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番外23海神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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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了？谁在抓你？”陆景淮托起小银鱼，摸着他的脑袋安抚，“我和苏慕清都给你做主，简直是活腻了。”
小银鱼搂紧他的脖子，望着逃跑时的方向，瞳孔震颤，“是屠杀，是——快！他来了，不能说了王后！走！”
挣扎着就要从陆景淮身上跳下去，冰锥越来越多。陆景淮拉着他往后撤，“你去疏散族人，带着他们前往无名水域！”
情况越看越不对劲，陆景淮只能哄着小银鱼去办事，“乖，我和王上一会就追上你们了，你和蓝泯带着他们找个容身之所，我们才能去汇合啊是不是？”
两簇冰晶从银线蹦出，苏慕清咽下喉间的血腥，没敢让陆景淮知道此刻的自己可能撑不住了。
太多地方需要他的灵力，水盾每消失一个反噬的都是他自身，说明海底宫殿周围的状况已经被寒煜杀的尸横遍野。
“阿淮，你带着他们先走。”苏慕清回眸看他，眼神充满眷恋不舍，又郑重道，“只有你能帮我了，答应你处理完就跟上你们。”
陆景淮还在犹豫，苏慕清明明想告诉他的不是这个。
一片冰棱从眼前划过，熟悉的气息，看来合作是黄了。
“好。”陆景淮临走前频频回头，小银鱼拉着他无声的催促，没等来苏慕清的正面，只能瞧见忙碌的背影，“走吧。”
又一个灵术攻击，苏慕清唇角溢出血丝，他对着虚无之地喊道，“寒煜！我知道是你。”
充满讥讽的笑声仿佛在苏慕清耳畔，始终没现身，“海神大人的记性我是不是该夸一下？”
血色在海底铺成回家的路，四面八方涌来的冰锥刺破水盾，黑色的污染水源吞噬着碎片。每一次呼吸它们就会争先恐后的灌入族人口鼻，改变他们的DNA，最后成为和下城区一样的变异体。
逃散的族人像无头苍蝇乱窜，蓝泯带着部下竭尽全力疏散，可还是有很多人出现伤亡变异。陆景淮没看见寒煜的身影，连谈判也做不到。
“王后，我们快走。”小银鱼不知道陆景淮为什么停在这里不走，使劲拉也无动于衷，扭头求助蓝泯，可那边也忙着做水盾隔离变异体。
陆景淮抓住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露出温暖的笑容，就像海上晴朗的太阳，给予海底能量和生命。
作为王后，他也有职责，不容退缩。
“小银鱼，你记住。”陆景淮蹲下抚摸他稚嫩的脸庞，眼眶便湿了，“王后的位置我坐一天，我就要担起和苏慕清一样的责任。现在我也要和他做一样的事，所以……”
突然一阵强对流把小银鱼冲到蓝泯身边，他挣扎着想要游向王后，求他快点住手，和他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股对流形成龙卷风让他说不上话，只能被蓝泯拖走，幸存者们在龙卷风中被冲散到各个安全的地界 。
以海底宫殿为中心，污染的水源不断吞噬着这里的一切，在即将抵达边界时被无形之中的空气墙阻拦，那股水像黑色的烟雾，朝陆景淮伸手，拽入深渊中。
“王后！”小银鱼张开着手，想要去抓陆景淮，身后的蓝泯一直阻拦他进入空气墙。他奋不顾身的想要冲进去，拍打着空气墙，只能看见黑雾中，陆景淮若隐若现的半张脸。
小银鱼眼眶酸胀地溢出来泪，痛心疾首，“为什么……为什么小银鱼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还是保护不了你们，呜呜呜……”
为什么到最后陆景淮都要用生命来制造这个结界，保护那些不知好歹的造谣者，真的值得吗？
蓝泯也想不通，但他身上有海神的命令，必须带人前往求生之地，没有时间给他悲痛欲绝，“走！都走！”
幸存者们终于从漩涡中逃生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蓝泯拉着倔强的小银鱼，只看清陆景淮最后说着“照顾好小银鱼”。
