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帝的黑月光（穿书）》晴江唱晚

6、丞相千金

　　鼎世子不愧是平阳王家被人看好的继承人，外貌身材没得说，谈吐礼仪也远胜普通人。即使石雪蕊刚刚被那么多人贬低宣扬劣迹，站到他面前给他请安时，他依然正常回礼。“在下萧鼎，见过雪蕊小姐。”

　　闻白兢兢业业演着石雪蕊该有的胆大妄为，行过礼后大大方方地看着萧鼎，打量的眼睛从他的头发丝儿一直到他的靴子。饶是萧鼎这种见惯各种场面的也被看得满身不自在，他忍不住走两步，面向湖面，侧对着石雪蕊。

　　石雪蕊走近两步，笑道：“早就听说鼎世子风度翩翩，容色世间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雪蕊只恨见世子晚矣。听说世子爱好诗文，也喜武艺，正好我父亲名下学子众多，府中也不少武功好手，还盼世子常来往。如此雪蕊也能有机会找世子喝茶。”

　　鼎世子继续避开她的视线，听着这些话吓得面色白了几分，忙行礼谢道：“某也只是普通热爱，且王府自有书斋学堂，丞相事务繁忙，某不好过多打扰。在此谢过小姐好意。”

　　说完这些，他朝身边几位同来的公子用眼神求助。热心肠的廖远会意上前，挡在石雪蕊面前道：“雪蕊小姐，我们这些爷们正在谈论国家大事，正在兴头上，喧哗太过不好惊扰小姐。小姐要同世子说话，不如改日单独相邀？”

　　石雪蕊被拦住，很不开心，抬头一看这个一张马脸满口驴叫的丑公子，倒退一步，抬手掩住半边脸变色道：“你哪儿来的？我认得你吗？今儿可是本小姐及笄宴，你们谈什么国家大事？罢了，扫兴的很。鼎世子，臣女告辞，改日再续。”说完，她哼一声，面带厉色扫视众人一圈，抬手让丫鬟扶着从亭子出来。

　　桥中间看完全程的万希潮收回目光，咳嗽几声。陈前担忧道：“公子，别看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身子要紧。”
　　万希潮拍拍他的手要他别再说话，两人一起朝前走去。
　　没多久，石雪蕊带着丫鬟大步走来，两下超过他，很快只看见背影。

　　从头至尾，万希潮都被忽视得彻底。这情形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记忆，到底那几个晚上，石雪蕊去过他家吗？或者说，那个石雪蕊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如果是她，是不是新的玩弄人心的把戏？

　　“公子，公子！”陈前见万希潮步子越来越沉，似乎又生病了，着急起来。万希潮回神，猛吸一口气，甩掉那些不该有的妄想，身子轻盈许多。他看着前方道：“明天我们就动身吧，等会去城外看看。”陈前高兴起来，也没深究之前公子在想什么。

　　洛阳城有三道城墙，正中宫城，其次皇城，再次京城，最外外城。万希潮所说的城外就是那没有城墙守护的外城。而丞相府位于皇城，在京城中轴线朱雀大街的一侧，骑马出城也要一个时辰。

　　公子来京城后，一直在读书交友，去城外不过被家里催的急，应付式地去过两趟，这样主动要求还是第一次。陈前很高兴，已经想好要把这件事写进日常的报告文书里。

　　两人去车马行租来两匹马，便快马加鞭地出城。越往外走，越是熙攘，破败的景象开始出现。皇城看到的都是衣着得体的人和华丽的马车，门头整洁的窄院；出皇城，能看到衣着褴褛的乞丐甚至居民，牛车驴车较多，马路上有人捡拾牛马粪便却尿骚味冲天。再接近城墙时，能看到不少树枝勉强撑着的破屋。

　　万希潮之前走朱雀大街出城，没看到这些；这次特意走的侧门安华们，经过的是达官贵人不常来的小巷，只觉得触目惊心。

　　等出了京城城墙，瓮城之外，护城河边，是外城人们拉起来的自由集市。两人有意查探民情，下来牵着马慢慢走。
　　即使之上，卖什么的都有，吃的蔬菜瓜果禽蛋鸡鸭羊，用的竹筐竹篮簸箕扫帚凳子椅子，玩的花草虫鱼鸟，穿的新衣旧衣布匹，还有算命摊子、杂耍摊子、烧饼茶水摊子、柴禾草料摊子。最惊人的是卖人的摊子。

　　万希潮在卖人的摊子前站着，看一个摊子十几个壮年男人，用绳索绑住手脚，一根长绳串成串拴在树上。男人们都很瘦，却也没得病，看起来不至于养不活自己。

　　摊主是个矮壮的汉子，戴着狗皮帽，穿着狗皮背心。见他驻足有一会，过来笑道：“公子要买家奴不？这些是西边来的，正经出身，因为那边战乱活不下去了，自请卖身。身子骨也健康的，回去给两碗饭吃能给你卖命。”

