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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M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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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郡贤已经完成申请入学的流程,其实和她没关系,全都是徐之鹤帮她申请的,她又没得选。
主动权丧失后一切都是被动式,她最讨厌的模式。
同为控制欲强的人格,邰郡贤只觉得徐之鹤是一物降一物,把自己给咬得死死的。她动弹不得,如同五行山下的大圣,纵有通天发力也不得施展。
心有余力不足,俗称无能。
M国芝州的威士大学是邰郡贤得到正面回应比较好的大学,她有极大几率会被这所大学录取。
她的入学申请当前就锁定在威士大学,别的学校基本没有花心思,这是压倒性的全盘投入。
根据她的情况,完成大约九个月的预科课程后她就可以去参加考核,决定去留,留的话读两年就可以收官毕业。
这算是个不错的消息,至少除了邰郡贤外的人都觉得好。
徐之鹤竟然瞒着她和邰郡贤姑姑邰芳联系上了,邰芳跟被灌迷魂汤似的,大力支持邰郡贤在外求学深造。
在国际长途电话里面,邰芳感慨万千。
“郡贤,你没事姑姑就放心了。原来你是去读书了,为什么不和姑姑说清楚呢?我一定会同意的,最近够钱花吗?”
“够。”邰郡贤语气冷漠地回应道。
“心情不好吗?姑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等我有空就去M国看你,乖乖的哈。”
邰芳向来关心自己的侄女,她没结婚,一门心思都放在邰郡贤身上,仿佛这是她亲生女儿一样。
此刻,邰郡贤却没有好的态度,和从前的她俨然是两个样子。邰芳权当是她心情不好、压力过大,便不多说。
“多给姑姑打电话,视频也可以。”邰芳嘱咐邰郡贤道。
她只是没征兆地“啪”的一声挂掉电话,像是用这样的方式泄愤一般,连告别的话都不说一字。
薛訾看到邰郡贤拉着脸,他便不敢多问。只觉得黑天鹅女士最近心情不佳,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学恐惧症发作,影响她羸弱的神经。
煮饭阿姨还没来,只有薛訾在家。气氛怪怪,他很尴尬。
“邰小姐,喝什么茶?”薛訾想泡一壶茶,毕竟邰郡贤一副有气无处发的模样,他得让她多喝几口水降降火。
“你说呢?我爱喝什么你不知道?”
邰郡贤仰了仰下巴,面色很差。
她穿着一身漆黑的家居睡裙,连耳饰都是黑水晶。不愧是薛訾钦定的黑天鹅,他想她这样子真像个深藏不露的神秘女巫。
邰郡贤爱喝什么,薛訾还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善变得很,他哪里会透题?
“水果茶最好。适合邰小姐这么气质清爽的人。”薛訾说完后去瞧邰郡贤脸色,没什么变化那就是可以过关。
“上学是好事!邰小姐,其实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你就可以放假、毕业。这没什么。”
薛訾也不喜欢读书,可他心明学习好总好过学习不好,读过书的自然不一样。高知气质和他这种文化气质薄弱异常的,自然是天地区分。
邰郡贤仍然不语,她自始保持缄默。
薛訾借口帮徐之鹤做什么脱身离开,邰郡贤头也不抬,随他做什么,亦不过问。
每次到了这样的时候,薛訾就会如一个恋爱侦察机一样禀报徐之鹤。其实薛訾是好心,他想邰郡贤的心事只有徐之鹤可以解决。
只是他好心作怪,不知道邰郡贤之所以这样全然是徐之鹤造成。他还想着他们俩一起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说来,徐之鹤事务繁忙,他依然关注邰郡贤。每一次薛訾和他讲,说邰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他会大半天耿耿于怀,心不在焉地处理工作。
邰郡贤脾气不是特别好,他心知肚明。但他从未想过她那么不开心是因为他自己。
徐之鹤缺乏自我检讨的能力,他总以为他是对的。只是别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忤逆,顺着他的意,他才可以做到这点,长期以往形成这样的观念。
徐之鹤一下班就回到自己的私人住所。他看到邰郡贤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静坐,没开灯,整个屋子都是昏黑,像末日来临前夕。
“怎么不开灯?”徐之鹤随口地问道,他却没有得到回应。邰郡贤还是没有说话,像是封闭在一个蝉茧之中,她固执要隔绝外界。
顺着一束束打火机的火苗,徐之鹤眼帘撞见邰郡贤在反复开合一个粉红色的防风打火机。“咔嗒”“咔嗒”的声音机械清脆、此起彼伏,很乏善可陈。
那是宋子洋送给蒋雪的东西,也是邰郡贤唯一保留至今的所有物。
要是说,邰郡贤对于过去的全部回忆除了这个打火机之外,别无他物。
十一月份即将到来,十二月下旬,威士大学是否录取的通知单就会有消息。
邰郡贤却觉得害怕,她害怕自己做不好,她被徐之鹤的生活模式整怕了。
她恨不得自己是个无血无肉的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围着那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转。
她也似乎忘记,明明十一月份是自己生日的月份。这个寒冬,她认为自己不会好过。心里不舒坦,过得不会好。
徐之鹤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他是什么人,她根本不了解。也许,他们就是一对注定互相折磨的人。
“我快生日了。”邰郡贤如是说道,她没期望徐之鹤会为此而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平常般的说出这样的话。
但她觉得像一只狗,在向它的主人摇尾乞怜。每当这只狗想要什么,它就会露出讨巧的一面。是这样吗?