他其实最看不上陆景淮这样的小混混，不知道苏慕清被什么蒙了眼喜欢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全族反对也要把娶人回来当王后。
现在……他明白了。
有担当的不多，苏慕清和陆景淮算两个，是真的在为这个即将覆灭的种族收拾烂摊子。
意识混沌之中，陆景淮好像看遍了今生的画面，脑海里出现最多的脸是苏慕清的脸。
有人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还好……他的一生有苏慕清在治愈，只是……只是……
终是黄粱一梦。
眼尾的珍珠滚落，陆景淮清澈的瞳孔开始发灰，张阖的唇瓣诉说着无言的遗书，还没来得及和苏慕清告别。
喉间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苏慕清跪倒在海底如同失败的战神，狼狈的抬不起头。
寒煜对此很是满意，“答应我的做不到，你不配做海神！愧对这份力量！”
曾经的老海神联络过寒煜，一直在谈合作，自从苏慕清接手后，双方也有来往，经常会在宫殿里畅聊。
明明谈的很好，寒煜怎么就变了性子，为什么要背叛他！
“答应你的我一直想办法，我们说好了，你……你现在……”又呕出一口鲜血，寒煜看得直摇头，“你们想逃，你们解决不了，你们束手无策！因为这根本不是海神力量能解决的对吗？！人类还没覆灭，我们就要先覆灭了！我让你制造灾难，灾难！”
他需要的是联手让那群蝼蚁一样的东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可是这个怜悯的海神总是推脱，各种理由借口，总说万一有无辜的子民呢？
简直是无稽之谈！
寒煜现身落在他面前，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勾唇微笑，“可怜了你那些族人，要先体会一下覆灭的感受，这样你就能和我感同身受了吧。”
这样你就能和我一样，没那么怜悯了吧。
苏慕清回望身后，变异体趁着他灵力削弱都跑了出来，此刻涌向他的不止下城区，还有皇宫的方向，一大批一大批朝他过来，身后跟着浓重的烟雾。
“你到底都做了什么！”苏慕清捂着胸口，厉声质问寒煜，“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是吗？！现在你满意了，我的家园毁了，我竭尽全力守护的一切也被你撕碎，真心待你却被你踩在脚底下，我又做错什么！”
他没错，他没错！
“你错就错在一开始不给他们汹涌的教训！”寒煜将他踩在脚底，狰狞的模样让苏慕清看不清到底哪一个是寒煜。
到底是他不称职还是极地的王……太称职了。
全世界都在说他错，子民不认可，老海神做局，寒煜的背叛，难道海洋污染是他想看见的吗？
是他愿意见到的吗！
他只要和陆景淮简单平凡的过一生，仅此而已，仅此而已！他有什么错！
苏慕清崩溃地蜷缩起来，任由黑雾也将他吞噬。寒煜眸色一狠，拽着他一起逃，“别想这样死掉，海洋的净化还需要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离开的速度黑雾跟不上，远远地能看见海底变异子民张牙舞爪朝他们游来，黑线遍布他们死白的肌肤，像一件易碎品。冰锥刺入他们的身体却又那么坚硬，无法攻入。
珊瑚白化，宫殿像一座即将崩塌的废墟，一切都在走向毁灭，远比苏慕清计划的更早到来。
这些都在他手上毁了，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却挽救不了任何人，曾经的引诱，此刻是堕落的深渊。
泪水模糊他的视线，这一切或许就从未拥有过，又何来的在他手上毁掉。苏慕清只觉得心中苦涩，没拥有却要去承担，不属于他的，却要被迫接受。当他有了这份力量，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是一个好的王上，不是一个称职的海神，就在他想，还好自己是一个称职的爱人时。
银色的鱼尾被锋利的指甲嵌入，往海底拽，不想他离开这片海域。苏慕清疼的清醒过来，看清眼前的人正是陆景淮。
