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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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花打算歇两日后，再去摸坟。
那处地龙翻转的坟茔，趁着还未完全被修缮好，正好去摸鱼找宝贝。
这两日，她需要把自己的装备更新一下。
起码，人皮面具得要换一个，以免再次被太子殿下遇上。
但愿这次能多摸些好宝贝，让自己想要出门的盘缠也充足些。
睡醒后的早上，李娇花用完早食就要出门。
照例，她不打算带上任何人。
穿了身小厮衣裳，带上上次的面具，她溜出后角门。
京城店铺里，并无卖人皮面具的铺子。
而她想要买到，只能半夜去鬼市，或者下九流聚集的地方。
上一个，还是在石磨巷的地下赌场，故意输掉十两银子后，和一个叫侯三的人搭讪，弄到的。
今天，她还是打算去地下赌场找侯三。
哪知刚到巷口便发现不对劲，对于危险，李娇花有特别的敏感力，她顿住，佯装路过，朝前而去。
街上，店铺林立，酒楼茶肆，幌旗招展，可李娇花，带着两队列的兵卒朝巷里涌去。
看来，赌场被查抄，背后的大主子，要倒霉了。
头上带着的，依然是那晚下墓的面具，她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不让侯三多买两个？
再一寻思，幸亏没买，不然今日侯三若是被抓住，自己可就麻烦了。
可脸上的这副模样，若是被太子殿下看到，不管下不下墓，都好像很危险。
好在，太子是一个，可她泯然众人间，哪有那么巧被发现？
一家包子铺开张，买两个送一个，各式味道的招牌，写满三行。
为了吸引顾客，还专门请了玩杂耍的助兴。
李娇花仰脸，看那踩高跷的小少年，挥舞长袖，呼呼生风。
李娇花淡笑，加入排队。
一袭灰色小厮服，帻帽高戴，没谁会去注意一个替主人买包子的下人。
可偏偏，让坐在马车里挑帘外看的景胤瑄看个正着。
李娇花正巧百无聊赖到处瞅，两人目光，就这么不经意间撞上。
然后各自闪开，好像并未认识彼此。
芽菜包、糯米包、酸菜包，甚至还有难得见到的马蹄包。
更别提那些常见的鲜肉包、酱肉包、咸肉包之类的。
在蒸笼的蒸汽氤氲中，她用鼻子轻嗅，练习闻见各种味道的敏感度。
眼尾扫到，太子的马车已经停在石磨巷巷口，有官员过来，呵腰等待，他的问话。
有他出马，怕是没得好。
把喟叹咽下，拿起一大袋油纸包的包子，李娇花走的从容。
太香，她忍不住，蹲在一处小巷的路边，拿出一个，吃的投入。
变故就在一瞬间，小巷里窜出个男人，一柄匕首，直接戳正在吞咽包子的脖颈上，
“放人！赶紧放人，我一家老小，若是有事，我便拿他们开刀！看你朝廷管不管百姓死活！”
声嘶力竭，喷出的唾液，都在李娇花耳畔。
而一个‘们’字，让她微微侧脸，看到劫匪身前，还胡乱绑着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胖团子。
在不远处，正有一群男女老幼，哭嚎中想要派人上前，可看到匪徒的架势，被一位着海青色锦缎袍的中年男人给扯住。
“不要，不要，我儿还小，壮士要银子，我给便是，不要伤害我儿子。”
对付这男人，她能行。
别看凶神恶煞，难道他比丧尸头子还厉害？
李娇花暗中朝那乱糟糟的一家人使眼色，可没有一个看懂的。
她朝小团子眨巴眼，可小团子只会哇哇大哭，眼泪鼻涕一把流，有些蜿蜒流到劫匪的手臂上。
劫匪嫌恶，甩掉手上的粘腻，把小团子箍的更紧了。
正在这时，从隔着两条巷子的巷口，豁拉拉出来大队人马。
公服赫赫下，全都拿的长枪大刀。
押在前头的，都是清一色的壮汉和小厮，应该是赌场的打手和跑堂。
足足有二十余人。
后面，便是大麻绳串起的两个老者和一个妇人，妇人手里还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
李娇花了然，看来这劫匪发现情况不对溜了，哪知被官府抓到他家人，他只得跳出来，抓她和小团子，两个倒霉蛋来和官府交易。
走在队列最后的，是没有标徽的马车。
李娇花知道，里面坐的应该是太子。
只是，她不太想和他对上，万一自己说过的谎言被戳穿，便是大罪。
