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朝阳西落的一生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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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朝阳西落的一生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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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
能被组织用这个称呼代指的，必然不是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而是更有背景的FBI或者CIA什么的。
FBI在进入组织之前肯定重新做过履历，所以，组织在猜测他们之中谁才是卧底。
其实，两个都是，只不过，他是普通人，是自愿的，个人行为的英雄主义罢了。而莱伊，目的性更加明确，因为他要寻找自己失踪的父亲。
他得想想办法，最好是两个人都能洗脱嫌疑，如果真的非得暴露一个人……
他可以假扮FBI。
因为莱伊比自己更加有用，他能成为射穿黑暗的银色子弹。
普罗赛克冷静地想着这些，只不过那只捏紧通讯器的手上露出来的青筋暴露了自己紧张的情绪。
他太懂这个组织的恐怖之处，他必须要将这个情况告诉阿卡伊，两个人想办法，总比自己一个人硬抗好得多。
然而，阿卡伊不在。
自从他受伤之后，莱伊扛起了大部分任务，他的工作异常忙碌，经常不见踪影，这次也是不知去向。
线人能偷偷给他这样一条警告，情况必然很紧急。
没有时间了，普罗赛克皱眉，他必须要行动起来，动用一切力量先帮阿卡伊洗脱嫌疑。
在正式开始行动之前，他回到了之前的安全屋，钻进储藏室的深处，那里存放着一个保险柜，他吊着手电筒扭开旋钮，里边放着的东西直接溢了出来。
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他用塑料袋将它们全部装了起来，搬到室内敞亮之处，随便拿起一个……
那是一本相册，封皮有些陈旧卷边了，但翻开之后，里边的照片还是当年稚嫩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给阿卡伊过生日，悄悄将奶油抹在这个笨蛋的脸上，趁着不注意，举起留下了这样一张照片。
下一张是他们去旅行，遇到了一只可爱的狗狗，硬是拉着阿卡伊帮他和狗狗拍照。
还有这一张……
普罗赛克摩挲着照片中少年们天真单纯的笑容，陷入了恍惚之中。
他……
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一年？两年？
不记得了。
自从加入组织之后，他就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哪怕陪在阿卡伊的身边，也一直活在恐慌之中，随时都会死的恐惧一直像附骨之疽一样缠着他，他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刀枪不入。
而这一张张照片点亮了他黑暗沉寂地记忆，向前看虽然一片灰暗，但回忆过去还是能找到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甜。
这就是他不断前进的动力。
“要是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
普罗塞克指尖翻页的动作一顿，发出一声长叹。
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还是变成了陌生的大人，成为了理想之外的样子。
十年前的小胖墩朝日，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十年前的阿卡伊，如果看到今天的自己，一定会感到心痛。
他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一页一页的翻看那些回忆，脸上僵硬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时不时会发出一声闷笑。
当他举着照片，想要和阿卡伊分享的时候，没见到青年的影子，才恍然，他是一个人在这个安全屋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是烧毁这些回忆。
因为诸星大和赤井秀一太像了，一旦琴酒来搜查，看到这些照片，那他之后要做的事情都没有意义。
他会发现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纵然再不舍，普罗赛克还是拖着袋子来到厨房，旋开了灶台的明火，蓝橙色的煤气灶火焰让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因为，他不愿意做这些。
就像他说的：
这些都是珍贵无比的回忆啊！
但是回忆，不可以成为威胁阿卡伊生命的子弹。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一本，抽出其中的一张照片，放在火上烧。