跳动的心脏正好把心动时的那拍补上，只是大哥在也不能回到他的身边，陪他闹，陪他笑，也不会因为他哭就着急忙慌的把爸妈最后留给陆景淮的那颗糖塞给他。
更不会在冬天里互相抱团取暖，还把好吃的让给他，口是心非的宠着他，以后只有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眼尾那颗珍珠一颗比一颗大，苏慕清挣脱寒煜的拖拽，以自身为界线，将这片海域彻底隔绝，寒煜只能看见他去送死。
“苏慕清！你疯了！快回来……”寒煜喊到一半，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看向海底，抓着苏慕清尾巴的变异体是……陆景淮！
回不去了，知道陆景淮成为变异体的那一刻，苏慕清什么都不要了。一切都毁了化为虚无，他们人鱼族再也没有幸存者，那他活着是为什么。
没有任何意义。
“阿淮……我好疼，我好疼啊。”苏慕清抱紧陆景淮，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哭诉着自己的委屈，血迹引来了更多变异体，将他们包围起来。陆景淮的獠牙对准苏慕清的脖子，毫无意识地开始啃咬。
“轰隆”地动山摇，海底的板块受到地震挤压，他们的家园被夷为平地，板块受到挤压废墟成了一座丘山，山顶屹立着曾经金灿灿的王座。
现在的他孑然一身，那些只不过是泡影，像得不到巫师的药水，人鱼终将化为泡沫。
头顶传来寒煜的怒骂，苏慕清完全把他当成背景音，也顾不上自己的尾巴被啃食的只剩白骨。
“早知道这位置我坐不得，我便不坐了。”苏慕清抚摸着陆景淮的头发，温柔地注视他，“只是可惜你为我夺得这位置，背负不该承受的骂名，我心疼……也对不起。”
重新坐上废墟之上的王座，他的国家彻底覆灭，银色的傀儡线控制着成千上百万变异体，有一瞬他们好像清醒来了，在废墟上做生前没做完的事情，发现家里的房子成为脚底的碎片，他们又茫然无措的站着不动。
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死寂，一切都是靠苏慕清的灵力，用意念操控他们，给自己制造一场属于他自己的谢幕礼。
等待灵力丧失，迎来的又是什么，死亡亦或者和他们一样的变异体……
苏慕清不想了，傀儡线操控陆景淮却没控制陆景淮，只是短暂的让他恢复朦胧的意识。
他趴在苏慕清血淋淋，露着白骨的尾巴，小心翼翼地摩挲，喃喃道，“大……哥不能…带你回——”
“家”断在喉咙里。苏慕清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下来，彼时他也才二十来岁，老天是欺负他命很长，所以从小就让他吃尽苦楚吗？
唯一的糖也要收走，半点不能给他留吗。
“不回了，我不回了大哥。”苏慕清哭的厉害，像第一次见到陆景淮那样，“你能不能回来陪陪我，我把我会的法术都展现给你看，你才看过傀儡术，不够……不要走。”
小时候陆景淮可稀罕想看了，没想到再次看见是他的死期。
“苏慕清！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亵渎神职不作为，你会遭到天谴！遭到天道惩罚！”寒煜怎么踹，怎么破，都没办法打开这层水盾，只能眼睁睁看着变异体在操控下跳起舞。
看着陆景淮趴在苏慕清腿上变得僵硬，王座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手中的傀儡线相继断裂，没了灵力的支持，变异体都朝废墟跑去，一个接一个将废墟上的王座彻底变成一座堆变异体丘山。
黑雾褪去变异体也成了风化的白骨，他们狰狞的面容和张牙舞爪的手脚，像艺术展的雕塑。
从今往后再无人鱼族和海底宫殿，也无海神。
寒煜盯着这幕久久不能回神，他也只是想要苏慕清有所作为，至少答应他的把海洋净化了，他的冰川快融化了。
看见海底的覆灭，仿佛看见了不久后的将来，那时候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人类自己造的孽，还能存活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番外23海神篇