用手指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她低头，把脸几乎埋进脖颈，装作很害怕的模样，另一只手，还抱着买到的包子袋。
劫匪挟持走到路中间，再次大叫，“放开我家人！其他人随便！”
匕首已经把李娇花的脖颈割出一道血痕，小团子更加哭的四肢乱晃，小脸砣红。
只需反手，捏向他胯中间，便能制住劫匪。
李娇花的后手，已经悄悄反转，猛虎掏心的动作，瞬间成型，她正要伸下去时，猝地，从马车里射出一柄匕首，朝劫匪飞来。
劫匪也不是吃素的，瞬间下蹲中，把小团子举起。
吓得团子家人，嗷嗷大哭。
就这动作转换的当口，也把李娇花的动作，无意间化解掉。
李娇花暗暗咬牙，觉得马车里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柄匕首，擦着劫匪的肩膀而过。
劫匪立刻拽住李娇花的小肩膀，朝巷弄里退去。
队伍涌上来，想要射箭和扔匕首，却已经不行。
只能守住狭窄的巷口，等待时机。
李娇花被劫匪拉的连连后退，猛虎掏心的动作，几次成型，只是找不准位置，她无法下手。
到达巷子最里拐弯，被拖拽到一处小树林，围绕小树林的，竟然是一处水塘。
水塘浑浊，垃圾众多，漂浮水上，散发出难闻的腐臭气息。
在不远处，甚至还能看到一具腐烂的狗，被一群绿头苍蝇围着，嗡嗡乱飞。
若是跳进这水塘，不说淹死，掉进去都恶心死。
迅速瞟了眼，水塘四周都是小树林，她不等劫匪再朝里走，趁他正要迈步时，两条腿微张，直接用了十足的气力，捏向他腿心。
只听一声嚎叫后，劫匪猫腰屈膝，李娇花趁势，从他腋下穿过，冲进小树林。
身后，官兵冲上来，团子的家人也上来。
一阵嘈杂中，李娇花已经跑出好远。
只是，面皮被一处荆棘划过，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她自己的脸。
这张唯一的面具，看来不能用了。
万般可惜中，李娇花十分不舍地，把它埋进一处松土下。
继续猫腰，走出树丛，也远离让人恶心的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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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没有一击而中，让景胤瑄心下懊恼不已。
抱怨劫匪的同时，也怪那位即便这般危急，还抱着包子不放的人。
也难怪，一家三代，全靠‘他’养活，包子，兴许是全家的一顿饕餮盛宴。
挑开幔帘，巷子里传来杀猪般嚎叫，显然不是那假小子的。
只是不知，这等穷困人家，怎么就养出个不怕死尸，敢下墓找东西的姑娘？
“殿下，劫匪被捉，貌似□□糟了暗算。”
侍卫青山在车外，虾腰行礼，“禀告殿下，被劫持的人，已经溜走，孩童无恙，已被家人抱走。”
景胤瑄愣住，这位姑娘，居然敢做出如此行径？！
想到她在棺材里找宝贝的模样，好像能伤男人根本，也不是不可能。
真真是个奇女子。
而她，想必并不知道，就是这位劫匪，乔装打扮在大理寺地牢，连杀六个妇人。
背后的黑手，总有一天，会被抓到。
若是让她知道，这歹人差点让她背黑锅，她下手，是不是会更狠？
景胤瑄并未离开，他吩咐下去，看看那位奇女子到底住在哪里？
或许，给她一笔钱，便不会继续下墓了吧？
不是他乱发善心，而是他实在不愿看到，锦绣年华的姑娘，居然靠开棺材摸陪葬品变卖为生。
而这，也是犯法的。
他不想再在衙署见到她。
伤感一瞬间，被辚辚滚动的车轴，淡淡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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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面具没有，意味着很多事不能做。
娇滴滴的乡野丞相之女，这人设可不能崩掉。
回到院子里，李娇花把包子塞给锦书后，便在窗棂下的矮榻上冥思苦想。
鬼市，看来是一定要去。
而且是尽快，不然耽误她摸棺，那可是损失钱财的大事。