火蛇很快就点燃了照片的一角，带着高温，将照片烧得焦黑，卷曲起来，并且不断得向上吞噬，先是夺去了他的面容，再是阿卡伊的，连带着温馨的背景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火蛇烧上了他的手指，感觉到疼痛才缓缓松开。
被自己捏住的那一角，最终也变成了焦炭，飘落到灶台上。
而疼痛，却顺着神经一直送至心中，身体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普罗赛克突然想起当年阿卡伊要去卧底之前，他对他的承诺：
［等你卧底回来，我再把它们原原本本还给你，怎么样？］
还给他啊……
用什么还呢？
已经没有了呀。
“抱歉，我食言了，阿卡伊。”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再去缔造新的回忆吧。”
他抹了一把脸，摸到了还是温热的眼泪，原来是哭了，怪不得看不清眼前的这些照片。
嘴上这么说，普罗赛克其实心中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一张一张地烧实在是太慢了，就像一把刀，在身上凌迟，一片一片地削去他身上的皮肉，钝痛几乎要把他折磨到发疯。
所以，他找来了铁盆和炭火，将所有的东西都倒了进去。
却单独拿出了那个陈旧的相框，木制的，受到了岁月的侵袭，边框有些开裂了。里边的照片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又一直暴露在阳光下，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色彩。
这是他们拍的第一张照。
陪伴了阿卡伊从初中到工作，不论再怎么嫌弃，都一直“倔强”地“长”在桌面上。
是一切的开端。
他缓缓地抽出照片，原本应该麻木的心，再次涌出了不舍的情绪。
他好想用私心，将它留下。
不想烧掉。
不想毁掉。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留下来的阿卡伊……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着，普罗赛克给了自己一巴掌，将那些不好的念头全部“呸呸呸”呸出去。
他不会回不来的，他已经和阿卡伊约好了，要一起等待着组织被端掉的那一天。
他要赶紧谋划自己的退路，争取全身而退。
这样想着，他的手一松，最后一张照片也被烈火吞噬。
自此，阿卡伊存在于朝日身边的痕迹，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相框，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份回忆的到来。
“对不起。”
“希望你不要怪我。”
……
普罗塞克将所有的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任务中，然而，任务比他想象中艰难。
因为他们被朗姆怀疑，现在很难接近核心圈子，在外奔波半个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想要帮莱伊洗清怀疑都很困难。
那么，只能自己暴露。
就算做足了完全准备，他还是怕，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经常熬夜熬到五六点钟，第二天七八点继续工作。
期间，他遇到阿卡伊了。
在据点。
但是他的出现太迟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也不适合中途增加人手，他只能选择沉默将这一切都扛下来，尽可能让少的人知道这件事，不要波及莱伊。
那天，他坐在餐桌旁，和莱伊难得一起享用一顿久违的早餐，听到对方说：
“普罗赛克，琴酒要从美国回来了。”
哐当。
金属餐具砸在餐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从莱伊的眼中，他看见了面容惨白如纸的自己，他想要端起餐盘逃开，却被莱伊拉住了手腕，洞察敏锐的FBI看穿了他心中的惊惧，也就在莱伊面前，他敢卸下心防，在其他代号成员面前，连心虚的资格都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普罗塞克，你为什么这么怕琴酒？”
“没什么……”
“你在说谎，也在强撑。”
他看见莱伊干脆放下筷子靠过来，一步步将他逼到了角落里，靠在墙上几乎退无可退。
他不能告诉这家伙自己在做危险的事情，也不敢告诉他彻底销毁了一切，只能找借口搪塞。
“我……我只是有些害怕琴酒……”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情实感的，组织里不怕琴酒的有几个呢？合情合理，不是吗。
“我总觉得他来日本……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每次都会死人，一个、两个，甚至很多人……我……我虽然加入了组织有段时间了，但我知道我是个普通人。我害怕，阿卡伊！”
“我真的……”
真的，不想就这么死掉。
但他面对的敌人，是琴酒。
是琴酒啊。
多少卧底叛徒死在他的手中，他真的能活吗？
历经生死，不代表他不怕生死，现在有了眷恋之人，他更不想死。
普罗赛克抓住阿卡伊，攀上了他的肩头，就好像紧紧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身体因为恐惧的战栗不似作假，现在他觉得呼吸都是冷的，冷到了骨髓里，想要靠近眼前之人取暖。
