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掀桌了》霓语凝烟

69、过招

　　作为即将拍摄大片的模特，汤遥知谢绝了施老板的晚宴邀请，只去便利店买了三个白煮蛋和一杯纯牛奶，两根青绿的生黄瓜，就回到民宿里。

　　汤遥知回去后，车内只剩时宁和施老板两人。时宁不好再坐后排，上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施老板把车开到富人区内一个富丽堂皇的院落中。时宁看着前日经过的路又重走一遍，内心不知不觉惆怅起来。如果周天域在身旁，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最合眼缘的那栋房子，而不是像他这样掂斤播两，精打细算，还可能背上巨额贷款。

　　西装革履的服务人员拉开车门，时宁一言不发地跟着进了门。他被引到二楼东侧一个小包间中，透过装饰古朴的窗户，能看到院子里绽放的各色郁金香。周天域总喜欢送紫色桔梗，殊不知他更喜欢高贵绚丽的花中皇后。

　　时宁走到窗前，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文森特。这时施老板从外间走入，手中端着一枚做成郁金香模样的黑紫色蛋糕。

　　“施老板，您太客气了。”时宁不敢把对方当服务员，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平时对艺人们照顾惯了。”施老板目光落在时宁弧度柔和的下颌线上，“也想真心跟你说声对不起。毕竟汤遥知在英国的活儿是我介绍的，扰乱了你们的旅行计划。”

　　时宁嘴里含着绵密的慕斯奶油，甜香中藏着一抹微酸果酱，芝士奶油的浓郁厚重迎刃而解。施老板告诉他，这款桑葚蛋糕是店家的限量手工款。

　　“太感谢了。”时宁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自己也尝试过控糖，却始终没成功过，自制力还是太差。

　　“保留些小癖好会更吸粉。”施老板自信满满，“之前的签约的事，汤遥知跟你提过吧。”

　　小网红正想着该怎么回答，门帘忽然被掀起，三个戴着围裙的服务生排成一列鱼贯而入。银质餐具搁置在羊绒桌布上，散发着温润的光晕，服务生端上装在水晶杯子里的橙油浸鹅肝，搭配粉嫩的黄樱桃开胃酒。

　　时宁慢慢品尝着，看施老板方才勺子，才开口说自己只是个画画的，从未想过进娱乐圈。毕竟这个圈子竞争激励，美貌又能歌善舞的小鲜肉层出不穷。

　　“谁让你走小鲜肉路线了？”施老板挑了挑精心勾画过的眉毛，佯装发怒，说肯定是汤遥知在瞎说，回去之后得好好批评。

　　生怕老同学被冤枉的时宁只能承认是自己误会。这时候主菜已经上桌，一整盘琳琅满目的海鲜浸泡在热气腾腾的番茄汁中，旁边点缀着微微融化的奶酪丁。

　　“没关系。你之前没考虑过进圈，有误会也正常。”施老板拿起手机，将公司过去成功推出的明星与组合的介绍发给时宁。

　　小网红边吃边看，施老板也成趁机审阅了法务刚发过来的合同。经过好几天的相处，才发现时宁比想象中难搞许多。身上既有普通年轻人的理想主义，处事却老练又稳重，更推的一手好太极。

　　施老板在来荷兰之前，仔细研究过时宁的过往。本想着少年经历过贫穷坎坷的过往，进入高档场合会略有紧张局促，没想到举手投足大方而自然，比刚做模特时陪着老板应酬的汤遥知段位要高不少。

　　时宁享受完主菜，等着服务员撤下，喝了口气泡水，才开口说不适合这一行。将生活曝光在电视机前需要勇气，而自己更享受带着水和干粮躲在空无一人的画室中，在颜料和纸张间松弛的消磨掉正个夜晚。

　　施老板喝着来自勃艮第的红酒，微微一笑。和对面的美少年对视几秒，方才缓缓开口。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潜意识中，你应当对出名有所期盼。毕竟作为星曜杯金奖得主，又在综艺和直播中有着不俗的表现。恕我直言，你应该有过这方面经验，才能在镜头前做到自然松弛。”

　　时宁心中一紧，第一反应就是雪糕老师直播间那位活跃已久的榜一大哥。又转而一想，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那位海阔天空先生作风保守而复古，与面前涂脂抹粉的精致男人风格大相径庭。更重要的，榜一大哥是在好几个月前突然出现的，而自己又从没在直播间露脸过。

