什么话，许诺莫名，也知道这话让人听到不好，连忙制止他：“你给我闭嘴！”

　　“再那么多毛病，我打你。”

　　江戈笑得更欢了，洁白的牙齿整齐露出，加上黝黑的肤色十分有活力，青春气息尽显。

　　姜禾站在讲台上笑看他们打闹，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也感怀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陆辰扯了扯唇，垂下的眼眸冷冽。

　　不要脸。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姜禾出声制止：

　　“好了，我只公布前三名，到时候老师会把这张排名表贴在后面，不知道自己成绩的同学可以去后面看。”

　　“下午两节自习，第一节自习换座位。”

　　下一刻，教室里传来书声琅琅。

　　*

　　陆辰是第一名，他先挑。

　　吴倾城走过来挽着许诺的手臂，跟她说着什么，声音太轻他没听到，许诺还跟着点头。

　　大抵是想跟她做同桌。

　　陆辰一向平稳的情绪，今天不断起伏。

　　烦死了，一个两个都想跟他抢许诺。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道许诺愿不愿意再和他做同桌。

　　也没有勇气问她。

　　吴倾城向来和她玩得好，还有个江戈更是虎视眈眈。

　　陆辰心凉了半截，喉咙无助吞咽，眼尾积起了红，艳得烧人心。

　　他朝老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换就坐这里。

　　接下来轮到安蓓，她施施然往后走，脸上扬着得体的笑，走过的地方留下阵阵淡香。

　　许诺站在后排有些戒备地盯着安蓓，直觉告诉她，安蓓是冲着陆辰来的。

　　果不其然，安蓓径直走到陆辰面前，浅笑问他：“陆辰同学，我能坐你旁边吗？”

　　说完，一脸期待望着他。

　　说实话，许诺要是个男的，也舍不得拒绝这样的人。

　　多美好啊！

　　许诺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本来还打算坐陆辰旁边的。开学这么久，她早就习惯他在自己身边，平时安安静静也不多事。

　　有不会的题都不用问老师直接找他就行。

　　还特别乖，特别好......欺负。

　　许诺想起自己老想逗他的恶趣味，忍不住偷笑。

　　可惜了，可惜了。

　　然后她听到陆辰说：“不好意思，我旁边有人了。”

　　有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正当她疑惑时，陆辰突然往后看了她一眼。

　　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许诺心中升起得意，有点傲娇地怒了努嘴故意憋笑侧头不去看他的视线。

　　真是乖孩子。

　　许诺手心发痒，想把他的头发揉乱。

　　安蓓没想到自己被拒绝，脸上布满落寞。

　　班里有同学发出小声的讨论。

　　虽然声音不大，安蓓却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竟然有人拒绝了安蓓什么什么诸如此类的话术。

　　安蓓一直都被捧着，哪想到会在陆辰身上遭遇滑铁卢，一时间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她调整能力强，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淑女作风。

　　“没事。”安蓓挤出一个笑，选择坐在陆辰的前面。

　　退而求其次。

　　安蓓坐下后，脸上的红还没有消散。

　　陆辰长得符合她的择偶标准，清冷孤寂，又是年纪第一。

　　虽说以前不起眼，行为又古怪。

　　但她不介意，现在的他耀眼夺目又有谁会去关心之前那个人呢？

　　反正她不会。

　　坐的这么近总有机会靠近他，安蓓这么想着，心里好受多了。

　　陆辰不太在意安蓓坐在哪儿，他现在有点紧张。

　　陆辰的眼睛时刻关注许诺的动静。

　　他看到该死的江戈死皮赖脸拉着许诺的衣服不知在说些什么，许诺一开始不太想理他，转而又不知怎么点了点头。

　　陆辰的心极度恐慌，他现在十分想把那个碍眼的人炮轰走，最好再也别出现在他和许诺面前。

　　他开始抖腿，摊开的试题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很乱。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汇聚在头部的眼睛和耳朵上，甚至可以听见血液翻腾的声响，“咕咕咕”吵的他浑身难受。

　　汇聚在头部的血液一瞬间逆流，他脑子一阵晕眩，大脑瞬间空白。

　　他再也不能思考更多。

　　陆辰坐不住，起身三两步走到许诺面前站定，发红的眼尾看着像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许诺仰头看他，这才发现原来他长的这么高。

