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掉酒厂后，他成了未亡人》啵啵烫男人

9、番外：朝阳西落的一生②

　　番外：朝阳西落的一生②

　　*

　　琴酒将人带到之后，就离开了，没什么热闹可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普罗赛克与莱伊。

　　这里是组织的地盘，到处都是监控和监听，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双手插兜冷漠地站在莱伊的身后，看他整理自己的狙击枪。

　　再看他背着狙击枪往前走，只留下一个跟上的眼神，哪怕在车里，也是沉默地可怕。

　　好在，普罗赛克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静。

　　如果在两年前，他应该会咋咋呼呼地问这问那，但在组织的这段时间……他学会了缄默，祸从口出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因为他的搭档，很多就是死于话多。

　　跟着回到安全屋，进门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瞬，脊背传来钝痛。

　　普罗赛克被一道漆黑的影子禁锢在门板与莱伊的怀抱之间，那个人背着光，面若冰霜地看着他，但那双盛满着复杂情绪的绿眸，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在担心，他在害怕。

　　普罗赛克只觉得心脏钝痛，好似一根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扎着，不得不咬紧唇瓣与他无声地对视。

　　“已经来不及了，莱伊。”

　　他能感受到禁锢自己的力量骤然一松，那个人就好像卸下了全部的力气，面容被卷曲的刘海挡住，看不真切。在他的眼中，阿卡伊的情绪脆弱得就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于是，普洛赛克本能地抱住了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现在，我变强了，让我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好不好？”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重新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他听见阿卡伊略带哽咽的声音：

　　“笨蛋。”
　　“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一刻，他死去已久的心脏，就好像遇见了甘霖，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带动着温暖的血液流变全身。

　　他忽然觉得之前遇到的困苦也没什么，能和他在一起并肩作战真的太好了。

　　以他们相处了十多年的默契，一定会是任务中最完美的搭档。

　　事情的发展也如普罗塞克的预料一样，平稳而顺遂，他们在组织里的地位几乎要和琴酒比肩，发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越是深入调查，就越是胆颤心惊，因为他们的疯狂已经超越了想象力的极限。

　　爬的太高，知道的太多，让他隐隐嗅闻到失控的味道，之后的每一次任务都小心谨慎。

　　却没想到还是翻车了。

　　任务消息泄露，他们拿着重要的文件资料被围追堵截，到处都是枪炮的声音，甚至还看到了武装直升机的影子，轰隆隆隆地在他耳畔炸响。

　　这不是普罗赛克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相反，自从加入组织之后，每天都是在刀尖起舞，所以他冷静地可怕，呼吸间就做出了利益最大化的判断：

　　“莱伊，一会我掩护你逃跑。记住，怀里的东西不能丢，一定要安全送到任务目标手里。”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普罗赛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紧迫，没等他说什么，立即反向冲刺，掏出一枚手榴弹投掷出去，制造出动静吸引火力给自己的搭档铺设一条撤退的道路。

　　他像一只灵活的豹子，穿梭在围剿之间。

　　经过那些残酷的训练，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子弹在他的脸上、手臂上擦出一条条血痕，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却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射击，干掉一个。
　　锁喉，再带走一个。

　　他必须要在武装直升机赶来之前，保护好自己和莱伊。

　　他还想和这家伙一起完成卧底任务，成为真正的英雄。

　　当他解决掉一切，带着斑斑血迹回到莱伊身边的时候，他看见刚刚被制服的敌人突然暴起，开枪射向莱伊。

　　枪口的位置正对着莱伊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普罗赛克的本能超越极限，他向莱伊的方向扑去，以□□之身挡下这致命的子弹。

　　他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眼前是天地颠倒的景象，皮肉破了个口子，液体不断地往外流出，冷风扑簌簌地往里边灌。

　　然后就见到莱伊惊慌失措地向自己跑来，接住了即将倒下的自己。

　　好久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了。
　　疼痛，尚且还在还在忍受的范围之内。

　　他现在需要维持清醒的意识，不然，莱伊会害怕的吧，毕竟他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露出过这样虚弱不看的一面。

　　但是……

　　好困啊。

　　稍微……有点累了。

　　好像两三年来的所有疲惫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像一根根沉重的锁链捆住了手脚和身心，拖着他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掉，而下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地狱。