　　万希潮有些意动，看看陈前。陈前会意上前：“多少钱一个人？”
　　摊主闻言笑得真实了些：“不贵，一个只要五十两银子。”
　　陈前咂舌：“这还不贵？糊弄爷爷呢？给个实在价！”
　　摊主听到不好宰，便凑近了笑道：“看公子懂行，那就少点，三十两。”

　　陈前嗯了一声：“还是贵，让爷先看看。”他上前，到那些呆坐着一动不动的人面前这个看看脸，那个拍拍背，最后起身道：“你这真是坑人啊，怕不是在哪骗来的乞丐，一分钱不花，套件旧衣服就骗我是逃乱来的。你自己看看，每一个壮实，带回去说不定还要花银子调理身体，光药钱只怕五十两不止了！”

　　摊主一拍大腿：“哎呦喂，两位公子，小的真没骗你们，这就是逃乱来的，也没什么大病！这样，你们也不用多看，也不要犹豫。三十两，两个人，随你挑！怎么样？”

　　万希潮开口：“五十两，四个人？可以的话本公子都要了，不然免谈。”
　　摊主假装为难了一会：“行行行，就这个价给你。来，小公子，把这绳子拉好了，不然人跑了可别怪到小人头上啊！”

　　付完钱，陈前去租牛车拉人，万希潮和摊主一块等在原地。
　　这棵树边上有一整排树，每棵树下面都有个跟这个差不多的摊主，有人卖男人，有人卖妇女，有人卖少女，还有人卖童男童女。被卖的人有的跟这一批一样不声不响，也有的破口大骂；摊主和客人有和气交谈的，也有大声争论的。
　　万希潮听了一会，觉得被当成货物买卖的人活得太苦，而他救不了他们，只能暂时不去看，不去听。

　　突然，不远处杂耍摊子处一阵人们的惊呼声，接着就听见有女子在喊：“姓徐的！技不如人就赶紧带着你的人夹着尾巴滚，别凑到姑奶奶台班里捡剩饭！我们陆家班就是比你们厉害比你们招人喜欢，比不过认输啊，不丢人！略略略~”

　　摊主去看了热闹，回来对万希潮八卦道：“公子你不常来不知道，他们陆家班和徐家班两个杂耍的，针锋相对有小半年了，抢地盘，互泼脏水，也不是一次两次，光小的见过的就有三回。刚刚是徐家班有人使计把陆家班高椅杂技的椅子弄倒了，幸好人没伤着。现在是陆家班嘴皮子顶厉害的小娘子在骂娘呢。”

　　这种事对于万希潮也无关紧要，他听了一耳朵，点点头没说话。摊主便知道他不感兴趣，走到旁边跟其他人八卦去了。

　　陈前租来两个大板车的牛车，又把两人的马寄养在之前的车行里，跟万希潮一人驾一辆牛车，让摊主帮忙把买来的人弄到车上。那些人上去也是呆坐着没闹腾。

　　驾着车，陈前在前，熟门熟路往城隍庙边上的大杂院去。每一年，他都会买一批人放在大杂院，自有人教他们做事。

　　牛车停到院门前，陈前下去叩门，万希潮坐着。突然听到后面一阵熟悉的声音，另两辆牛车从他们身边过去，之前杂耍班骂人的少女正坐在后面一辆牛车后面，脸朝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叽叽喳喳说这话。
　　她旁边一个老者担忧地说：“小玉，你刚才是不是说话太难听了，那姓徐的脸色太难看，我怕他们恼羞成怒，要找你麻烦啊！”
　　小玉毫不在意地道：“救他那小子，你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放心吧爷爷，没事的。”
　　老者摇摇头。小玉看到万希潮，冲他笑笑，还挥手打招呼。万希潮转过脸，正好这边院门打开。

　　这夜，万希潮和陈前留在大杂院里，接见在外活动的众人，又鼓励慰问了新买来的几个壮年男人，忙活一夜，第二天才回到皇城内稍微休息，直至晚间才动身出城。

　　丞相府里，送走一众客人，丞相夫人又把石雪蕊叫到自己面前，让她跪下。
　　“你可知错？”
　　石雪蕊摇头：“请母亲明示？”
　　丞相夫人把茶杯重重盖上：“你以为我是瞎了还是聋了？花园里那些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石雪蕊仍然摇头。
　　丞相夫人明显生气了：“勾搭你父亲的学生，玩弄世家公子，把侍卫养作面首，小小年纪荒淫无道，还没出阁名声就烂了！石雪蕊，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和你父亲，你外祖家，可都是要脸的！”
　　石雪蕊这才知道母亲生气的是什么，害怕地颤抖：“女儿知错了，请母亲责罚。”

　　丞相夫人甩袖起身：“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这张脸勉强能看，其他的品行、学识、名声，哪一样比得上我。平阳王妃说你像我年轻的时候，真是侮辱我了！从明天起，去城郊香山上的舒云道观修行一个月，好好平心静气。以前分给你的侍卫收回来，仅出门时跟着你。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嫁到平阳王妃家，这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吗？”

　　石雪蕊磕头：“雪蕊谨遵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