而，他的阿卡伊也的确给了他一个久违的拥抱。
“别怕。”
“别怕……普罗……朝日。”
他感受到了脊背上的抚慰，配合上温柔的低语，就好像在哄一个孩子。他听见了莱伊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和自己不同，他不论做什么都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
和自己咋咋呼呼的性格互补。
命运，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能让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相遇。
在共鸣之下，他好像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原本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和缓，慢慢地开始生出对抗的勇气。
“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阿卡伊。”
普洛赛克蹭蹭他的胸膛，像小时候一样撒娇，换来的是更加温柔的摸摸头。
“好扎，朝日。”
“嗯。”他闷闷地应答。
“等歼灭组织之后，换回原来的头发吧，之前的半长金毛我很喜欢。”
“好，都听你的。”
这是个“小插曲”。
但是夜晚的普罗赛克再次失眠了，距离行动的时间越近，他就越是难受。
好像脑子里有块钟表，滴答滴答地计算着时间，或者说，在进行生命倒计时，琴酒来的那天，就是他的单方面决战。
战前，他发现自己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
比如去吃附近新开的美食，比如去爬爬富士山，比如……
比如：
向阿卡伊表白。
在那个梦里，阿卡伊对他说：
［我只喜欢你。］
但现实里，阿卡伊喜欢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会是男人，而是女人。
在学生时代，青春萌发的年纪里，也谈论过那些漂亮的金发姑娘，也会悄悄将手机的壁纸换成红火的女星。
阿卡伊的性向大概率是正常的吧，但他是男人。骤然被一个男人表白，还是自己的朋友，他会不会觉得恶心？他会不会推开自己，然后渐行渐远？
普罗赛克顾虑重重，忧虑到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像被一根根绵密的细针扎透了脊背，怎么都睡得不舒坦。
越是珍惜，就越是胆怯。
维持这段友谊，不香吗？至少，你永远都是他最好的、无法被取代的朋友，哪怕你死了，在他的心中永远会是最最正面的形象。
没有污点。
但，越是喜欢，就……越是贪心。
他对他的喜欢，渴望被那双绿眼睛看到；他对他的喜欢，渴望被捧在掌心里。
这种渴望一度占据了理智高地，他对他的私心是那种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前表白，按住阿卡伊的肩膀，告诉他：
我喜欢你。
脑补得热血沸腾，后续的事情像按了加速键，和梦里一模一样。但晨起的闹铃，让他找回了一丝理智。
感情，会成为莱伊的牵绊。
王牌FBI的卧底生涯，最不需要的就是那种东西。
但是好痛啊，好痛苦啊，阿卡伊。
能不能。
能不能让他自私一次。
就一次。
已经……
没有时间了。
现在不说的话，或许就真的没机会了。
反复精神上的折磨让普洛赛克变得格外憔悴，头发像枯败的稻草，眼窝深深地凹陷，黑眼圈大的吓人。
还没有被琴酒抓住，就已经要变成鬼了。
这样拖着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不如还是勇敢点。
表白，是朝日做出的决定。
接不接受，是阿卡伊的事情。
如果……
如果他能在未来的任务中活下来，再去赔礼道歉，求得阿卡伊的原谅吧。
普罗塞克的行动力是惊人的。
他去假发店，先购买了一顶足够蓬松的真人金发，让理发师修剪成记忆里的一贯造型。他又到服装店里，挑了一款亮色的衣服，至少得和男大学生一样青春有活力。
最后，他去定了一束太阳花。
绽开的花瓣，好似朝阳，缠绕的绿叶，好似阿卡伊的眼睛，花束的漂亮长在了他的心巴上。
他做完了这一切，在清晨时分，一个人悄悄在房间里为自己打气加油，将演练过无数次的表白话术，说了一遍又一遍。
甚至为了防止阿卡伊临阵脱逃，开场得让他放松警惕，找点借口。
做足了万千准备。
那天，阿卡伊似乎因为他有了喜欢的对象变得僵硬，甚至有些难过。
这说明，他也是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不是吗？
临到表白时分。
他却十分笨拙。
他抱住了呆滞状态下的朋友，也看到了他眼底的震惊，却没见到预估的推拒和厌恶。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于是，朝日表白了，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自我感动，千言万语最终变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
“阿卡伊，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朝阳西落的一生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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