　　“别睡……别睡，求你了，和我说说话……”

　　普罗赛克因为失血过多，其实已经看不清莱伊的面容了，但是他悲痛欲绝的呢喃却传入了耳中，像一根丝线吊住了最后的意识。

　　他多想现在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不要怕，他不会有事的。

　　但，手脚不听使唤。

　　他做不到。

　　只能在彻底昏迷之前用虚弱的气音低语：

　　“莱伊，小伤而已，一点也不疼，不要……太紧张了。”

　　他能在死神的面前逃过一次，就能逃过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只可惜，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要被发现了，希望到时候阿卡伊他满身疤痕，不要太生气了，不然，以他现在退化的口才，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

　　普罗赛克陷入了彻底的昏迷之中。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和阿卡伊并肩站在一处爆炸的房屋边上，看见琴酒像狗一样被银色的手铐铐住，押送进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警车里。

　　他好想哭。

　　因为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从一个普通人，历经磨难变成真正的英雄，这一路上的苦难，不是一切结束之后甘甜的蜜汁，而是真实的血汗与眼泪。

　　“阿卡伊。”
　　“我们赢了。”

　　“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好幼稚。”莱伊吐槽，却将胳膊搭在他的肩头，哥俩好地搂着哭哭啼啼的自己，“别哭了，现在应该高兴。”

　　“恭喜你，你成为扳倒组织的大英雄，朝日。”

　　说完，他做了一个令自己感到意外的举动。

　　自己的朋友阿卡伊竟然捧起了他的脸，在唇角下落下又轻又浅的一吻，那温软的唇瓣触碰到他时，他就像炸了毛的猫猫，脸红红地将人推开，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干什么？”
　　“怎、怎么亲我，你、你是男同吗？”

　　“不，我不是。”

　　阿卡伊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只喜欢你。”

　　喜欢？
　　喜欢？？？

　　阿卡伊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既不是凹凸有致的美女，也不是帅气逼人的明星，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金发男人，甚至在小时候一度有些肥肥的，不是很好看。

　　又，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喜欢你，不需要理由。”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美好的开端。”

　　“和我在一起吧，朝日。”

　　普洛赛克几乎无法拒绝莱伊向他伸来的手，他恍恍惚惚牵住了他。忽略了那双手凉的可怕的事实，之后的日子好似活在天堂。

　　看遍山川，吃遍美食，在夕阳下拥吻，在柔软的床榻间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

　　然而，这样美好的未来，终究是一场梦。

　　在剧痛中醒来时，普罗赛克看见了现实中守在他病床边的阿卡伊那充满血丝的眼睛和几乎崩溃的神态，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卧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还是让阿卡伊难过了。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梦里的阿卡伊他的笑容特别漂亮，点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他想要抚平他眉心的刻痕，但手抬不起来，浑身虚弱无力到不知在病床上躺了多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气音去呼唤他的名字：

　　“阿卡……莱伊……莱伊。”

　　脱口而出的名字变成代号。

　　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不能随心所欲地呼唤对方的名字，这让普罗赛克有些难过。

　　要是，一切能结束该多好。
　　要是能像梦中一样该有多美妙啊。

　　他又能蓄上蓬松的短发，又能光明正大地喊阿卡伊的名字，又能和他约着满世界旅行，在山野间亲吻，在游乐园嬉笑，在……

　　他忽然蹲着，惊觉——那个梦是他最真实心情的写照。

　　不是阿卡伊喜欢他。
　　而是：

　　他喜欢阿卡伊，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他不知道。

　　好像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产生了好奇。从与他相伴的十年间，形成了依恋。

　　如果不是在乎他，他有怎么会跨过艰难险阻来到他的身边呢？如果不是爱他，又怎么会赌上性命救他？

　　但这份感情，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组织里，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不会成为阿卡伊的牵绊，也不会将他对阿卡伊的喜欢扼杀在萌芽里，但他会选择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且不再继续贴近他，加深自己对他的爱恋。

　　因为他知道，只要和阿卡伊在一起。

　　这份感情，是藏不住的。

　　等一切结束之后，他要表白。

　　不过，“一切结束”这个饼画得有些大了，他越来越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然而，线人的一句暗语，给了他沉重一击。

　　【朗姆，怀疑你们中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