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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他凭什么拿我的琴! ...

  •   “没事的,别怕。“

      苗渺没有在意指尖的伤口,她趴在地上哄着咬了人跑进灌木丛里瑟瑟发抖的那只小猫,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没事的,猫猫别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指尖的伤口竟然在转瞬之间自动愈合了!

      一人一猫隔着低矮的灌木四目相对,苗渺缓缓地眨了眨眼,她看过很多猫猫视频,据说眨眼在猫猫界是表示友好,不知道这个小猫能不能get到她的讯息,不再这么惊恐。

      小奶猫没抖了,不是她看懂了苗渺的友好,而是她嗅到了苗渺身上熟悉的气味,她伸着鼻子使劲嗅,反复确认,没错,就是这个气味指引猫来到这里的。

      妈妈让猫跟着气味跑,只要找到姐姐,姐姐一定会救她的。猫跑了好久好久,猫的爪爪都快磨出血了,才来到这里的。

      这个女孩是姐姐嘛?可是猫刚刚还咬了姐姐一口,实验室的坏人每次干坏事都是让猫去咬人的,姐姐不会出事吧?

      是猫太害怕了,所以才咬了姐姐的,姐姐肯定不会怪我!

      都是人坏,猫是好的。

      “喵嗷^?~”这一声猫叫百转千回。

      苗渺没听懂猫猫在说什么,但她从猫猫忽然变甜的叫声中感受到了猫猫的友好。

      她跪在地上,朝着灌木丛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手背碰到湿腐的叶片和坚硬的小石子,并不好受,但她期待喜悦的心情掩盖了身体一切的不适。

      猫猫没有动,苗渺也没有收回手。

      她耐心地等着,等着猫猫重拾对人类的信任。

      “喵~”既然是姐姐,不会伤害猫吧,姐姐又不是人。

      猫猫没有恢复对人类的信任,猫只是秉持着妈妈的遗愿,相信了姐姐。

      “喵!”小奶猫伸出爪子往前走了几步,柔软的肉垫踏上了苗渺的手掌,然后整只猫安静地躺在了她手上,蜷缩成一团。

      猫走了好久好久,真的好累啊!

      苗渺捧着睡过去的小猫,心都化成了一团,否极泰来,如果这一天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能遇到小猫,那再被骂无数次再被轻慢无数次,她都愿意。

      她想起自己十岁生日时交到的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是一只奶牛猫,奶牛猫和电视里的黑猫警长长得很像,又勇敢又聪明,帮苗渺吓退了欺负她的人。

      在小小的苗渺心里,咪咪警长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猫猫了。

      苗渺把小猫放进了自己左边的口袋,左边的口袋里放了苗渺送她的糖、自己做的没送出去的毛毡小狗、还有三年前生日时妈妈送她的绒毛手套,绒毛手套上有个黑乎乎的毛球猫猫。

      毛球猫猫是用咪咪掉落的毛毛做的。

      三年前,苗渺收到妈妈寄来的礼物后,立马就用自己之前收集的咪咪毛发毡成了一个猫猫毛球,苗渺毡的时候,咪咪就在旁边看着,还现舔了一嘴毛让苗渺做眼睛。

      它“喵喵”叫着让苗渺一定要把猫猫毛球做得神气又威风,

      靠近心脏的左边口袋里放着苗渺心中所有柔软又温暖的物品,现在又多了一只小猫猫。

      小猫在睡梦中嗅到了妈妈的味道,爪子抱住了手套,脑袋贴着妈妈的毛球,放松地睡了过去。

      苗渺以为是小猫怕冷,努力搓了搓手,直到手掌热乎了一些后,才伸进口袋,贴住了小猫,小猫的身体也是温暖又柔软的。

      暖呼呼软绵绵的一团,叫人禁不住落下泪来。

      苗渺用另一只手抹去眼泪,干嘛呀,这么矫情,捡到猫猫是一件好事啊,干嘛突然哭。

      她带着猫猫往家的方向走,脚步有些迟疑,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让她养猫,妈妈很爱干净,平常家里地板擦的不干净她都要被妈妈骂的,她把猫猫带回去妈妈真的会接受吗?

      苗渺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顶楼爬去,要是她和妈妈没有住在一个房间就好了,如果她有自己的房间,就能把猫猫藏起来了。

      她们租在顶楼的杂物室里,房子小到只有两张床的面积,现在放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家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上次大姨带着外婆来城里看病,一张床实在是睡不下四个人,就往空地上铺了泡沫板,苗渺和妈妈苗英就睡在泡沫板上。

      幸好,那时是夏天,睡地板反而还很凉快,要是冬天就太冷了。

      厕所和厨房都在天台上,冬天晚上来天台上厕所是苗渺最烦躁的事情之一。

      苗渺看着头顶透出的灯光,想,如果妈妈不同意,她就跟猫猫一起在外面流浪也挺好的。

      如果猫猫能一直陪着她,流浪听起来也很浪漫!

      “回来啦,快进来,给你留了鸡,赶紧吃别凉了。”

      一声呼唤打断了苗渺所有的思绪,妈妈裹着睡衣,脸上带着笑站在门口招呼她进屋。

      “好…好!”苗渺有些受宠若惊。

      “书包给我,你拿碗筷去。”

      苗渺愣愣地把书包交给妈妈,自己去天台拿了碗筷盛了饭,家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放了一钵鸡汤,掀开盖子,剩下的半钵鸡还留有余温,在取暖器的红光照耀下显得格外丰盛。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温柔,是因为今天她过生日吗?可是之前过生日,妈妈也没有特意炖鸡啊,难道这就是是大人们说的特意过的成年礼?