对，今晚，就今晚，佯装睡着后，从狗洞钻出去。
而这次，无需人皮面具，一个夸张的其他面具，加上一套成衣铺子买的粗布裋褐，便是全部伪装。
鬼市在城南的桃花巷，走过去不近，李娇花故意说今日出门很累，想要早些睡。
两个丫鬟很是贴心，天刚擦黑送来浴汤，李娇花沐浴后，故意穿着寝衣寝裤，去老爹的书房那晃了一圈，还和老爹说了几句话，加深他的印象。
尽管不太适宜，她还是在项伯的哀怨眼神中，施施然离开。
放下手里的书册，李修善透过半窗，看向女儿离去的背影，幽幽道，“莫管她，她来看我，我很高兴。
总比和亲娘不对付，几天都不去夫人那请安的好。
乡野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多避讳，只是，不要让旁人知晓才好。”
项伯垂脸，暗暗为大人的这份卑微的舔犊之心叹息。
夫人，怎么就脑筋进了死胡同呢？
今日下午，都还在问，那该怎么想法子把牢里的假女儿捞出来？
若真这样做了，不仅助纣为虐，彻底伤了亲生女儿，弄不好连大人都会和她分心。
大理寺那边，也不知找没找没到杀害丁大柱的凶手？
张氏投河自尽的尸体，到现在都还存放在城东义庄，这天虽已初秋，可仍旧热得很，也不知下葬时，尸骨怕是被蛆虫爬的散了架。
夜风习习，李娇花没有项伯的伤春悲秋，她照常扯了根桂枝，看了眼还是指甲盖似的毛月亮，在心里估算着离中秋节还有十天左右，兴许过完节，该准备的也差不多齐全，就要出城去。
回到芙蓉院，照样，桂枝上桂花全都被她沿路摇的只剩枝条和树叶。
打发两个丫鬟下去歇息，把幔帐放下来，枕头塞进去。
李娇花迅速换完衣裳，吹灭所有灯烛，从窗户爬出院去。
摸过一段院墙，便是狗洞。
不到两息，她已经站在宅院后的一截小巷。拔布快走，施展出她逃避丧尸的最快步伐。
到达鬼市时，已经浑身流汗。
四处被烧黑的半截院墙，一块被烧的荒芜的大花园，便是现在的鬼市。
就在院墙下，一块块的油布或麻袋布上，摆放着许多街面上见不到的东西。
有些摊主前，点着微弱的烛火，方便顾客看货议价。
有从大户人家偷出来的好东西，在这里寻找买主。
有专门为害人还做的巫蛊小人，上面已经插满银针，一块胸前的白布空着，这明显是留着写仇家的名字。
还有象牙、牛角做的各式小型怪物，据摊主说，都是在佛台前沾染过三年香火气的圣物，能驱邪辟祸。
李娇花自是不信，不过也不打算拆台。
走到一处面前摆放着各种瓶子装满药剂的摊主前，胡子已经垂到胸前，一脸褶子都成丘壑，而一双不大的眼，却晶亮无比。
就冲这眼神，李娇花便知道，这是年轻人在故意装老。
她蹲下，饶有兴趣地拿起一个葫芦样的白色瓷瓶，仔细端详。
摊主开始神秘兮兮，“这叫一痒到底。一旦沾染一滴，能让人痒的钻心，抓挠到皮开肉绽都不觉得疼。三两银子，不二价。”
“有没有能把尸骨化成水？”
李娇花的直言不讳，让摊主微愣后大笑，“小子，算你狠，居然心肠如此歹毒。”
从身上斜跨的布袋里，掏出个长腰形的褐色瓷瓶，“这便是，一滴销魂。五两银子，不二价。”
“好，我都要，不过你有人皮面具吗？越精细越好。”
“直接扒死人脸做的，要不要？都是经过处理的，无腐臭味还服帖，不是刀劈火烧，都掉不下来。”
“那不行，万一这人有仇家，岂不是引火烧身？就要做的，一共五个，男女无所谓，但是面相一定要不同，符合我这体型，后天晚上来拿货。”
摊主没犹豫，手掌一伸，“给钱，八两加五十两。”
李娇花没应答，而是伸手，在离他脚下最近的地方，又拿了个红色的瓷瓶，“这是什么？离你最近，想必是好东西。”
“一滴还魂，什么毒都能解，十两银子一瓶，这是别人预定的，你若要，得需十日后才有。”
真要有效，这确实是好东西，比起害人的东西，这个能自保，更得她心意。
李娇花恋恋不舍放下，掏出一锭老爹送给她的银子，“若是有效，买，都买。今日付定金，后日付余款。”
摊主拿手掂了掂，十分满意地又开始介绍其他的瓶瓶罐罐。
李娇花有心想和他做朋友，约定后日来的时辰和地点后，心满意足带着几个瓶子回家。
江河，大众化的名字，和他那张老者面具一样，肯定做不得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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