　　施老板毫不掩饰作为资深颜控的事实。时宁可以肯定，施老板先看中自己的形象，才有兴趣了解其他。

　　“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时宁嘴角上翘地试探。

　　“你和那个姓尤的女孩一起直播。正好被我们公司的人力总监看到，第二天你的照片就被送到我的邮箱里。”施老板不紧不慢道，边对付着面前的肋眼和牛，又将切成小块的肉粒分了些到时宁盘中。

　　两人平稳的过招时，汤遥知又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回两盒最大号保鲜膜。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又找出备用的厚重衣物穿上，吃力地下了楼，在人行道上开始慢跑。哪怕当了好几年的模特，面临重要拍摄前，汤遥知也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满脑子跑火车般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只有运动是唯一的解药。

　　“我认识你的那个小伙伴，他是我很多年前一个客户的女儿。当年他们的生意做的不大，我去公司拍宣传片，正好遇到老板带着女儿来公司。”施老板叹了口气，“小姑娘估计不认识我了，她爸应该记得起。毕竟那时候我开价比别人高，尤老板喜欢我的风格，又觉得贵，和我磨了足足半年才定下。”

　　时宁也跟着笑起来，告诉施老板，千金之前遇到网上流言蜚语，郁闷了好一阵，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决定去海外继续学业。

　　施老板微微晃着高脚杯中的酒液，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宁精致的五官，“那你呢？除了继续在本校读研，真的只甘心做个案牍中绘图的设计师吗？”

　　“我也没想到还能做什么。不会跳舞唱歌，也没演过戏，更不想将所有的私人生活暴露在众人眼中......”

　　“你不如听听我的规划。”施老板摸着下颌，“趁现在还有热度，网上的真爱粉也已经给你建群，不如大大方方营销一把。不会跳舞没关系，你的模样和音色都很有特点，更为难得的是，还有机敏的头脑和好口才，天生具有说服人的能力。你现在可以做两手准备，先趁着热度进娱乐圈赚笔快钱，接综艺拍代言，边走边看。如果有好的机会当然能抓住，没有的话，继续读书做设计师，就当多了一重体验。”

　　“快钱”两个字让时宁心动了，既然已经被对方看出不是一张白纸，不如坦诚相待，才是未来合作愉快的基础。他坦言自己和千金一样遭遇网络暴力，而且最近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施老板摇摇头，“这件事我知道，而且你也并不在乎。”

　　“那是因为我可以随时隐匿，旁人是夸是骂都没关系。既夺不走我的奖杯，也不会少一块肉，随他们去了。”时宁唇边绽出一抹冷笑，话锋陡转，“可如果迈入娱乐圈，哪怕一只脚，情况都大不一样。”

　　“我们有专业的公关团队。”施老板亦坦陈，时宁的事在娱乐圈根本不值一提。只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弄，才掀起了风波。

　　事已至此，时宁也不再多言。只说希望能继续读书，也能有随时退圈的自由。施老板忙接话说公司签了好几位在校生，有的已经跻身二线行列，公司还给报销打飞的回校上课考试的钱。

　　时宁已然心动。施老板也不多言，让侍者端上新鲜樱桃和手工巧克力做成的甜点。餐厅提供免费的代驾服务，时宁刚回到房间，邮箱里就多了一份经纪合同。施老板充分展示出诚意，不但给了他宽松的条件，还愿意支付一大笔订金。

　　小网红面不改色地转发给谭佳。
　　“你想改赛道？”对方的回复言简意赅。
　　“开小差而已。”时宁见谭佳有空，发起了视频连线。

　　谭佳神采奕奕地告诉学弟，千金不但超额支付了咨询费，还预定了之后一年的法律顾问服务。时宁伸出大拇指，又拉开窗帘，给学姐看窗外的夜景。

　　“咱们先说正事，至于这些景色，我迟早有一天也会尽收眼底。”谭佳边说边打字，逐条把合同存在的问题尽数列出。

　　“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值这么多钱。”时宁闭上眼睛，揉着额角，“帮着看看里面的坑，千万别贱卖。”

　　“这个合同，前期的条款还算优惠，分明想抢在其他公司前签下你，相对应的，你每一笔综艺和广告的收入，大半将归于娱乐公司所有。”谭佳端着刚泡好的咖啡，边喝边分析，“同样，如果你日后走红，其他公司想挖人，将面临高达千万的违约金。”

　　看起来春风化雨，实则精准狠辣，果然是施老板的作风。“有人身限制条款吗？”时宁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当然有，不过不算多。通篇都没限制你谈恋爱，也不会安排你不愿意的活儿。总之，你签了不算亏，对方则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