      成年礼?呵……

      她记得小表弟的九岁生日,外婆舅舅他们搞得很热闹,特意到市里的酒店办了生日宴会,苗渺也跟着沾光,吃了很满足的一顿。

      人和人怎么能相比呢?

      她怎么配和表弟比呢?像她这种阴沟里的老鼠,谁都能踩她一脚,谁都比她更受别人喜爱,所以活该她没有生日祝福。

      正想着,妈妈抛来一袋姜糖,

      “你外婆还记得你生日,特意给你的,你喜欢的姜糖。”

      苗渺看着眼前这袋塑料包装的姜糖,只觉想笑,眼里掠过讽刺,表弟的生日外婆可是包了一个一千的红包,轮到她就变成了一袋十块的糖。

      果然啊,她这种人也就只配一颗糖,就像明湘一样,每次伤害她就用一颗糖讨饶。

      呵,所以啊,这让她怎么相信人世间所谓的美好的亲情友情呢?

      她心底的荒芜一颗糖哪里能填平。

      苗渺本就不佳的心情,顿时更加低落,方才因为收留了小猫“犯错 ”的的惶恐也消失了大半,只余下厚重的嫉妒和不甘在心底慢慢淤积。

      “外婆今天过来了?”

      “没有,你小舅今天过来,特意给你送来的,你舅舅这么心疼你,以后可要记得回报他。”

      表舅要回报、外婆要回报,妈妈也要回报,她就一副身体,到底要孝顺多少人呢?

      不如现在就把她杀了,给大家分食,这样她也不用背负着这么多的“报答”在人世间苟活。

      苗渺咬着筷子抬头看向母亲,她想看到母亲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她从小在亲戚家辗转,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不管她怎么哭求,母亲与父亲都不理睬。

      母亲还哄她两句敷衍她,父亲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母亲总说,她在外婆和舅舅家长大,欠了他们很多,所以长大后要有良心要回报他们,不能做一只白眼狼。

      大人总喊着要孩子回报,永远不记得自己对孩子的亏欠。不是我欠了外婆和舅舅,是你欠了,他们是替你承担的抚养义务。

      不对,你也不欠他们,外婆卖了你两次,小舅舅继承了家里的房子和工作,让你身无分文地滚出了那个家,让你一个人在外流浪。

      你吃过的苦,你希望自己女儿还要再品尝一次,对吗?

      妈妈,其实你不希望我过得好吧,所以总是把那些莫须有的负担强加在我身上。

      其实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如果她没有考上南城一中,妈妈也不会把她接到身边带着,她永远记得母亲说要是自己考不上一中,就跟母亲去东莞打工。

      去打工,然后呢?

      然后,

      女儿重复母亲的命运,未婚前把工作的钱全部留给家里,身无分文的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被他榨取生育价值和家务价值后,带着一身的病葬在那个男人身边,死了也要下地府做别人家的奴隶。

      一代又一代,在噩梦里反复沉沦不愿醒来。

      母亲在刷手机,她平静的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这就是她的认知。

      她逃离了婚姻对女性的迫害,可她还是沦为了原生家庭的奴隶,心甘情愿接受母亲和弟弟的压迫。

      娘家和婆家都不是女人的家。

      娘家卖了母亲两次,一次是大舅舅结婚家里没钱,把母亲卖掉,换了彩礼娶新妇;一次是母亲离婚后,家里要建房。钱不够,母亲把自己打工的所有积蓄五万块寄给了外婆,换来了外婆承诺的一间房,那间房留给了苗渺住。

      后来,小舅舅结婚,舅妈很快怀孕,外婆跟母亲商量把那间房子让出来给舅舅未出生的孩子住,母亲答应了,而且承诺会在过年时来接苗渺去东莞打工。

      苗渺却不肯,她用了自己毕生的勇气去捍卫那间房,可结果不过是一场火灾,火灾后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荒芜的人生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就像空荡荡的出租屋一样,苍白贫瘠。

      苗渺瞅着衣柜前空荡荡的角落,皱着眉使劲揉了揉眼睛,疑心是自己近视度数又增长了,她自己攒钱买的电子琴怎么不见了。

      她“蹭”的起身,在狭窄的房间里反复搜寻,又跑到天台上打着手机手电筒去找。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颤抖着问倚靠在床头泰然自若的母亲,“妈妈,我的琴呢?”

      “哦,你舅舅拿去给你表弟玩了。”

      她随便的语气就好像苗渺的人生一样,轻微渺小得像一只蚂蚁,随便踩一脚就会死掉,生死都只是小事,更何况是她的喜怒呢?

      没有人会去在意老鼠和蚂蚁的悲喜。

      一瞬间,眼泪近乎喷涌而出,苗渺对着母亲喊道:
      “那是我自己攒钱买的琴,他凭什么拿我的琴。”

      她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喊出来一样,今天遭受的侮辱,月月年年被人踩在脚下的委屈,早已将她的心啃噬得一无所有。

      凭什么!她委屈又愤怒的看着母亲。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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