　　她只到他的肩膀，向上抬第一眼看到陆辰干净圆滑的喉结，甚至还有些粉。

　　怎么会有人这里也长得这么好看。

　　许诺脑子跟着眼睛走，思路又跑偏了。

　　还没反应过来，陆辰一把抓住她的手，用了点力。又十分强硬地分开江戈拽着许诺衣角的手，眼神冷得慑人。

　　他没有给江戈多余眼神，直接将许诺带到自己旁边坐好。

　　动作一气呵成，霸道利落。

　　和平日里见到的陆辰完全不一样。

　　班里顿时炸开了锅，听取“哇”声一片。

　　安蓓侧目在两人身上打转，好一会儿才停下，脸庞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倾城若有所思，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许诺俨然也被陆辰的举动惊到，久久不能回神。

　　班里的同学起哄完，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选位，没有再继续关注这边。

　　陆辰回到位置才恍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真是蠢到家了。

　　他不禁暗恼。

　　抓着许诺的手还没有松开，陆辰一直没缓过来劲儿没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

　　直到许诺转了转手腕，陆辰猛然想起，松开了她的手。

　　他心里惊慌不安，说话结结巴巴：“我我我......不是.......就是那个......”

　　他抓耳挠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实确实就是他不想让她和别人坐在一起，尤其是那个人。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大眼睛扑闪扑闪一停不停眨着不敢看她，心虚的小模样让许诺柔化了心。

　　她又想逗他。

　　“是哪个？”她故意问他，一脸严肃。

　　陆辰一看她绷着脸，吓得整个人脸色发白，眼尾越来越红。

　　“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认错态度非常好。

　　许诺看着面前像一团棉花任她揉圆搓扁的人，心里发痒。

　　“那我现在找别人去。”

　　“不要，我不要。”他再一次抓住她，睁着水眸可怜巴巴望着她。许诺柔化的心彻底化成一滩水，对他，再也硬不起来。

　　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许诺禁不住想。

　　“扑哧”，许诺笑得开心，“逗逗你的，吓成这样做什么？”

　　许诺视线游移，最后落在他微垂的头上。头发茂盛看不到发缝，发丝蓬松。

　　她忍不住将手轻轻放在他头发上，揉搓几下，手感果然不错。

　　陆辰舒服的一动不动，任由许诺抚摸，时不时溢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狗。

　　“你......”陆辰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刚才是不是答应和江戈做同桌了？”

　　声音闷闷的，听着委屈又可怜。

　　许诺发笑，一下子明白为什么他刚才那么反常。手指轻勾起他一缕顺滑的黑发，“他确实找我想和我坐一起。”

　　许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辰极为短促地哼了一声。

　　可可爱爱。

　　“我就知道。”他脸颊气得鼓鼓。

　　许诺轻戳一下，继续说：“不过我没答应。”

　　刚才还鼓鼓囊囊的脸颊瞬间漏气。

　　“哈哈哈。”许诺笑得眼泪都出来。

　　陆辰好像有了底气，乘胜追击又问：“那......你是不是想和吴倾城坐？”

　　他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许诺故意买了个关子，才说：“不是，她找我别的事。”

　　至于什么事，许诺在眯了眯眼，想着等下训练找沈嘉城好好聊聊。

　　陆辰彻底开心了，头直接在许诺手底下自动摩擦起来，惹得许诺恨不得把他变小随时揣在兜里。

　　太可爱了。

　　她母爱要泛滥了。

　　这次换座，全班都很开心，除了大冤种——江戈。

　　没和许诺坐一起就算了，他那个单独的宝座也被人抢走，索性那个位置被移到讲台桌旁边，作为老师特别关注对象。

　　江戈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边上的李华安慰他：“也算因祸得福了。”

　　没错，他和李华坐在一起。

　　两个人坐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排。

　　许诺和陆辰在第四组的最后一排。

　　该死的是和李华坐在一起非常容易被他连累。

　　因为英语老师不仅喜欢叫李华回答问题，还喜欢叫他身边的人回答。

　　江戈扶额，无奈叹息。

　　看着中间隔着的两大组，仿佛牛郎和织女不能相见的银河。江戈用力磨着后槽牙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半路截胡的陆辰，真是气死他了。

　　妈的，大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