“我知道,十一月的第五天。你的事情,我会记得。还没有收到offer的时间,好好放松,别绷得太紧了。”
进门前,徐之鹤其实忧心忡忡,他总是不希望邰郡贤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怕她出事。
“这段时间,你会不会陪我?”
邰郡贤扭过头去,声音放缓,明粲扬唇,耳边的水晶吊饰摇晃烁闪,折射出星星点点的月光。她只是简单地渴盼着,来自徐之鹤人情味的一面。
“我……”徐之鹤下意识居然想的是,他怎么会有时间去陪邰郡贤到处游玩放松,信用卡已经是没有限额,他还能为她做什么?
他很后悔自责,原来他这么久以来都没有陪伴邰郡贤。他冷着她,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他对邰郡贤所有的认知了解,竟然全靠薛訾去当“传声筒”。
“我当然有空,傻瓜。”
徐之鹤索性暂时性放下工作,极为艰难地想挤出自己仅有的年假去陪邰郡贤度假。
要知道,他的年假其实已经快爆了。每年十天大年假,就足足好几年,攒下来他有一个月的年假。他却觉得不该放。
但是徐先生就是徐先生,他是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一天假也不愿意放的那种人。
薛訾曾经腹诽徐之鹤,他这个人对自己狠得发指,仿佛天生就是自虐狂。程度严重,救不了。
当徐之鹤宣布要休完这些年累计的年假后,他所处的整个NS国际集团几乎为之轰动。传言中不倒在工作岗位势必不会离开的徐先生,终于放自己一马。
可喜可贺,大吉大利!
邰郡贤在NS集团首部大厦下等待徐之鹤,身边的薛訾情不自禁地慨叹道。
“三年了,徐先生居然会没有工作地离开这栋大楼。”
邰郡贤搭腔,“是他自律过头。”
“唉,徐先生是草根出身嘛,不靠自己哪里有今天的天下。邰小姐,你不要这样说他,他听见会伤心的。你别看他冷冰冰的,只知道计算一样,只有我明白徐先生是怕了,怕自己穷,过回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日子?这么说来,那段日子是徐先生的黑历史喽。”
“是啊,那个时候的徐先生还做过兼职高尔夫球童,你知道什么是球童吗?就是在场子里面跑来跑去,开车接送客人,引导击球的。”
“我打过高尔夫,知道的。”
邰郡贤没穷过,更没苦过。她不知道徐之鹤没权没势之前是什么人,也许他那时候比自己惨多了。
“所以说嘛,多多理解就好了。邰小姐,算我求你,不要伤害徐先生,只要你稍微心情不好,你不知道他有多在意,他连话都不敢问,就怕惹你火。”
薛訾握紧双手,抱拳在身前,像是一只招财猫似的恳求邰郡贤。
邰郡贤很懵,“啊?”有没有搞错,她就是个白刷徐之鹤信用卡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有资格去伤害自己的大老板?
要真这样,她不要脸。她自己都唾弃自己的行径,人不能忘本,得时刻铭记。
邰郡贤人生要义,从不给为自己花钱的人脸色瞧。姑姑邰芳那次远洋电话,她控制不好心里的躁气,实在是错手失误。
“我知道你不会的哈哈哈,邰小姐最有先见之明,怎么可能会这么傻呢?”
薛訾解围般地又自圆其说,引得邰郡贤更是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我有伤害过徐先生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邰郡贤没有做过任何背叛徐之鹤的事情,连他监视自己洗澡都没出声。她就纳了闷,她怎么还成一个负心人?
“没有没有,就是先请求你,不是说你做过的意思。”薛訾挠挠后脑勺,替自己打圆场。
“没发生过就是没发生过,无必要制造不存在的想象。阿訾,我们都别再说这些了,不要让徐先生不快。过去的就过去吧。”
邰郡贤不想徐之鹤知道太多冗余的信息,她只是想他轻松点,他们都应该轻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